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腳步聲越來越近,淳於博臉上的神色,也是越來越難看了起來。


    甚至,就連一向修身養性的淳於意也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然而,當來人走到門口的時候,淳於博臉上的怒意卻是變成了驚愕。


    “遠兒,你……”


    淳於博露出了責備的神色,但是,一想到自家兒子的性格,也並非是莽撞之人,剛出口的話,又生生地止住了。


    不顧及眾人有些怪異的目光,淳於遠連忙跑到自己的父親身旁,在他的耳邊輕聲低語了兩句。


    果然,聽完自己兒子的話,淳於博的臉色也是大變。


    “博兒,怎麽了?是否府中發生了什麽事?”大堂的上首,淳於意有些擔心地問道。


    能令自己兒子和孫子臉色大變的事,定然非同小可。


    可是,今天,一向孝順的淳於博,卻是置自己父親的話於不顧,站起身來,對著夏桓拱了拱手,語氣清冷地說道:“淳於博不知殿下到來,失禮之處,還請殿下勿怪!”


    淳於博的一番話,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不過,他們很快也就反應過來,這殿下定然就是指的夏桓。


    尤其是這兩天,朝堂之上傳出楚國來了一個年輕的使臣,可是,令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使臣盡然就是眼前的夏桓。


    不僅如此,這夏桓竟然還是楚國的皇子。


    一時之間,淳於家的所有人都不由得臉色大變。


    看著淳於家的人反應這麽大,夏桓也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心知應該是淳於靜說漏了嘴。


    原本,按照他的計劃,若要提親,除了要向楚皇稟報之外,還要借蒯牧的嘴才行。


    有蒯牧的支持,到時候,淳於家的人即便想反對,也是不可能的。


    而他今日過來,不過是想讓淳於家的人安心一些罷了。


    “淳於先生何須如此,今日夏桓隻是……”


    夏桓剛張口,淳於博就揮手將他打斷了。


    “殿下不必多說了。殿下錯愛,自是小女的福分,隻是殿下或許有所不知,小女已經有許配的人家了,殿下還是請迴吧。”


    “淳於先生!”


    夏桓心中一急,如果淳於博真的不想將女兒嫁給他,定然會在近期便替淳於靜選擇好人家。


    到時候,不論是誰,恐怕都無法改變了。


    殺人父母,奪人發妻,這在哪個時代都是極其嚴重的失德行為。哪怕最強大的楚國的擁有者,夏澤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


    “遠兒,替為父送送殿下!”淳於博一揮手,直接下了逐客令。


    “喏。殿下,請吧!”


    原本還對他青眼有加的淳於遠,此刻隻能帶著一絲遺憾地說道。


    同樣的,原本也是極其看好他的幾位淳於靜的叔叔,此時也是紛紛搖頭歎息。


    沒有不想富貴,而攀上高枝便是最好的機會。隻可惜,夏桓的這株高枝,對他們淳於家而言,實在是太高了。


    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將整個淳於家摔得粉身碎骨。


    “告辭……”


    眼見淳於家的人,如此堅定,夏桓也隻能輕歎一聲,轉身離開。


    夏桓失望地走出了大堂,早已在外等候的孫騫,顯然也是知道了大堂之中所發生的一切。


    眼見著夏桓和淳於遠走了出來,不由得對著淳於遠怒目而視。


    如果不是這小子多事,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夏桓便能促成這門親事。


    孫騫乃是戰將,和淳於遠比起來,雖然年輕一些,但是氣勢卻絕非淳於遠一個小吏可以比擬的。


    被孫騫狠狠地瞪了一眼,淳於遠不由得後退了半步。


    夏桓輕輕撫手,有些歉意地對著淳於遠行了一禮說道:“淳於兄留步吧,夏桓告辭。”


    顯然被孫騫嚇到了幾分的淳於遠有些尷尬地拱了拱手,說道:“殿下慢走。”


    淳於府當真不大,在這繁華的臨淄城中,甚至也隻能算個中小人家。


    不過,或許是因為淳於意的名聲,淳於府卻是坐落在了一處不錯的街道旁。


    剛走出淳於府大門的夏桓,輕歎了一口氣,迴頭看了一眼淳於府,對著孫騫說道:“走,先迴去吧。”


    寡言的孫騫點了點頭,向著馬車走去,隻是,在離開的時候,眼神微不可查地向著街道的一處拐角撇去。


    ……


    “求親?”


    相府之中,蒯牧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大相信地看著自己的屬下問道。


    “是的,大人。聽淳於府之中的人說,夏桓的確是去淳於府中,向淳於府的大小姐淳於靜提親的。”


    再次確認了之後,蒯牧不由得搖了搖頭,說道:“真沒想到,淳於家的小丫頭,竟然有這麽好的運氣。”


    “運氣?”


    蒯牧的屬下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淳於家顯然為了避險已經將這門親事給迴絕了,怎麽還能稱為運氣呢?


    “這簡直是上天給了我蒯牧一個機會啊!”沒有看到屬下那疑惑的神情,蒯牧輕聲感歎道。


    淳於家在顧忌什麽,他自然也是清楚的,無非是擔心齊國上下認為他們會通敵罷了。


    畢竟,和楚國的世家聯姻不算什麽,就算是齊國之中,也有不少望族會和楚國漢國的望族聯姻。


    但是,世家歸世家,一旦和皇室扯上關係,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個兩千石的大官,和兩三百石的小官相比,雖然權力大了不止一點,但是,歸根結底卻都是一個階級上的,那便都是臣子。


    可是,和皇室結親,就成了皇親國戚。成了半個皇家人,是外戚哪怕沒有權力,性質也是不一樣的。


    所以,家底都在齊國的淳於家,才不想攀上夏桓的這顆大枝。


    不過,若是蒯牧可以勸說齊皇,促成這門親事,那對淳於家就沒有任何顧慮了。


    相反淳於家甚至可以一躍成為齊國中等以上的家族。有楚國皇室做背景,在如今齊國勢弱的情況下,顯然是極為有利的。


    能令夏桓欠下一個人情的蒯牧,不由得樂嗬嗬地撫了一把胡子,笑道:“嗬嗬,真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癡情之人。”


    “備下馬車,我要入宮一趟。”


    “喏。”


    馬車備下,登上馬車之前,蒯牧又不由得有些好奇地說了一句:“去打聽打聽,這二人是如何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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