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煥走後,蒼鑰看青澤的眼神便有些意味不明。青澤仙君向來淡定坦然,可一想到之前提起過月晰,麵對蒼鑰時便多少有點不自在。於是,他混不吝地變迴了一隻狐狸,跳上蘇澈的床,蒙著尾巴睡去。


    蒼鑰迴房睡下,沒多久,便做了一個沒頭沒尾的噩夢。天崩地陷的景象驚了他一身冷汗,乍醒,窗外的天擦亮,他起身洗漱之後仍是心亂,便閃身出了轍園往正殿去。借著蒙蒙天光,見許多人影正進進出出,等他再去到議事廳時,裏麵又是燈火通明。


    這迴不止兵部,似乎連戶部與工部尚書及侍郎都在。蒼鑰抬眼看了看天色,他此時心緒不穩,怕紫眸隱現不好解釋,隻得徘徊在外,等天光大亮。


    蘇澈醒時早已日上三竿,她睡得全身都酥了。半睜著眼先揉了一把腿邊的狐狸,才伸個懶腰坐起來。


    青玄此時跑進來,看了她一眼,就從小櫃裏取出蘇澈的破匕首在手裏掂了掂,快速道:“我和皇上說了,皇上已經知道你願去天山。放心,皇上沒怪罪你犯渾的事。呐,這破匕首你還要吧?殿下讓我給你翻新了它,你今日也準備準備,明日一早我們就走。”


    蘇澈呆愣愣看著青玄一陣旋風一樣來了又走,半天才反應過來剛才聽到了什麽,一下子就醒透了。


    “明天就走?走哪去?天山?!”


    蘇澈穿鞋下床,跑到外間沒找到青玄的影子,院子裏又轉了一圈便定定地發了會兒呆,冷得受不了才迴來。穿衣洗漱之後,她對著銅鏡給自己梳頭,心裏仍是空一陣緊一陣,就像是哪裏不對。


    此時的朝堂之上,終日屍位素餐的朝臣們難得都沒站著睡覺,群情激憤,難以置信北境出了這麽大的事,更不敢相信剛送往西南的調令還沒出城,西南郢城被圍的消息也傳了迴來。守將林遠十餘天前被困在城中,至今生死未卜。


    林遠的調令被撤迴,還要再調派兵力去救可能已經來不及救的郢城……


    匪夷所思。


    颯熙邊境向來安穩,與鄰國相處也向來平順。幾十年下來,各地邊關都有了自己的風俗,他們互相尊重,彼此信任,不止通商不斷,連私塾都收境內外的孩子,讓他們一起上學。鄰國遭遇災情時,守將可不必上報直接救濟。偶爾小有不合,鬧一鬧也就過去了。公然重兵圍城,郢城幾代人過下來恐怕都對此聞所未聞。


    宣璟灝臉上都快沒人色了,他揉著眉心,聽著下麵七嘴八舌的譴責聲、質疑聲、樂觀派的安慰,甚至還有唿天喚地的哭喊聲,一時腦子亂成一片。別人也許不知,但他心中再清楚不過,目前鎮守邊關的無論藩王或將領,還有些領兵本事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現在一朝一夕間就折了兩個。


    宣鐸穩穩坐著,一言未發,眼內布滿紅絲,卻沒有萎靡之色。他等了許久,殿內嘈雜聲才漸漸壓低。看了皇長子一眼,他悠悠開口道:“寧將軍昨日已連夜整軍向北境墨峽關進發,本想調林遠將軍帶兵支援……現下不知諸位愛卿可有舉薦之強將前往郢城以解燃眉之急?”


    朝堂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兒臣願往。”宣璟轍不知何時站在了隊尾,此時他緩緩步出,頎長的身形微微一躬,對著他父皇要求點兵出征。


    宣鐸:“……”


    好日子過得太久,不知居安思危,颯熙總算養出來了滿朝的酒囊飯袋。一時軍情告急,還要皇上的半數親兒子出去賣命,簡直沒臉去見列祖列宗。宣鐸捂住了臉,悲從中來。


    他長歎了一聲,擺擺手,“璟轍啊,不要胡鬧,下朝來見朕,另有別的與你商量。”


    宣鐸也想得到宣璟轍並不是真心想去打仗,且不說他到底懂不懂帶兵和征戰,就以他那弱不禁風的身子骨也根本過不了金戈鐵馬的日子。但這一鬧,至少朝臣都有些替自己感到丟人現眼。連隨時有可能吹燈拔蠟的二皇子都跑來要求衝鋒陷陣了,他們這些胳膊腿強健的,還有什麽道理繼續縮頭縮腦。


    於是,也不知是誰起了頭,又是一陣七嘴八舌的舉薦。早朝延至午後,效率奇高地臨時拔上來十幾位將領人物,也不知裏麵混了多少真材實料和多少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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