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因為兩人不認識路,又要逢人打聽,走了不少彎路。迴去時已是輕車熟路,便容易得多!臨近中秋時,兩人已趕到了鳳陽府境內。是分別的時候了,白玉文要取道迴杭州府,莊潔要迴清河縣。白玉文分了部分銀兩遞給莊潔,莊潔執意不收。她眼睛微紅道:“白大哥,這一路走來,都是你在身邊關心我、照顧我,且沿途皆是花的你的銀兩,我怎好還收下這些。再說,不到半日我便到家了,不再需要銀子了,你自己留著用吧!”白玉文將那包銀子強塞給莊潔,道:“你身無分文,萬一發生什麽變故你怎麽辦?我不差這些銀兩,拿著!”莊潔隻好收下。她本想要白玉文和她一同去她家裏看看,也好讓爹娘感謝他一路的照顧,但見白玉文似乎無此意思,便不好開口。白玉文跳上馬,對莊潔道:“我得走了,來日再會!”莊潔的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她哽咽道:“白大哥,你……一定要保重!”白玉文心裏亦酸酸的,他強裝若無其事道:“快迴去吧,你爹娘還等著你呢?”說完,一拍馬背向前奔去。莊潔也跨上馬,一步一迴頭的還鄉。半年多的相遇相隨,如今卻隻剩形單影隻,再次見麵又要等到何時呢?萬一此生再也無法相見呢?想到這些,她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難受。正當她極端難過時,身後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莊潔以為是過路的,頭也沒迴。直到白玉文騎馬奔至她身旁時,她方才迴過神來,不由得破涕為笑道:“你怎麽又迴來了?”白玉文道:“我要探好路啊!”莊潔問道:“探什麽路?”白玉文看了莊潔一眼,笑道:“日後找你才不會走錯門啊!”莊潔想起白玉文說過會上門提親,不禁紅了臉。

    半日後,二人到了莊宅門前,才發現莊家門上的牌子早已換成了“王府”,莊潔跳下馬看了看四周,就上前拚命拍起門來。朱紅色的門開了,一個陌生的家丁探出頭來,問道:“你是何人?到此有何事?”莊潔一把將他掀到一邊,就要往裏闖。兩個衙役模樣的人舉著長槍將莊潔逼了出來。莊潔喝道:“哪來的奴才?在我家裏撒野!”先前那家丁道:“你家?你沒長眼睛呀,這裏是王府,小心我家老爺將你抓起來!”莊潔還要上前跟他們理論,白玉文將她拉開,上前問道:“以前住這裏的莊家,不知搬哪裏去了?小哥可知?”那家丁冷笑道:“莊家,早見閻王了!”說完,狠狠的關上了大門。莊潔撲到大門上死命的拍門,大門紋絲不動。白玉文對她道:“咱們還是找戶鄰居問問吧!”莊潔轉身就向鄰居張嬸家跑去,那張嬸一見是莊潔,慌忙關上門躲了起來,怎麽叫也不開。莊潔又找了好幾戶族人,那些人不是含糊其辭就是避而不見,更有甚者,幹脆說不認識。此時,天色已暗了下來,莊潔欲哭無淚。就在此時,身後傳來很小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小姐,快跟我走吧!”莊潔迴頭一看,見是本村獨居多年的李老頭,她和白玉文跟著李老頭到了他家後院,兩座墳塋赫然立在眼前!莊潔大驚失色,想到迴來後受到的冷遇和家丁說的話,她忙問道:“李大爺,這是怎麽迴事?這兩座墳是誰的?”李老頭抹了把眼淚,道:“苦命的孩子,你迴來的太晚了!”接著,他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莊潔,“真慘啦!一家五口全都被斬!那天,下著好大的雨,連老天爺也流淚了呀!莊家的人死了連屍都不準收,暴屍三日後,我才偷偷的將莊老爺、夫人用葦席卷了,草草埋於此處。那些鄰居都怕惹禍上身,所以不敢對你道出實情。我李老頭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的,也沒什麽好怕的……”李老頭的話還沒說完,莊潔便一頭栽倒在地昏了過去。

    醒來後,莊潔“咚”的一聲跪在了李老頭跟前,李老頭連忙扶起,道:“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呀!莊老爺在世時對我也頗為照顧,我理所應當!”莊潔含淚道:“李大爺,您的大恩大德隻有來世再報了!王守財與我之仇不共戴天,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李老頭急道:“小姐,你鬥不過他們的,王縣令的舅舅就是鳳陽府知府,曆來都是官官相衛,你還是一個孩子,如何鬥得過?還是先到別處躲一躲,從長計議!”莊潔咬牙切齒道:“豁出這條命,我也要和他拚了!”白玉文恨恨道:“這等害群之馬怕他作甚,我定要他活不過今晚!”

    夜深了,兩人換好夜行服,正要出門,李老頭擋在了前麵,他遲疑了許久,對莊潔道:“小姐,其實你不是莊家的親身骨肉,你是十三年前被莊家收養的棄嬰!”莊潔慘然道:“謝謝您告訴我這些,其實小的時候我就聽別人說過,這十三年來我爹娘一直將我當親生女兒,他們對我恩重如山,就算不是我親生父母,這個仇我也要報!”說完,和白玉文一同閃身離去。

    已是三更時分,隻見兩條黑影輕輕的躍上了王府的牆頭,在屋頂輕輕的移動著。東廂房裏,一身膘肉的王縣令正摟著他新納的小妾喝酒,白天家丁已報說了莊潔來府裏鬧事的事,王縣令聽了不以為然,冷笑道:“就她一個黃毛丫頭,也敢跟我鬥,等她再來,你們給我拿下她,我要收她做我的五姨太!”此時,他的心思全在這小妾身上,隻想快點喝完早點行事,突然間,兩條人影閃至房內,莊潔一劍直抵向王縣令咽喉,那小妾正要喊叫,另一把劍也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王縣令顫抖著道:“兩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們要多少銀兩,盡管開口!”莊潔一手扯下了蒙麵頭巾,對王縣令道:“狗官,你看清了!莊家的人向你索命來了!”王縣令嚇得半死,莊潔一劍砍下了他的人頭。那小妾一見王縣令被殺,嚇得尖叫一聲,白玉文一劍也砍下了她的人頭。不料門外的丫頭聽到尖叫聲推門一看,大叫起來:“來人啦!殺人啦!”盡管白玉文手快,一劍刺死了她,那些家丁、衙役還是聽到了叫聲,舉著火把蜂擁過來,將白、莊二人圍在了中間,莊潔揮劍斬了數人,白玉文一手拎著兩顆人頭,一手持劍也連傷了好幾個人,那群人見他二人武功不凡,都不敢近身,白玉文瞅個空子,拉著莊潔躍上了牆頭,向外竄去。那群衙役、家丁也開了門緊跟其後,二人迴身一看,身後全是火把,他們故意將那群人引至郊外後,又繞了好幾個圈才悄悄的閃進了李老頭的後院。莊潔將王縣令和那小妾的頭鄭重的放在莊老爺、夫人的墓前,道了聲:“爹!娘!女兒給你們報仇了!女兒迴來的太遲了!”說完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遠處傳來了嘲雜聲,莊潔對都著爹娘重重的磕了幾個頭,白玉文將人頭交給莊潔,後從李老頭灶前撮了幾撮灰掩蓋了人頭留下的血跡,並抱了幾捆柴草蓋在上麵後,方帶著莊潔與李老頭拜別。莊潔道:“李大爺,您跟我們一起走吧!”李老頭道:“你們快走吧!我這地方沒人來,你們放心吧!快走!”邊說邊將二人往外推,星星點點的火把越來越近,白、莊二人隻得趕緊從後院溜走。到了河邊,二人將人頭、血衣丟進河中後,趁著夜色溜出了清河縣。

    白、莊二人走後,李老頭趕緊吹滅了燈。腳步聲、馬蹄聲越來越近,屋外有人叫道:“李老三,快開門!”敲了一陣後,李老頭邊打哈欠邊扣衣服把門打開,一看是捕頭王雲帶著一幫人過來搜查,李老頭佯裝吃驚道:“我犯啥事了嗎?幾位官爺這麽晚找我有何事?”王雲問道:“有沒有看到莊家丫頭和一年輕男子?”李老頭問:“莊家丫頭?”王雲不耐煩道:“就是莊瑞祥那個抱養來的女兒!”李老頭問:“莊家小姐不是去雪山了嗎?她迴來了?”王雲一見,懶得和他囉嗦道:“我們走吧,他一鰥夫誰會找他!”便率著一班人馬向別處尋去。

    路上,莊潔心事重重道:“這次一定要連累李大爺了!”白玉文問道:“為何?”莊潔道:“墳上有血跡,那路麵上一定也有!”白玉文道:“我們在野外轉悠時,血已流得差不多了。迴村時,我將頭倒過來,用衣服包了捧著走的,地上沒有血跡,我仔細看過。”莊潔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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