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槍銀甲,還人手一匹駿馬。那奔騰的氣勢,就宛如真的置身在屍山血海的戰場之上一般。


    而衝在最前方的,正是同樣換上了盔甲的陳昭明。


    不得不說,未曾穿上盔甲的陳昭明,就像是個性格開朗的小夥子。可是,換上了盔甲,頓時便成了軍紀嚴明,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無畏之士。


    “殺!”


    一聲低吼之聲,在馬蹄之間響起。緊接而來的,是十幾聲帶著憤怒的咆哮之聲。


    早已看呆的長秀軍,愣愣的不知所措。


    沒有盔甲,隻是一身布衣,沒有戰馬,隻有長戈,有的甚至還染上了絲絲鏽跡。更別說是軍陣和配合了,更是一絲都沒有。


    從內及外,長秀軍除了人多外,根本找不出一絲勝點。


    當然,這點人,在已經衝鋒起來的騎兵麵前,有和沒有,幾乎沒有區別。


    十幾人的宮廷衛士,比起虞猛的三十多號人,還要讓人絕望。


    鮮血與人頭齊飛,巷道口原本聚集的五六十號人,就這麽在盞茶的功夫,就剩下幾個人還能勉強捂著傷口攤在地上哀嚎。


    巷道內的另外幾十人,反倒是因禍得福。畢竟,雖然虞猛的部下配合不錯,可是和真正的戰兵比起來還是差上太多了。


    加上巷道太窄,屍體一多,行動也不方便了起來,殺死的人,反倒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多。


    “讓他們全部退出去,跪在街道口,但有不從著,格殺勿論!”巷道內,同樣聽見了外麵動靜的夏桓,對著一旁有些愣神的虞猛說道。


    “喏!”


    虞猛不敢怠慢,當即帶著自己的部下,吆喝了起來。


    好在,剩下的一群長秀軍,早已喪失了鬥誌。眼看能保住性命,怎麽可能還會猶豫?


    等到夏桓走出滿是屍體的巷道時,一個個長秀軍,都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跪在了一邊。


    而之前騎在馬上的景仲,也是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連看都不敢看夏桓一眼。


    “你叫什麽名字?”夏桓走到景仲麵前,問道。


    “小,小人景仲,見過殿下!”景仲連忙五體朝地式地跪拜道。


    整個潁上,能有這般精銳的騎兵的,除了那位差不多快被忘幹淨的七皇子,根本不可能有第二個人。


    帶著兵甲,圍攻皇子,還是封君,這樣的嘴,已經可以算得上是謀反了。


    他景仲,隻是景家的一個旁支罷了。若是一般的皇子,說不定景家還有可能保一保他,留他一命。


    可是,眼前的這七皇子,乃是景皇後之子。那是家主景徹的親侄子,太子殿下的胞弟!


    雖然朝堂之上,這七皇子一直默默無聞,但是,若是讓皇後得知景家如此欺負自己的生子。


    不等楚皇和皇後動手,家主景徹就得先要了他的命,不管原因是什麽。


    “小人不知殿下蒞臨,枉殿下恕罪!”景仲一邊說著,一邊又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兩下。


    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了,白絲不少,看得倒也挺可憐的。


    “本君,知道你也不容易。”夏桓溫和地笑了笑,說道。


    “謝殿下不殺之恩!”


    心頭一鬆的景仲,當即又磕頭,滿是感激之色。然而,接下夏桓的一句話,卻是又令他仿佛跌入了寒淵之中。


    “押他去壽都!”


    “喏!”


    兩名宮廷衛士,押著已經癱倒在地上的景仲,不由分說,直接甩上了馬。


    “噠噠噠!”


    又是一匹馬匹之聲響起,穿著一身歪歪斜斜官服的林牧,還未等馬兒停下,便縱身下馬。


    隻可惜,他不善騎術,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臣,潁上令,拜見殿下!令殿下受驚,臣罪該萬死!”


    “不要急著死,本君還要用你呢!”


    輕甩了甩袖子,夏桓撂下一句話,便騎上了一匹馬,向著君府,策馬而去了。


    潁上雖大,但是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不消多久,幾乎是個潁上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與那些有些惴惴不安,或是幸災樂禍的士族們不同。


    一般的尋常百姓,隻是好奇,這個令景家吃了這麽大虧的潁上軍,究竟是何人。


    潁上距離壽都不過幾十裏,天還未黑,四騎宮廷衛士,便帶著宛如死狗一般的景仲到了壽都。


    作為壽都當中數一數二的豪門,每天想要巴結拉攏景家的人,可謂是猶如過江之鯽,連綿不絕。


    可是,在景家的門前,卻總是格外的安靜。


    但凡知曉規矩的人,都知道,車馬不得入景家正門。就是景家的家主,當朝丞相景徹都是在幾十步外下馬,徒步走迴來的。


    可以說,景家身處鬧市,卻有著一絲難得的安靜。


    然而,今天,一騎快馬的響聲,卻是將這份安靜打破了。


    “大哥!大哥!”


    快馬之上,一個長相有些粗獷的男子,完全不理會那些在景氏門前等候的人。在詫異的目光之中,一邊吼著,一邊急匆匆地向著門內跑去。


    “三爺,丞相正在處理公務,您打擾不得啊!”一個家仆模樣的人,一臉苦澀地攔著這粗獷的男子。


    景起一巴掌甩得那家仆昏頭暈耳,嘴裏同樣大吼道:“讓開!誤了事,你擔待的起嗎!”


    隻是那家仆不論如何,就是不肯鬆開手,死死地攔住了景起。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終於,這個時候,聽聞景起迴來的景修,皺著眉頭,出現在了景起的麵前。而家仆則是如蒙大赦,連忙行了一禮離開。


    景家乃是文臣世家,可是,這位景家的三爺,卻是天生的武人胚子。和一向有如謙謙君子的景徹景修二人,簡直是天壤之別。


    “二哥,潁上出事了!”景起依舊一副焦急的模樣。


    然而,景修卻是不耐煩地說道:“潁上?潁上能出什麽事?”


    “那個小皇子,潁上君,殺了我們景家三十多人!後來又殺了幾十人的長秀軍,前前後後,恐怕鬧了不下百條人命!”


    “什麽!”被景起這麽一說,景修頓時也是被驚了一跳。


    似乎覺得有些不妥,景修看了一眼四周,發現無人之後,方才皺著眉頭低喝了一聲,“跟我來!”


    皇宮之中,夏澤雖然努力保持著君王的威儀,可是嘴角還是忍不住劃起了一絲笑容。


    放下手中的書信,夏澤輕瞥了一眼殿下跪著的景仲,揮了揮手,說道:“將此人,送去皇後宮中!”


    “喏!”


    一旁,王舒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隨後,那景仲,便又被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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