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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做陪練練得太猛,身體勞累,老太太午睡後,嶽淼也趴在床邊眯著了。她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此時覃焰還沒有離開房間。


    而覃焰在嶽淼閉上眼後恬不知恥的留了下來,近距離欣賞著她的睡容。


    春末夏初,溫度適宜,這是一個萬物生長的季節。


    覃焰趴在床邊,臉對著嶽淼的臉。陽光從大樹的縫隙中穿過來打在嶽淼的臉上,覃焰能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細小的絨毛。


    兩張臉之間隻有一個頭的距離,覃焰的嘴裏含著棒棒糖,一邊腮幫子鼓起來,每笑一次,空氣裏都會散發出糖果上的葡萄香味。


    陽光熱烈,覃焰覺得刺眼,慢慢地也閉上了眼睛。


    嶽淼的唿吸就在耳邊,他聽著,心裏燥燥的,怎麽也睡不著,於是又睜開眼……


    這一覺,嶽淼睡得很沉,夢裏麵她又去參加比賽了,決賽的最後一場,她的對手竟然變成了覃焰,可兩人還未開打,她便醒了。


    迷迷糊糊間聞到一陣葡萄味,覃焰已不見蹤影,這味道像幻覺。


    她拍了拍臉頰,發現皮膚上麵黏黏的,抬起手掌一聞,竟是葡萄味的糖漿。


    她差點腦溢血。


    嶽淼是在兒童護理中心找到覃焰的,此時的覃焰頭上別著小女孩的蝴蝶結髮卡,病號服上是小孩子們畫得各種稀奇古怪的畫。


    他懷裏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背上還趴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他翻著一本故事書正在給兩個小孩講故事,繪聲繪色的,但內容……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瞎編的。


    熊大和熊二生病了,去看醫生,醫生對他們說:「誰先抽血糖果就歸誰,吃了糖果就可以打敗光頭強……」


    兩個小孩子還沒聽完便捲起胳膊上的衣服爭著對覃焰說:「我要先抽血,我要吃糖果打敗光頭強。」


    然後覃焰便把棒棒糖遞給一邊的護士:「得勒,你倆跟著護士姐姐走,去抽血,抽完吃糖去打光頭強。」


    護士領著倆熊孩子去抽血了,嶽淼卻愣在了原地。


    覃焰摸了摸口袋,棒棒糖沒了,起身想去病房拿的時候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嶽淼。


    他抽了抽嘴角,眼睛裏有了光,把手插進褲子口袋,抬頭挺胸步伐瀟灑地朝門口走去。


    可他頭上還戴著蝴蝶結髮卡……嶽淼隻覺得他的樣子看起來並無帥氣,隻有詼諧,而這筆帳現在跟他算,似乎氣氛不對。


    「嶽小姐找我有事嗎?」


    覃焰可能是想學人家「壁咚」,說話的時候胳膊直往牆壁上推,可惜嶽淼並不是背靠著牆,而她也不是偶像劇裏的傻白甜,她直接瞄準時機出手,一隻手反扣住覃焰的胳膊,另一隻手按住他的頭。


    警察抓小偷的姿勢。


    「哎喲喂,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覃焰的哀嚎聲中透著一種享受。


    嶽淼沒吱聲,卻也沒因此加重手上的力道,她知道覃焰傷病復發,心中有數,控製著輕重。


    「你倒是吱個聲啊,我不能不明不白地被你——」


    「我臉上……」嶽淼嗬斥住他,後麵的話卻沒說出口。


    覃焰下意識地舔了舔嘴,指著自己的臉說:「要不,你親迴去,咱倆算扯平?」


    嶽淼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抓緊了覃焰的脖子將他的臉推到牆壁上,膝蓋抵著他的腰,一隻手緊緊地鉗製著他的雙手。


    手法極快。


    有小孩子從病房裏探出頭看熱鬧,護士們都捂著嘴偷笑,誰也不出麵解圍。


    嶽淼一字一句的警告覃焰:「別再出現在我麵前,別騷擾我奶奶。」


    聲音清冷而狠勁十足。


    「嶽小姐——」


    走廊的另一端,王醫生款款而來,聲音溫柔,打破僵局。


    「嶽小姐,這位也是我的病人,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現在可以先放開他嗎?」王醫生走到兩人麵前站定,雙手插進白大褂的衣兜裏,麵帶微笑,標準的醫生姿勢。


    覃焰朝他眨眨眼:「大夫,你可算是來了,我這肩膀怕是又動不了了,會不會又要做手術啊?」


    王醫生一向和覃焰「狼狽為奸」,嶽淼放開覃焰後,他一把攙著覃焰急忙叫一旁的護士:「來個人幫忙扶迴病房。」


    嶽淼倒沒慌,她壓根兒也沒用重力,但她篤定覃焰不會因此罷休,所以難免煩悶。


    她皺著眉問王醫生:「很嚴重?要是真疼,以他的本事能反抗。」


    王醫生扶了扶鏡框,一本正經:「你知道周瑜和黃蓋嗎?」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嶽淼洗了個手又沖了把臉才迴老太太的病房,而老太太卻不見了蹤影。


    到護士站詢問,說她去了覃焰的病房,嶽淼火速趕往。


    走到門口,看到老太太正在給覃焰削蘋果,邊削還邊說:「誰敢欺負我們小早兒啊,不知道他是救火受過傷嗎?心疼死我這個老太婆了。」


    嶽淼站住了,沒進門。


    覃焰倒沒提,說:「奶奶,沒人欺負我,誰能欺負我啊,我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您看這是什麽?」


    覃焰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盒酥餅,這是繁榮街上一家百年老店的招牌點心。


    老太太放下蘋果和水果刀,戴上了掛在胸前的金絲邊眼鏡仔仔細細地捧著盒子看。


    「這是我從小吃到大的酥餅,多少年沒吃到過了,他家不是搬到城北去了嗎?你是怎麽找到的?」


    「您先嚐一口吧,看看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老太太打開盒子吃了一口,美滋滋地韻著味:「還是以前的味道,榛子和杏仁都對,麵皮也對,香,甜!」


    「他家啊雖然搬得遠,但是每年都迴繁榮街看我們這些老街坊,每次迴來都帶酥餅給我們,您要是想吃,言語一聲,我把家裏的都給您帶過來。」


    「唉,多少年沒見到老街坊們了,他家的重孫子應該都跟你一般大了吧?」老太太說著陷入一陣傷感。


    覃焰見了,拿出手機翻相冊給老太太看:「您看,我這裏一直存著老街的照片,可以看到這二十年的變化。每年繁榮街還有個聚會,老街坊們都會迴來,您要是有時間,下次聚會您也來看看?」


    「好啊,好,什麽時候?你可記得通知我啊,我還想去看看你家開的養老院。」老太太翻著那些舊照片,開心的很。


    最終嶽淼也沒走進病房,她不想打破老太太和覃焰之間的溫情氣氛。


    這樣的溫情是覃焰擅長的,而她做不到。


    爺爺走得早,父母走得也早,老太太將她帶大,她與老太太相依為命,但個性卻不隨她。老太太是個有底蘊的女人,出身大戶,愛用老派的方法教育孫女,十分嚴厲,所以兩人之間常常缺乏交流,而嶽淼對老太太的感情也是敬畏大過依賴。


    自從嶽淼堅持上體院專業練跆拳道之後,祖孫倆的關係更是緊張。


    覃焰送老太太迴病房時,嶽淼正好將病房徹徹底底地打掃了一遍。


    老太太習慣用的東西,她都放在她順手拿得到的地方,而一些雜物置於床底,井井有條。


    覃焰看著,這姑娘雖看起來冷,但心細如塵,看見她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急忙扯了張抽紙遞給她。


    嶽淼沒接,用手背擦了把汗,始終沒看他。但轉身的時候低聲跟他說了句:「談談。」


    老太太看不懂了,滿臉疑惑,隻見覃焰屁顛屁顛地跟了出去。


    嶽淼再迴來時,臉憋得通紅,老太太問她怎麽了,她沒好氣的答道:「奶奶,你這幾天在醫院裏不會無聊了。」


    老太太鄙夷地看著她:「有小早兒在,我本來就不無聊。」


    聽到覃焰的名字嶽淼就氣不順,她深吸一口氣,重新紮了個頭髮,「您休息吧,我先走了,這幾天有比賽就不來看您了,您啊,和您的小早兒好生養著,過幾天就是我的畢業典禮了,誠摯邀請您屆時出席。」


    您的小早兒?語氣聽著酸,老太太覺著嶽淼是吃醋了,又隱約感覺兩個年輕人之間有貓膩。


    看來醫院生活她當真是不會無聊了。


    十分鍾前,在天台上,覃焰又對嶽淼「下手」了。


    「談什麽?」覃焰背靠在欄杆上,動作慵懶,語氣奸詐。


    嶽淼仍然不看他,雙手撐在欄杆上看遠處的高樓大廈。像要變天,風勢挺大,她黑色的腰帶被風吹起,馬尾也隨風搖擺。


    她微微眯起眼睛,紅唇輕啟:「檢查結果都出來了,老太太沒大毛病,她願意在醫院多住兩天就住吧。她隻跟你好,麻煩你每天多陪陪她,你看看是付你報酬還是怎麽算?你要做得好,咱倆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嶽淼瘦,側臉的下頜骨線條明顯,鼻樑和下巴也精緻,覃焰不禁看呆了。但話他也聽進去了,畢竟這可是嶽淼跟他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


    看完了聽完了,他竟偏過頭咽了口口水,然後才抱著雙臂擺起架子正麵對著嶽淼:「你奶奶是太孤獨了,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住院。我不要錢,你隻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就可以了。」


    嶽淼終於迴頭看他,她覺著覃焰要是不笑或許會更好看,一笑就顯得猥瑣,特別是對她笑的時候。


    「什麽條件?」


    覃焰將自己的側臉伸到她麵前:「你親我一下。」


    空氣再次凝結,嶽淼竟笑了。皮笑肉不笑,讓看見的人發冷。


    她實在是搞不懂這個男的為什麽可以這麽不要臉。


    難得嶽淼沒急著動手,覃焰倒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這時,起了一陣強風。


    嶽淼的頭髮一下子被風吹亂,皮筋直接斷掉,髮絲飛舞,掃在白皙的臉龐上,她再次眯著眼。


    畫麵也凝結了,定在了覃焰的眼睛裏。


    美的不可方物。


    覃焰的魂沒了,伸出雙手撥開嶽淼的亂發,捧著她的臉便吻上了她的嘴唇。


    迅速的一下子,下嘴穩準狠。


    親完後覃焰放開嶽淼,直接轉身走掉,邊走邊說:「成交。」


    嶽淼僵在原地,大腦快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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