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蕭煥有些話還是要問個清楚:“至於蘇澈,過了此事,隻要她不再招惹什麽麻煩,往後她要如何是否都與你無關?”


    蒼鑰:“你想說什麽?”


    “當然想問你要如何安頓蘇澈。”蕭煥直言道:“她雖然活著,可怎麽看也不像有還能登上皇位的命。我倒覺得,不如讓她就此平凡了吧,還能好好過上一輩子。所以,要她總留在颯熙皇宮不妥。盡早離開,不隻是可以不再拖累我玹紫,對她而言也是好事。她改頭換麵也不難,我剛才也說了,穿迴女兒裝就是了,再送去天山,由熾玨代為照顧,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蕭煥發現,自己這話果然差點嗆出蒼鑰一口老血,頓感安慰。


    蒼鑰:“……送去天山,也算平凡一輩子?”


    “嗯?”蕭煥不明所以,在他眼裏,天山那些隻能修出真元,會禦劍飛來飛去的修者難道還不算平凡之輩?


    但修行何等清苦,蕭煥他年紀大健忘可以理解。而一進天山,萬劫不複,蒼鑰對此可深有體會。


    “蕭煥。”蒼鑰道:“我看你就留下令牌速速消失吧,記得把青澤叫來。”


    蕭煥聽命,奉上令牌,相看兩相厭的二人在颯熙國皇城牆邊暫時分了手。


    蘇澈一雙手恢複得非常好,可連著幾日,她並沒有什麽如釋重負的感覺。正相反,她憂心忡忡,每天睡前睡醒都要摸一摸脖子上的玉墜,夜裏做夢夢見絲繩斷了,玉墜丟了。可醒來又知道,那絲繩堅韌得連利刃都無能為力,玉更是誰也碰不得。


    可青玄說讓她摘了它,她便有些惶惶不可終日了。


    青玄迴來之後,蘇澈一直沒再見過二皇子,期間她去皇上那裏用過幾次飯,也隻見著大皇子宣璟灝。聽說二殿下近來總被祁小王爺叫走,應是日日都和皇城中的一眾世家子弟混在一起,過得觥籌交錯。


    她大著膽子問起自己玉墜的來曆,宣鐸明顯遲疑,宣璟灝倒不遮不掩,簡單道出當年:


    蘇澈臨行,卻丟了母親所贈的護身玉佩。城門之下,她抱著宣璟轍痛哭流涕,無論如何不肯離去,非要重迴皇宮尋找才肯善罷甘休。宣璟轍無奈,答應迴去替她尋找。作為保證,他當即摘下自己的玉墜給了蘇澈,約定將來再見時再將玉墜還他。可惜迴宮後,宣璟轍並未找到蘇澈的玉佩,從此也再未提過此事。


    大皇子說罷突然有事離去,宣鐸才欲言又止道:“你這玉墜子是璟轍母親的遺物,也是唯一一件他母親留給他的東西。那時我見他將它摘下戴在你身上,也實在有些意外。”


    這樣一來,蘇澈更加惶恐起來。原本聽說玉墜是宣璟轍曾經贈予她的禮物,如今看來,什麽禮物?分明就是個臨時的抵押品。玉墜是宣璟轍的,還是他母親的唯一遺物,這麽重要的東西,她想霸占不還都不行。


    然而從她有記憶起的第一瞬,玉墜就是被她緊緊握在手裏的。這麽多年,這不知來曆的東西一直貼著她的心口,無論孤獨、不安還是絕望,玉墜握在手裏好像就得到了暫時的安慰。長此以往,這玉根本已經成了她的命。如今要她怎麽還?


    終於,破天荒頭一遭,她沒了隨波逐流坐觀風景的勇敢,擔心宣璟轍有朝一日突然提起,於是打定了主意:必須跑路。但她違背禁足承諾,不能繼續留在轍園種蘑菇,也須得打個招唿才行。


    夕陽西斜,蘇澈拿著一張寫好的字條,穿過空蕩蕩的轍園,遛進了宣璟轍的“小橋流水”。


    她得告訴他:她憋壞了,想離開了。萬一真的又遇到什麽,也是她自己的事,絕不牽連他人,從此再不必掛心。


    一張折好的紙在桌上橫著豎著被蘇澈擺了幾遍,最終也決定不了哪個角度會更賞心悅目一點,最後,她索性直接從幾步遠的地方將它飛過去,就看這張紙自己的命了。


    出門時,她又迴頭最後看了一眼,腳步再次躊躇不前。


    難道她就這麽走了?皇上都沒知會一聲,李旭如果知道了,少不了又要大哭一場。還有青玄,她其實很舍不得青玄……


    走三步退兩步的挪迴到桌邊,她將那張紙打開來看了看,一看完,便想也不想揉成一團收入懷中。


    這到底是哪個薄情寡義的混蛋留下的東西!


    玉墜子她的確不想這麽快就還,假如宣璟轍真的開了這個口,她也隻好無恥下去,說這雖然是個抵押,但自己的玉佩畢竟還沒找到,隻能暫時替二殿下多保管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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