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流光的光芒頓了頓,停在了她身上。


    一襲灰藍色的a字版短大衣,寬大的領子襯得她人更加嬌小,她要爬下去,一瞬間按錯了地方,“哎喲”了一聲,往上抬頭,“砰”得一聲又撞到腦袋。


    他以為身在夢裏。


    伸手,在滿滿一整個車廂的陽光裏摟住她,起身,讓她整個倒在自己的懷裏,暖烘烘的。


    他柔軟的手指捋順了一下她的頭發,俯首,涔薄的柔軟的唇覆上她的,眼神迷離地深吻進去,像是戲弄,是安慰,是乞求……邊吻邊輕輕揉著她被撞疼的地方,低啞道:“撞疼了是麽?小笨蛋,過來……”


    他修長的雙腿分開來,曲起一條,瞬間讓那嬌軟的人兒陷得更深,像是迴到了曾經那無數個明媚的下午,麓園大門緊閉,陽光耀眼,他與她在陽光下翻滾在軟榻上,親吻纏棉,空氣裏都是塵埃的味道。


    司機跑迴去的時候,隻看到了那個“女**”鑽進了車裏麵,跟他家先生擁吻在一起,姿勢比偶像劇都要魅惑動人……


    這特麽的到底誰對誰耍**啊?


    司機瞪圓了眼睛,眼睜睜瞧著那小姑娘被占盡了便宜,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強迫自己扭頭扭頭,不能看,不能再看……


    這一把節操掉的呀……


    狹窄的座椅上,顧時年被放了下來,他翻身而上,緊緊擁住了她。


    久而渴望的激晴……


    顧時年的一雙小手,卻在摸到他單薄襯衫下的一道疤痕時,停下了。


    眼看著他還沉淪,她卻已經清醒了,騰地紅了臉,隻覺得自己簡直畜生到不是人,居然對有婦之夫下手!


    她摸了摸那個疤痕,還真的很長很深,索性直接扒開了慕修辭的襯衫,一下看到了那個傷疤!


    “……”他也猛然清醒過來。


    涼颼颼的空氣襲來,他這才發現自己衣衫半敞。


    而那個始作俑者正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別無辜地抓著他的襯衫,看著上麵那道可怖的疤痕。


    他瞬間明白過來自己都做了什麽。


    不是夢。


    猛地抓過她的小手,臉色一白,將她的手掰開,拉上自己的襯衫,一顆扣子一顆扣子地係上。


    顧時年也幹巴巴地坐了起來,頭發淩亂。


    無辜又呆萌。


    他滿眸的愧疚。


    “……”


    想說點什麽,卻實在連說出來的臉都沒有。


    見那倆人終於停下了,司機屁顛屁顛跑去告狀:“先生,這個女人她……”


    “你滾遠一點。”他沒好氣道。


    “哦。”司機又屁顛屁顛跑開了。


    好半晌之後,他才輕聲低啞開口:“怎麽突然在這裏冒出來呢?”


    她是蘑菇嗎?


    “那個疤是怎麽弄的?”顧時年眼眸晶亮地問道,“我好像……砍過你,但不是砍在那裏吧。”


    他臉色一僵。


    頓了頓,他解釋:“你是刺在腿上。”


    “胳膊上也有。”


    “並沒有。”


    “有的。”


    “我說沒有就……”


    “你當我屬魚的,記憶七秒就忘啊?”


    “……”


    兩個人沉默。


    “那個地方還疼嗎?”顧時年問的是她曾經刺他的那兩刀,“應該好了吧?”


    他凝眸看她一會,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罪有應得,不用拿這種眼光看著我。”


    “你是罪有應得呀,隻是我那種解決方法是不好的,故意傷害罪是犯法。”


    他:“……”


    輕輕靠在座椅上,車就停在路中間也不怕擋路,慕修辭道:“有覺悟了,很好。”


    “……”顧時年呆愣半天,也抬眸看著他道,“你最近也有覺悟了,對我很好,很棒。”


    他垂眸看她,緩聲問:“不記仇了?”


    “……還是記得的。就是次數越來越少了,我覺得,誰都不可能失憶,那就用新的記憶給它覆蓋起來,一層不夠就兩層,然後久而久之它就被替代了。”


    他凝眸看她,卻不再說話了。


    年年很樂觀。


    也知道該讓自己怎麽走出來。


    但是能夠用新的記憶去覆蓋的是她,這很好。而他慕修辭的心裏,那些事情永遠不被覆蓋。


    永遠提醒著他,該疼,要對她好。


    “對不起……”他突然沙啞道,臉色微微尷尬,“剛剛吻你了……我記憶有點錯亂,還以為……是以前。”


    “哦……”顧時年滾燙著臉低下頭。


    “也有可能……是我占便宜了呀……”她撓撓頭,沒好意思大聲說,頭埋得越來越低了。


    他:“……”


    “你說什麽?”


    “我親了別人的老公,我有一種偷東西的感覺,這可怎麽辦?”她捂嘴驚恐道。


    “年年你……”


    “我是一個超級有道德的人啊,我好內疚的。”


    他汗:“你真的內疚嗎?”


    顧時年這下恢複正常了,眼神涼涼的:“哦不,一點也不,占蘇心然的便宜什麽的,這種事最好玩了!”


    ……


    慕修辭是去市中心,把自己趕迴去之後,他自己過來開車。


    “要不我來吧。”


    他輕輕擋開了她的手,輕聲道:“沒事。我來。”


    顧時年聞言乖乖縮迴了手去。


    “你上一次發語音跟我說,我媽媽可能是林女士的妹妹,所以林女士應該是我大姨?”她問。


    慕修辭有點汗顏,半晌之後迴應道:“按照大陸這邊的確是這麽叫。”


    “那台灣叫什麽?姨媽?大姨媽?一個意思啊。”


    “……”


    “對。一個意思。”


    “就是啊,”顧時年趴在座椅上想了想,“那蘇心然就是我的姐姐,林清徐是我舅舅,我的大姨打敗了我媽媽和我舅舅,自己繼承了林家對嗎?”


    “嗯。”


    “那如果生了很多個孩子,要繼承也是長女吧?林女士是長女她擔心什麽?”


    “林家不按照老幼尊卑,有能力者身居高位,都是公平競爭。”


    “也就是我媽媽比林女士聰明的意思嗎?她更討我外婆喜歡的意思嗎?”顧時年驚喜地問道,“可是林苡薇看著一丁點兒都不比林女士聰明啊。”


    慕修辭:“……”


    “據說那時候論成績,你媽媽是比林女士差一點的,可是你媽媽學東西的天賦很高,心態也很正,因為從小沒把自己當繼承人的緣故,壓力很小,反而做的比林女士優秀。”


    “嗯知道。傳說中的傻人有傻福。”


    年年的理解能力可真是……


    他單手開車,另一隻胳膊擔在車窗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唇瓣,不明白怎麽有天可以心平氣和地跟她談起這些事了。


    沒想到以她的性格去理解這些事也可以想的這麽樂觀。


    “所以林女士嫉妒她?想方設法陷害她咯?”“有那個可能。”他收迴了注意力,到,“林苡薇大概16歲的時候,就受了你外婆的饋贈,拿到了那塊家傳的翡翠,那個時候距離林女士的成人禮隻有兩個月,你外婆卻已經當眾宣布了家族的繼承人,林女士


    大概受了刺激,覺得那是莫大的恥辱,所以更對你母親懷恨在心。”


    “可桑桑跟我講的不是這樣的!”


    顧時年這個時候聽出問題來了,說道,“桑桑說,林女士繼承林家也順理成章,說是在我媽媽台灣失蹤以後,我外婆彌留之際將那塊翡翠重新拿出來,給的林女士,她手上有翡翠啊!”


    他冷笑了一下。


    盡管不想說,但是,還是得點破她。


    “誰能保證那塊翡翠是真的呢?”


    “……”


    “年年,你外婆去世,母親失蹤,家裏唯一且最小的弟弟還在她的麾下討活路,就算她拿出來的那塊翡翠是假的,誰又敢說那是假的?”


    “死無對證,所以即便是假的,也是真的。”


    “所以這麽多年來,她唯一忌憚的隻有一點,就是失蹤的林苡薇死而複生般地迴來,拿著真翡翠逼她下台,所以她要比任何人都更早地找到林苡薇,把她控製起來。”


    “你現在明白了嗎?”


    不明白。


    這件事顧時年一向不願意去深想。


    那就是,林苡薇落到了林女士手裏,那現在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整整兩年了,不管是死是活都有了定論,顧時年一直耽擱著不願意去找,就是害怕自己知道真相。


    她連一個猜測都不敢做。


    因為,這個猜測的代價是一條人命。


    誰敢去猜?


    誰敢去斷定?


    旁邊的人兒沒聲音了,慕修辭一邊開車一邊覺得緊張起來,輕聲低啞道:“年年?”


    顧時年愣了一下迴應:“嗯?”


    “傷心了?”


    “沒有。又沒確定她真的不在了?不用傷心啊。”


    “……是麽?”


    “嗯。”


    她肯定地道。


    乖巧地坐在座位裏,顧時年瞧著窗外,再也不說話了。


    打開窗子,外麵的風溫暖地吹進來,就像媽媽的感覺。


    她的小手在外麵,裸露在風裏,任由風吹過指尖。


    “去辦理護照和台灣通行證,但是,這件事要瞞著祁焰,等迴來再解決他,你一個人去的話,我不會放心的。”


    她驚悚了!


    “我,我就沒打算一個人去台灣……”


    “你應該在想找祁焰拿身份證件的事了吧?我提醒你這樣會被他發現了,你就不感謝一下我嗎?年年。”


    “隨隨便便就猜透別人心思什麽的太無恥了,不想跟你去台灣,不想不想!”她生氣的扭過頭去。


    “……”過了一會她弱弱地迴來,歎口氣:“這次寶寶真的要去偷東西了……啊……人生怎麽這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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