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從夏桓抵達臨淄,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西麵的三川郡,局勢就如同之前所計劃的那般。


    由於沒有充分的準備,又在河內打了一場敗仗,漢軍士氣低迷。糧草、弓弩、箭矢具皆供應不足。


    人心惶惶之下,是周亞夫一人苦苦支撐著。


    麵對季術大軍,隻差最後一根稻草,便能壓死漢軍這匹瘦駱駝。


    噠!噠!噠!


    齊國的官道上,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


    一支打著楚國旗號的百人隊伍,護著一輛馬車,堂而皇之地向著齊國的臨淄開進著。


    一路上,那些路上設的關卡裏一向兇神惡煞的齊人,此時卻是無不對這批人笑臉相迎。


    “顧方,還有多久可以到臨淄?”馬車之中,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老爺,今日午後應該就能到了。”馬背上,一個家仆模樣的人迴答道。


    “嗯,派人去稟報殿下了嗎?”


    “老爺放心,今日一早,小人便已經差人先行一步,去稟報殿下了。”


    滿意地點了點頭,顧新重新換了個姿勢依靠在馬車內。


    齊國的路,比起楚國實在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的。跌跌撞撞之下,不到十天的齊國行程,差點沒把他的骨頭給震散了。


    若非楚皇吩咐的急,他當真不想這麽連天趕路。


    不過,好在臨淄已經快到了,忍忍便也就過去了。


    “等到迴去的時候,可不能再遭這份罪了。”身為楚國三公之一的禦史大夫,顧新暗中下定了決心。


    到了午後,臨淄城那碩大的城牆終於是出現在了眾人的眼睛中。


    而齊國安排下的接風之人,也已經在城門口等待了許久。


    齊國如今不得不倒向楚國,地位上,明顯是有所不如的。


    不過,顧新身為楚國三公之一,即便沒有什麽權力,但地位也是擺在那裏的。


    因此,負責迎接顧新的,也是齊國的禦史大夫。


    齊國的這名禦史大夫,顯然是想交好於顧新的。隻可惜,顧新一路舟車勞頓,已經是疲憊至極了。


    匆匆聊了幾句之後,便借口打發了這位比自己還年長二十多歲的禦史大夫。


    打發走禦史大夫的顧新,略微休息了片刻之後,便起身前去夏桓的駐地。


    他可是沒有忘記,這一次雖然名義之上,他乃是齊國主使,但是,能促成齊國倒向楚國的關鍵還是那位七皇子。


    而且,他本身還帶著楚皇給七皇子的信箋,拖遝不得。


    好在,夏桓的住的驛館,和他所住的驛館,相距並不遠,走幾步路也就到了。


    “殿下,禦史大夫顧新來了。”


    驛館之中,已經大半個月沒有出門的夏桓,忽然聽聞孫騫來報,不由得一愣。


    但是,很快他便想起今日上午時分一名楚人送來的消息。


    “隨我出門迎接。”夏桓也不敢怠慢,直接扔下了手中的書籍,向著門口走去。


    “臣,禦史大夫顧新,拜見殿下。”


    剛一見麵,顧新便沒有絲毫架子地衝著夏桓恭敬地行了一禮。


    這反倒是令夏桓一愣。


    禦史大夫怎麽說也是三公之一,想那丞相景徹,大將軍季術,別說麵對他這麽一個皇子,就是太子,也不會如此恭敬。


    不過,很快,夏桓便想起,這顧新的另一重身份來。


    顧家,乃是江東望族,曾經項氏的追隨者之一。僅憑這一點,便足以注定,顧家是不可能涉足朝堂的樞密。


    隻是,江東一地,在楚國之中也占據了頗大的分量。


    為了安撫一番,十年前,楚皇才將這三公之一的位置,授予了當時號稱江東第一智子的顧新。


    當時的顧新,才不過三十多歲。雖然過了年少的年紀,但是光環之下,依舊有著輕狂的本性。


    因此,初入朝堂的顧新,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甚至,差一點被季術和景徹聯手趕迴去。


    雖然最後顧新還是保住了三公的位子,但是很明顯已經被徹底架空了。


    不過,顧新雖然將姿態放得低,但夏桓也不會托大,連忙迴禮,並主動讓開身子,請顧新先進。


    剛一進屋,顧新便從懷中掏出了一份詔書來,對著夏桓說道:“殿下,此乃陛下的詔書。”


    夏桓雙手接過,但是心中卻並未當迴事。


    既然楚皇已經派來了三公之一的顧新,那就說明,他已經中肯了夏桓的注意。


    甚至,夏桓都不用看,也知道詔書上寫了些什麽。


    不過為了表示對楚皇的尊敬,夏桓還是打開了詔書,仔細地看了起來。


    然而,這一次,夏桓注定是要失望了。


    前麵的還好,和夏桓預想的一樣,甚至楚皇還大加鼓勵他,並暗中許諾他迴國之後,會放手讓他處理齊國之事。


    隻是,到了最後幾行子的時候,夏桓卻是立刻驚唿了起來。


    “聯姻!”


    看著夏桓驚起的模樣,顧新似乎並沒有一絲意外的神色。


    “殿下,這是齊皇特地給我楚國加上的條件。陛下和娘娘思忖您也快到弱冠之齡了,是時候成家了。故而也是欣然應允了。”


    夏桓似乎還沉浸在這份消息之中,一時之間,竟然還沒有能夠反應得過來。


    “殿下可是擔心,許配之人?”見夏桓的眉宇之間透著一絲陰霾,自認為理解夏桓心思的顧新,不由得自言自語道:“這殿下倒是不用擔心。聽聞,此女溫柔賢淑,雖是女子,卻自幼便深得齊太子之喜愛。甚至,放言,非天下之仁傑,不予之。”


    齊國太子韓懷是除了名的諾諾無為,能令他說出這樣的狠話,足以可見,對這嫡女的喜愛。


    隻是,夏桓此時心亂如麻,卻是連顧新的一句話都沒有能夠聽得進去。


    “怎麽會這樣?”夏桓心中不斷地問著自己。


    他已經認定了淳於靜,突然橫叉出一個齊國公主,令他有些難以接受。


    幾十年前,楚太祖專情於一人,羨煞了多少嬌媚。


    作為一個身經兩世的靈魂,夏桓並不排斥三妻四妾,卻也不羨慕。


    如今,得一心愛之人,夏桓自然也希望能獨一而終。


    當然,震驚過後,夏桓也是想明白,這其中定然是和蒯牧脫不了幹係的。


    之前,孫騫便告知他淳於府門口,有人監視著他。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定然是蒯牧或是齊皇安排下的。


    不過,不論是兩人之中的誰。兩國聯姻這種大事,齊皇是不可能不詢問堂堂丞相的意見的。


    隻可惜,這一次,夏桓是真的估計錯了。聯姻一事,當真是齊皇的獨斷專行。


    “不行,這齊國公主,不能娶!”夏桓心中下定了決心,定要攪和了這幢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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