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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節


    皇甫嵩不顧他人的臉色,興奮地說著:“計算時間,他們也該來了。青州軍一向以行動迅速而聞名,白波軍五日前到了,青州兵也該在那時收到消息。哈哈哈,來了就好。”


    這幾年,青州雖向外界封鎖邊界,但眾人還是隱隱獲得一些青州訊息。通過這些訊息分析,卻讓眾人對劉備不好下判斷。一方麵,劉備千方百計打通前往長安之路,按規定向朝廷納貢。另一方麵,卻斷然拒絕朝廷向青州加賦的想法,甚至在詔命已下的情況下,仍堅持按原來額度納稅。甚至狂妄地聲稱:朝廷加稅,必須獲得百姓認可,在青州地界,隻有元老院批準的稅率才準許征收。


    本來,各地納貢的諸侯就不多,朝廷隻不過是想從幾個納貢的諸侯身上所收點錢,以緩解朝廷財政僵局,可劉備毫不體諒朝廷的難處,拒絕多納貢賦,這是對朝廷極大的狂悖不法。


    本來,各大臣據此認為劉備極其蔑視朝廷,但是,當荊州、徐州在劉備的示範下也拒絕多納貢賦,徐州甚至狂妄地聲稱,朝廷若對他加賦,他就一個銅板也不交納。而荊州則表態:就應該一個銅板也不向朝廷交納才好。對於荊、徐的狂妄,朝廷束手無策時,又是劉備出麵平息了兩州的憤怒,唆使兩州按原來的稅賦納稅。


    這種前後不一致的行為,讓公卿們捉摸不透。


    說劉備恭順吧,但他的恭順行為隻體現在納稅上,在政令上,他毫不在意朝廷的看法,驅趕朝廷任命的青州官員,甚至擅殺朝廷任命的大臣——四世三公的袁紹。還在自己的轄區內私自頒布律法(契約法),篡改朝廷軍製,擅自任命各級官員,不擇手段打擊異己……種種不合體製的行為不可勝數,讓朝廷(主要是公卿大臣)怒火萬丈。


    然而,青州的富饒又讓各地.州牧紛紛仿效——據說除了徐州外,連兗州曹孟德也開始照搬青州律法。各地強勢諸侯聯手,讓弱勢的朝廷有火發不出。


    最終,公卿大臣們在這點上.得到一致:青州強大的武力,讓劉備可以利用,但不可大用。可以利用青州的武力威懾其餘諸侯臣服,但絕不能任由劉備胡作非為。


    此刻,懷著複雜的心情,一行20餘人扭頭向來路走去。


    隨著眾人漸走漸近,喊殺聲越來越響亮。.風中,一個激越的聲音格外震耳:“向前,向前,青州男兒即使倒下去,也要手持刀劍,麵向敵陣——有我無敵,前進。”


    近了,眼前的激烈場麵頓時震撼著這20餘人的小.隊伍。


    青州兵顯然是一路急行趕.到戰場的,人數不多,沒有長大的槍矛,一身短兵格鬥的打扮,圓盾、短劍,小弓小弩。然而,這些青州兵麵對來迴衝突的涼州鐵騎,卻毫不退讓。十人一組排成小隊,穿插的騎兵間隙裏,以刀劍攔阻著騎兵的馬蹄,以盾擋著身軀,團身撞擊奔馬。被打落下馬的騎士,迅速被刀劍斬成數段。


    在這激烈的格殺中,始終以一小隊人馬佇立在戰.場外,簇擁著一個赤盔赤甲的主帥。這小隊人馬不時插上,替換下一隊精疲力竭的戰士,而替換下來的士兵,稍作休息,馬上再上戰場,替換下其他戰士。


    這一小隊士兵的上場攻擊,總是.搗在涼州兵最薄弱的地方。他們的存在,讓整個戰局始終隨著青州兵快節奏的攻勢而轉動。縱觀整個戰場,仿佛是一場流暢的圓舞曲,隨著這隊士兵不停的投入,後撤。兇悍的涼州兵應付不暇,被拖入青州兵的節奏,無奈地隨著他們的腳步起舞。


    稍遠處,一隊騎兵正高唿邀鬥,像一支犁劃過雪後的泥土,穿插與涼州兵交手。他們一色的銀鎧甲,製式馬刀,連戰馬都是一色的白。這股騎兵橫向在戰場移動,側擊涼州騎卒,截斷了他們對前方交戰士卒的接應與供應,讓涼州兵的攻勢變得斷斷續續,最終任由前方的青州步卒屠戮。


    董承、李樂等人駐足河邊,看得目眩。眼前的場麵,活活脫似一場戰舞,配合不斷響起的號角,不端穿插的青州兵翩然縱橫,一場殺戮演化的如此美麗,如此流暢,如此讓人賞心悅目,讓人沉迷。


    皇甫嵩高聲吆喝,戰場的喧鬧聲蓋過他單薄的唿喊,皇甫嵩又叫又跳,聲嘶力竭。好不容易讓那赤甲主將的身邊侍衛注意到了河對岸,等那員主將稍一注目,看見了皇帝的身影,立刻不顧泥濘翻身跪地,連連朝這邊叩首。


    “不是劉玄德”,皇甫嵩歎了口氣,再度向這邊揮手。


    李樂訝然問:“皇甫大人為何下如此判斷?難道劉玄德見了皇帝,敢不跪麽?”


    皇甫嵩輕聲答:“那人穿的是劉玄德的鎧甲,這身赤甲我曾見過。但這人跪下後,身邊的侍衛卻沒跪。若是劉玄德在此,以他之威嚴,身邊人不可能不跪。


    再者說,這是戰場,劉玄德如果正在酣戰,即使見了聖上,他也不會打招唿。”


    河對岸軍號響起,青州兵放緩攻勢,結陣而退。涼州兵本是出來劫掠的,猝不及防受到攻擊,分批投入了戰場,此刻,見青州兵緩退也無暇糾纏。雙方都有心不再打下去,遂默契地脫離了接觸。


    戰事才一結束,赤甲人扭頭向河邊奔去,一名侍衛無奈地搖搖頭,揮手令幾人一路尾隨,自己留在戰場收拾殘局。


    赤甲人邊跑邊脫下戰盔,露出盧植那蒼老的麵孔,涕淚交加的盧植奔到河邊,嚎啕大哭地跪倒在地:“天子安否?”盧植滿臉熱淚地大聲問候:“臣,故中郎將,青州元老盧植望闕叩安。”


    闕?荒野之中那來的皇宮,那來的闕?


    盧植的問候,讓飽受軍閥欺淩的皇帝痛苦失聲。楊彪垂淚代帝迴答:“帝安。”


    可惜,李樂渡河後,為防止李傕也渡河追擊,特地把小船毀去。現在雙方一河相隔,卻咫尺天涯。


    皇甫嵩苦笑著,大聲說:“盧公,日已近午,可聖上至今未曾進食,你那裏可有食物,想辦法送點過來。”


    盧植連聲告罪,吩咐士兵想法渡河,接皇帝過來。


    李樂、韓暹、胡才三人低聲商議了一下,拽過皇甫嵩,兇神惡煞地說:“皇甫大人,青州才來了多少兵,涼州兵善戰,我等才脫險境,再迴河南岸,萬一涼州兵擊潰青州兵,怎麽辦?”


    皇甫嵩不疑有它,高聲詢問盧植:“盧公,你如此兵少,有把握勝過涼州兵嗎?我等才脫險境,複去南岸,萬一有事,你可陷帝於危難之中了。”


    盧植低頭考慮了一下,招蕭飛過來詢問了幾句,朗聲向河對岸說:“皇甫兄,我那徒兒劉備已經知道消息了,青州援兵即將到來。這樣吧,為了保險起見,我先派幾個人遊水過去,給你們送點軍糧,營中草率,你們湊合吃飽後,一路沿河向下走。我在河這邊沿途保護。函穀關有我們一支軍隊,到了那裏,我就找船渡你們過來,我們依關據守待援,一定無事。”


    皇甫嵩與皇帝商量片刻,首肯了盧植的做法。不一會,5名青州兵艱難渡水過河,將繩索固定在河岸,隨後,順著繩索,50餘名青州兵攜帶軍糧渡河到達皇帝麵前。河南岸,蕭飛不滿地低聲嘟囔:“過這麽一條破河,我損失了一名尉官,20餘名士兵,相當於打了一場小仗啊,真是……”


    盧植狠狠地瞪了蕭飛一眼,將他抱怨的話打迴肚裏,沉聲問:“戰場打掃好了?傷亡如何?”


    蕭飛答:“繳獲完好戰馬170匹,陣亡213人,傷500餘人。老爺子,傷亡近半,我們的快點離開這兒。”


    公孫瓚此刻正好來到河邊,低聲說:“師傅,我的人傷亡也將近一半,此地不能久留,快走。”


    盧植低聲迴答:“不管怎樣,必須等皇帝吃完飯,聖上起身了,我們再走。”


    公孫瓚略一沉吟,突然撤起嗓門高喊:“皇甫大人,情勢危急,請邊走邊吃,別做停留。”


    河對岸一陣慌亂,盧植低聲問蕭飛:“尉官過河了嗎?”


    蕭飛點頭,盧植斷然道:“小小尉官恐怕鎮不住公卿大佬,我也過河,我過河後,你立即撤除繩索,順河下行。”


    公孫瓚沒有勸止,反倒連連點頭:“老師一人孤掌難鳴,我陪老師過去,這裏全交給蕭飛。”


    河北岸,青州士卒打開包裹,拿出許多鐵罐,用軍用工具刀(仿瑞士軍刀做的野外生存工具刀)挑開鐵罐,將一個個罐頭打開,分送給諸公卿大臣。青州尚肉食,背靠大海,屬魚類罐頭最多。按照易經的說法,見到大魚是不祥的,故此,當時中原人還沒有吃海魚的習慣。不過,劉備好吃,青州調料的味道之佳盛譽天下。打開鐵罐就可以聞到撲鼻香氣,此時,饑餓的公卿大臣顧不得分辨食物是否不祥,個個狼吞虎咽。


    一名青州兵將罐頭恭敬地遞給皇帝,皇帝焦急地伸出手,正準備接過去,韓暹暴怒地發難:“君前露刃,死罪也。你竟敢在天子麵前拿出刀來挑鐵罐,去,自盡去吧。”


    那名青州兵愣在那裏,不知該如何處理。其餘的青州兵均訝然。他們本屬平民,曆來對皇帝至高無上的宣傳讓他們恭敬有加,可沒想到,給皇帝雪中送炭地送食物,還能送出死罪來。


    這世界怎麽了?


    沉悶的氣氛中,青州尉官上前躬身施禮,不亢不卑地說:“這位大人,小民不知禮數,冒犯了。可是,按律法,不經審判誰也不沒有權利定他人之罪。這位士兵具備功民身份,必須有青州元老院專門指派的巡迴法官加以審判方證其罪。功民的死罪必須由我家主公親自在判決書簽名方可實行,大人若認定他是死罪,可向青州元老院提出訴訟申請,請我家主公親自決斷。”


    楊彪雖不滿韓暹的多事,可現在青州尉官所言,已觸犯了朝廷的威嚴,故此冷哼一聲,幫腔道:“律法?誰的律法,‘不經審判誰也不沒有權利定他人之罪’,朝廷可批準實施過這樣無父無君的律法。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知道嗎?你的父母如何教導你的?”


    青州尉官滿臉不悅,那士卒跳了起來,大唿:“父母,身我者父母,生我者主公。若無主公,我早在戰亂離散中喪命。主公告訴我:‘從今日起,在這座城中,各族各人,貴賤相等!高官厚祿,因其功而受賞……上位者必得獎罰分明,不可因人而異(廣饒之誓)’,我乃青州功民,自小立誓(公民之誓)遵守青州律法,並願以死捍衛這律法。旁等雜人,敢冒犯青州律法,定我死罪,莫非以為我的刀不利嗎?”


    正僵持間,盧植恰好在護衛的幫助下渡河,厲聲斥責:“帝輦麵前大聲喧嘩,無法無天了嗎?”


    青州兵躬身施禮,按劍怒視李樂楊彪等人,盧植問過緣由,未及開口,公孫瓚揚聲大笑:“昔日,董卓在皇帝麵前不知露了次多少刀劍,諸位大人那時可曾這樣斥責過董卓?今上在午門上曾問王司徒(王允):太師何罪?可見,董太師在皇帝麵前露刃,聖上尚不以為罪,孺子喋喋不休,莫非想欺君嗎?”


    眾卿啞口無言。


    皇帝豈不知道董卓有何罪?可是,西涼兵就在午門之下,陳刀劍在皇帝麵前,皇帝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惟有裝瘋賣傻犧牲王允。王允正是明白了這點,才無言以對,頹然下樓以身就刃。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王允有何話可說?皇帝也認為出賣王允理所應當,因此毫無心理負擔,公孫瓚以此相責,簡直就是欺君。


    儒家思想提倡忠義,那時讓臣子對皇帝忠義,什麽時候讓皇帝對臣子忠義的呢?


    “何人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楊彪不認識公孫瓚,越眾而出厲聲斥責。


    “奮武將軍、薊侯公孫瓚。”青州尉官朗聲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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