楚國大勝,這本是值得慶幸的事情,若是還是潁上君那會兒,夏桓估計也能在壽都多留上一些時日,甚至就是不迴去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但,現在夏桓改封三川,爵號更是改成了周王,身為封王,要在壽都久待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太子也不會允許被封為宋王三皇子長留壽都。


    所以,按照慣例,夏桓僅僅隻在壽都當中待了十天不到,便不得不啟程出發了。


    臨行之日,壽都城北悉數被宮衛控製。


    距離北門約兩三百步的地方,更是臨時搭建起了一處小高台。


    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作為封王的夏桓,將會和三皇子一同離京。


    辰時未到,冬日裏的天邊才剛剛有了一絲亮光。


    在一陣城門的轟鳴之中,一騎數百人的銀甲銀騎的宮衛,便一湧而出。其後更是跟著數千同樣銀甲的步卒。


    而後,在那高台與城門之間,擺開了陣型。


    寒風裏,冰冷的盔甲碰一下便會覺得伐膚蝕骨,可是這些步卒與騎兵卻是依舊步履鏗鏘,身姿挺拔。


    即便是那不通人性的馬匹,也隻是偶爾打個響鼻罷了。


    辰時剛到,一群低著頭,彎著身子的宮娥寺人,便端著各式的瓜果肉蔬,在高台,以及高台之下擺放的桌案上,添置物什。


    一刻之後,穿著華服的文武百官,依次從城門之中走了出來。


    等到大臣們都在相對應的桌案旁站好後,城門口,才又響起了厚重的車鸞聲。


    六匹清一色的白馬拉著一輛華貴厚重的馬車,緩緩地向著城門外而來。


    馬車右側,身著太子服飾的夏楦,麵帶溫笑,讓人如沐春風。


    左側,三皇子夏栩一如往常,英武地穿著屬於他的戰甲。雙眼之中,滿是肅殺之氣。仿佛前些日子對他的打擊,根本不存在一般。


    在三皇子身後,才是被封為周王的夏桓。


    封王者,君王相送,這已經算是楚國的習俗了。從十多年前,大皇子就封南陽王後,十多年之間,楚皇又送出了他的三個兒子。


    可是,這十多年來,前前後後總共四次相送,卻從未有過如此大的場麵。


    倒不是說這特地搭建出來的高台有多麽的特殊,而是今天,文武百官,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小吏,除了季術大將軍領兵在外,但凡有資格能來的,具皆出席了。


    伴隨著陣陣鍾鳴之聲,楚皇在大太監王舒的陪同下,緩緩登上高台。


    而夏桓三兄弟,則是站在高台腳下。


    場麵雖然華麗莊重,但是實際意義卻並沒有多大。


    等到楚皇勉勵了幾句之後,眾人便在這寒風之中落座,共進朝食。


    “七弟,今日之場景,比起半年前你我兄弟二人獨處長亭之外,可有何感想?”落座後的太子,飲了一杯溫酒,麵帶笑意地看著夏桓問道。


    “長亭雖小,勝有兄長相伴。”夏桓說完,便端起酒杯,對著太子一飲而盡。


    看著夏桓的態度,太子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宴席之間,倒是給夏桓講了不少三川需要注意的地方,甚至還坦言,但凡有需要的地方,盡可書信迴壽都。


    兄弟二人之間,倒是顯得親密無間。時不時,還會有大臣跑過來,向著夏桓敬酒,恭賀封王之喜。


    與此不同的是,一旁的三皇子,倒是顯得有些無人問津。


    三皇子與太子不和,自然不可能搭話。


    而他這次封王,明顯是被逼無奈。就算是那些忠於他的臣子,也不好上前來恭賀。


    一場酒宴,尤其是在這寒風之中,就更顯得冷冷清清了。


    一個時辰過後,當楚皇離去之後,文武百官,也便接二連三地離開了。


    等到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高台之下,當太子和丞相景徹一同離開之後,剩下的人也沒有久坐的了。


    最終留下來的,便隻剩下忠於三皇子的寥寥十幾人而已。


    城門之前,高台之下,寥寥十幾人的場景,比起空無一人,反倒顯得更為冷清。


    “七弟,你與太子雖然兄弟情深,但這到最後,還是要與三兄一同上路啊……”就在夏桓飲盡了最後一杯酒,緩緩站起身後,一直未曾開口的三皇子卻是忽然說道。


    夏桓轉過頭,笑了笑,說道:“三兄哪裏的話,你我之間,同樣也是兄弟。”


    三皇子聞言,愣了一愣,隨後輕笑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不知是何意思。


    “行了,你們也迴去吧。城外風大,莫要苦了自己!”三皇子站起身,抖了抖失去了幾分知覺的小腿說道。


    “殿下……”眼前的十幾人欲言又止,神情之間,都帶著幾分苦楚之色。


    三皇子大手一揮,製止道:“行了,不必多言,一切自有定數。”


    三皇子說完,也不再理會這些忠於自己的臣子,對著自己的扈從看了一眼。


    那跟了他十多年的扈從,便心領神會地將一匹戰馬牽到了他的麵前。


    “七弟,你自幼騎術便是不錯。說起來,前些日子我才響起,你與六弟還曾合謀一隻猛虎。如何,今日便與你三兄,比一比這騎術?”


    三皇子輕撫著自己的愛駒,神情之間反倒有幾分灑脫之色。


    “三兄之命,弟豈敢不從?”夏桓拱了拱手,應道。


    夏桓剛說完,一旁靜候的孫騫便也牽著一匹馬走上前來。


    三皇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兩人同時翻身上馬。


    “駕!”


    一聲長鞭響起,三皇子也不跟夏桓明言,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夏桓也不計較什麽,同樣狠狠抽了一鞭,追著三皇子而去。


    駕馬,看似是一個輕鬆的事情,但卻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簡單。


    而賽馬,除了要比拚馬力外,馭手也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和體力。


    夏桓的馬和三皇子的馬具皆是禦馬司的馬匹,跑起來自然是沒話說的。片刻的功夫,便將隨行的人甩在了身後。


    狂奔了將近十多裏後,三皇子才仿佛像是盡了一口氣般停了下來。


    此時,三皇子身邊,除了夏桓之外,便隻剩下了自己的那位扈從以及負責保護夏桓的孫騫。


    三皇子看了一眼一旁絲毫不見喘氣的孫騫,微微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七弟倒也網羅了不少人才。”


    “三兄見笑了。”夏桓拱拱手不冷不熱地迴應道。


    “嗬嗬”三皇子笑了笑,而後不以為意地說道:“七弟此去三川,隻向父皇討要了四番軍馬,人數更是不足三萬。以此兵馬,想要應付漢國,恐怕有些不夠。”


    夏桓默默地盯著前方,同時等待著三皇子的下文。


    果然,隻是停頓了片刻的功夫,三皇子又說道:“三川地勢險要,沒有重兵是不行的。隻可惜,三兄雖想幫你,奈何力殆。不過,愚兄倒是可以向父皇舉薦,替你再要兩個番軍作為你的親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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