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虞家老宅,路塵將寧蓓兒打發走了,便步行迴到住處。


    簡單沐浴了一番,剛從洗手間出來,之前放在桌上充電的手機響了。


    他隨手便拿起手機,上麵顯示著“逗比兒”三個字。


    逗比兒嗎?


    路塵忍不住咧嘴一笑。


    逗比兒隻是綽號,原名叫竇匕兒。


    對於孤兒來說,名字是一個很糾結的問題。


    但凡棄嬰,被拾獲的時候,一般都是一團繈褓。父母有良心的,興許會在繈褓下留下姓名,或者一個姓氏。絕情的,可能連個姓氏都沒。


    路塵的繈褓就是留了字的,單字一個路,也不知道是名還是姓。鑒於路姓是存在的,魚媽媽便作主替他起名路塵,寓意路邊的一顆塵埃,渺小而平凡。


    而竇匕兒,他的父母壓根連個字條都沒留下。


    對於這種孤兒,院裏一般都喊編號,待孤兒稍微懂事之後,才將起名這事兒交給他們自己決定。


    竇匕兒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姓氏是照管他的撫養員的姓,至於名字,這貨小時候特迷小匕首,便取了個“匕兒”為名。


    竇匕兒是一個眨眼精,按照醫學名叫異常瞬目綜合症。


    正常人每分鍾眨眼15次左右,而竇匕兒每秒都得眨眼一到兩次,急的時候不停眨、連環眨、無限眨。


    也因為這個原因,智商正常、四肢健全的竇匕兒,硬是成了孤兒院堅守到最後一線的元老。


    孤兒院的孩子,念書一般不咋地。


    而竇匕兒,是唯一一個可以追上路塵腳步的人,跟他從小學一起念到高三,最後在高考中化作炮灰。


    因此,竇匕兒算是路塵最好的發小了。


    這家夥離開孤兒院後,搬了半年磚,就自己出去做老板了,在金陵水產市場那邊開了一間小攤販,做起了水產生意。


    平時隔三差五也會找路塵嘮嗑,最近倒是少聯係。


    ……


    電話乍一接通,話筒裏便傳來那家夥劈裏啪啦的連珠炮:


    “塵哥,在哪啊?忙嗎?連續打了好幾天你的電話,都提示機主暫時無法接通,我還以為你玩失蹤了!你聽我說啊,咱們高三2班同學聚會,時間就定在明晚,地點在皇城大酒店翰林廳,據說是咱們班幾個土豪讚助的……”


    路塵被竇匕兒的聲音震得耳膜嗡然,連忙拉開聽筒距離,點開揚聲器,沒好氣道:


    “火急火燎的,你慢點說行嗎?”


    電話那端傳來竇匕兒訕訕的輕笑:


    “嘿嘿,塵哥你也知道我性子,宋江的外表魯智深的脾性,習慣風風火火闖九州!沒啥事,我就是問一下,這聚會你參加嗎?”


    路塵早就習慣了竇匕兒的臭美,這家夥,越是跟他迷糊,他就越能扯淡,隻要入了他的彀,被帶節奏,他能給你扯出一匹綢緞來,甚至春蠶到死絲不盡。對付這家夥就要幹脆:


    “不去!”


    高中同學聚會,還是幾個喜歡裝13的人讚助的,不用動腦子也知道,這種場合絕對是沒有什麽營養的。


    高中那麽多同學,讓路塵上心的,也就那麽幾個,其他人甚少交集。


    電話那頭,竇匕兒遊說道:


    “塵哥,你這不是馬上要大學畢業了嗎?這年頭,沒有社會背景寸步難行,班上有幾個同學混得還不錯,接觸一下沒壞處。”


    “這邊忙著呢!你該幹嘛幹嘛去,我沒空搭理你。”路塵道。


    竇匕兒不死心,嬉皮笑臉道:


    “你要不陪我去,咱倆就友盡了,上了大學就看不起我這個小販,你的良心就不會疼嗎?”


    “滾犢子!”路塵氣結道。


    “滾犢子你也得陪我去,誰叫你是我唯一的哥們兒?”電話那端,竇匕兒賤賤地輕笑著。


    “你都做老板的,還改不了賴皮的性子嗎?”路塵倚靠在沙發上,散漫道。


    “你管我賴皮不賴皮,聚會定在明天下午六點半,我到時候開車去接你!”竇匕兒得意道。


    路塵醒過神來,正想說話,手機傳來滴的一聲,被直接掛斷了。


    “@#¥%……”


    他盯著手機屏幕一陣發呆,對於竇匕兒的各種不著調,頓時感到風中淩亂。


    ……


    第二天下午五點半,路塵下樓等竇匕兒。


    他仔細想了想,不就是參加個同學聚會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總不能因為這事兒,跟竇匕兒那二貨糾纏不清。


    煩不勝煩!


    噠噠噠噠……


    小區門口傳來一陣機車的轟鳴聲。


    路塵渾不在意。


    “塵哥。”竇匕兒的大嗓門響起。


    路塵狐疑地望過去,看到竇匕兒摘下頭盔時,瞬間坐蠟。


    黑色嘉陵摩托車!


    這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一度風靡華夏大地的神車。


    在那個物質匱乏、交通不便的年代,這車實乃裝逼的傳說、泡妞的神器,更是居家旅行的必備良駒!


    數著年頭,竇匕兒這輛應該可以報廢了,整個殘舊得慘不忍睹,車體掉漆得十分厲害,上麵鏽跡斑斑。


    最招眼的是兩邊豎起的倒車鏡,左邊一個的玻璃碎成幾瓣,耷拉在框中,似乎隨時會脫落下來。右邊一個更磕磣,上麵的鏡麵憑空消失掉了,直接剩下個框。


    讓人無語的是,嘉陵尾架上綁著一擔藍色的大桶,上麵粘著一些淩亂的魚鱗,散發出陣陣魚腥味,一看就是竇匕兒平時裝魚用的。


    由於沒熄火,嘉陵不規律的顫抖著,猶如發了羊癲瘋一般。


    那二貨騎在上麵,一隻手扶著車把,一隻手舉著頂軍綠色的頭盔,兩隻腿撐在地上,平衡著摩托車,正大咧咧地衝自己笑。


    “塵哥,我這車拉風吧?”


    竇匕兒朝路塵眨巴著眼,笑得一如既往的蔫兒壞,神情間,滿滿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整個摳腳大漢的範兒,這畫風,怎麽那麽辣眼睛呢?


    路塵一腦門子黑線。


    你妹的,說好的車呢?就這破爛魚販摩托車?


    摩托就摩托唄,咱就不挑了,但你能不能找輛靠譜的?開著這樣的摩托車奔馳在大路上,要是突然掉下個輪胎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行,破就破點吧!我忍還不行嗎?反正就算整個摩托大卸八塊,也摔不著你塵哥,傷的還是你自己。


    但是,你特麽能不能將那擔子大桶給卸下來?


    你丫的掛著一擔子大桶在路上跑,目的地還是五星級大酒店,這是生怕沒人知道你販魚的?


    最最讓人忍無可忍的是,市麵上什麽顏色的頭盔買不到?你偏偏要戴頂軍綠色的,整個頭頂一片青青草原的節奏。


    見過缺心眼的,沒見過這麽缺心眼的!


    二貨到這等程度,找誰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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