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之前跟張江和的解釋,都非常的籠統,直到現在,張江和還都沒用完全明白嚴打行動到底如何能算是一舉多得。等唐城炫耀之後,卻發現張江和還是一臉的懵圈,隻好又解釋了一遍自己的用意。“叔,你就沒有發現從過年過後,城裏的外地人越來越多嗎?越是這種時候,咱們就必須越發的謹慎和小心,這種時候也是日本特務大肆潛入的好時機。”


    “城裏的袍哥們幾乎都是本地人,他們要比咱們還要熟悉城裏的情況,尤其是一些雞鳴狗盜之輩,對暗地裏的消息尤其敏感。叔,嚴打行動也是一次殺雞駭猴的機會,如果咱們能震懾住城裏的袍哥勢力,以後就能利用他們的渠道源源不斷的獲得城裏的最新消息,這不管是對重慶站還是調查隊,都是好處多多。”


    “我就說你小子冷不丁弄出這麽一出來,敢情就是問了這個?”張江和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隨手點了一支香煙。“我說你就是心大,南京那位早就想整治袍哥勢力,可是這麽多年了,川地的袍哥勢力終究還是自成一體。你覺著你比南京那位能力如何?那位都沒有做到的事情,你覺著就能做好?”張江和口中的那位是誰,唐城心知肚明,兩人都沒有直接說出那位的名字。


    “做不到也要做,隻有試過才知道能不能做到,可如果什麽都不做,可就連試一試的機會都沒有了。”唐城心中原本有另一套說辭,隻是話到嘴邊,唐城忽然覺著那套說辭似乎有些出格,便臨時換了個迴答。“叔,你就別操那些閑心了,就算最後做不到,嚴打行動畢竟也算是安定了市麵,至少城裏的治安環境好了很多。”


    唐城這話到不是有意在安慰張江和,嚴打行動經曆過最初幾天的混亂之後,重慶城裏的治安環境較之前段時間,已經算是好了很多。現在的重慶城裏,不說小偷小摸的幾乎銷聲匿跡,就連那些成群結隊上門敲詐勒索的地痞混混,也幾乎看不到蹤影。治安環境好了,市麵自然也就繁榮許多,市府裏那些反對的聲音,這才漸漸消散。


    唐城說的這些,身為站長的張江和豈能不知,所以他也隻是瞪了唐城一眼,便不再提及這件事情。“你上次說的那幾個新目標怎麽樣了?街上的混混也都抓的差不多了,有時間幹點正經事,別整天都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懶散樣。”張江和把話題扯迴到城裏的日本特務身上,唐城也隻好正了麵色,坐直了身子迴答張江和的問話。


    “之前我們在碼頭發現一對男女,當時並沒有發覺兩人有什麽可疑,我們跟的是和他們同船來重慶的那批貨物。隻是等著我們一路跟蹤那批貨物進城,才發現貨物存放地距離肖長河的貨棧隻隔著兩個店麵,我們這才意識到那對男女可能有問題。這幾天雖然我抽調了大部分人手在嚴打行動裏,不過對於目標的監視和跟蹤,卻一天都沒有怠慢過。”


    “雖然那對男女還沒有跟肖長河有過明麵上的接觸,不過根據我們調查隊裏的人看過那條街的情況之後,已經能基本認定存放貨物的院子和肖長河的貨棧之間,一定存在著一條地道,這也就是說,那對男女已經跟肖長河有過會麵。”唐城的話令張江和暗自皺起眉頭,這個肖長河,張江和清楚的記得是一個已經被確認身份的敵對目標。


    唐城像是並沒有注意到張江和的表情,隻是繼續言道,“我們目前做的,就是繼續監視和跟蹤目標!我們先假定那對隨著貨物來重慶的男女是信使,那麽跟信使會麵之後,肖長河就該去聯絡和他一條線上的其他人,然後將自己從信使這裏獲得的訊息傳遞給其他人…”


    “所以,你們就打算通過這個肖長河,去鎖定和他一條線的其他目標?可你們如何認定那對男女會是信使?難道他們就不能是被派來重慶潛伏的行動人員?或是前來重慶接收重要情報的特使?又或者那對男女根本就是一對刺客?”唐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江和出言打斷,初聽之下,張江和的這幾個疑問倒也有些可能。


    可張江和此刻質疑的人事唐城,無法跟張江和解釋內情的唐城隻好咧著嘴苦笑連連,在嚴打行動開始之前,唐城就找機會近距離接觸過那對男女,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一口認定對方兩人的信使身份。可係統的存在,唐城是絕對不會告知給其他人知曉的,所以麵對張江和的一連串反問,唐城隻能報以苦笑。


    “要不…咱們幹脆先抓人算了!你不是常說,隻有肉爛在鍋子裏,才算是得了實惠嘛!”無力跟張江和爭辯的唐城隻得隨口附和起來,不過看張江和此刻的表情,明顯是不大讚同這麽早就抓人。“那要是不抓,倒是不如先監視著,反正我手下那些家夥,也能順道提高業務技能!”唐城這幅自說自話的模樣,倒是引的張江和笑出聲來。


    “你跟你老子倒是一個脾氣,總是不肯吃虧的性子,人家說你一句,你就要還迴去兩句。”張江和忽然想起了唐城已經故去的父親,曾幾何時,他和唐城的父親也是這般坐在一起,抽著煙討論案情。誰知道隻是一次看似普通的抓捕行動,一對好友卻從此陰陽兩隔,看到眼前唐城,張江和便不由自主想起了從前的事情來。


    張江和並不讚同現在就收網抓人,這倒是跟唐城的想法不謀而合,雖然真正的原因,唐城沒辦法告知給張江和,但這並不妨礙唐城用其他的辦法來提醒張江和。“叔,我聽說去成都那邊公幹的白占山就快迴來了,你是代理站長,他隻是個行動科長,為什麽他這次去成都公幹的事情,你卻在事後才接到南京那邊的通知?是不是南京那邊有人背後告你的黑狀啊?”


    情報處是特權部門,可內部的權力爭鬥也很激烈,唐城原想著將張江和拉出南京那個大泥潭會好一些,沒成想還是沒能躲開情報處的內部權力爭鬥。南京的那位處座大人,明顯相信白占山要多過張江和這個代理站長,白占山這次突然去成都公幹便是最好的例子。如果說張江和對此沒有情緒,那是假話,可是當著唐城的麵,張江和卻表現的很是淡然。


    “這有什麽的,他要去就他去好了,我畢竟是代理站長,想要離開重慶外出公幹,沒有南京總部的命令,離開重慶半步都不可能。”被唐城突然提及白占山去了成都的事情,張江和一邊跟唐城說話,心中卻一邊想到了另一件事,隻是這件事絕對不能對唐城提及。張江和說話的時候,唐城一直在留意他的表情,眼見著張江和一副心有所思的樣子,唐城就知道張江和一定有事情瞞著自己。


    嚴打行動開始之前,唐城就已經懷疑張江和,很可能已經聯係到重慶本地的地下黨組織。所以在得知白占山去成都公幹,實際卻是跟成都地下黨組織有關的時候,唐城便故意在此刻提及白占山去成都的事情。雖然張江和此刻的反應中,並沒有流露出破綻,可是熟悉他如同熟悉自己手指一般的唐城,卻已經從張江和的神色中看出些端異來。


    作為一名和組織失去多年聯係的孤雁,唐城並不覺著張江和急於聯係到地下黨組織有什麽不對,唐城隻是擔心張江和有些操之過急,畢竟現在是張江和去掉代理二字的關鍵時刻。南京的那位處座大人,原本是有意張江和接掌重慶站的,而且南京總部最初過來的公文中已經確定了張江和的站長職務,誰知道在隨後的總部公文中,張江和的站長職務前麵卻忽然多出代理二字來。


    隻要是個明眼人,就不難從這代理二字中看出南京總部的態度,唐城積極推動嚴打行動,實際也是為了給張江和在重慶造勢,同時警告重慶站裏那些不安分的家夥。唐城對張江和的情感是複雜咋,他一方麵為了張江和能登高位處心積慮,另一方麵卻又為張江和的安全擔心不已,畢竟張江和另外的那個隱藏身份一旦暴露,可就是要掉腦袋的。


    有那麽幾次,唐城差點沒能控製住自己,想要對張江和和盤托出自己所隱瞞的一切,其中自然也包括那神奇的係統技能。隻是每每話到嘴邊的時候,唐城卻又想到了自己這一世的家人,唐城知道一旦自己對外透露出自己心底裏的那個小秘密,別說是自己,可能就連自己的家人都會受到嚴密的監視生活。


    從南京開始,唐城處心積慮的做了這麽多事情,目的就是想要自己和家人能過上安穩和自由的生活。若是整日生活在被控製和見識中,那唐城當初還不如就帶著家人跑去瑞士和美國那樣不會被戰爭波及到的國家避禍,然後等局勢穩定之後,再帶著家人迴來。說到底,唐城還是想為這個國家做點事情,畢竟查找和抓捕日本特務,也算是支持抗戰,是唐城力所能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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