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來拜(糾)訪(纏)過很多次了,對顯靈宮後殿西邊小院熟門熟路,侍女開了院門後,秦德威就直接進了堂屋。


    陶修玄正坐在東間的丹爐前,迴頭瞥了眼秦德威,“你又來了?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秦德威在後麵坐下,凝視著小仙姑那白皙的脖頸, 習慣性的開口道:“仙姑!我想雙......”


    陶修玄頭也不迴,很嫻熟的反問二連道:“經義能否記誦?百日築基之功可曾做了?”


    秦德威歎口氣,每次都是這樣,一點創意都沒有。


    然後又開口道:“其實我今日前來,另有它事。家母這個人比較迷信......啊不,有崇道之心。


    願迎仙姑進駐寒舍修行, 由我秦家供奉, 讓家母可以朝夕慕道, 懇請仙姑成全我這孝子之心啊!”


    陶修玄的小臉上露出幾分譏誚,“你這姓秦的每次都有新花樣,就是這樣在外麵哄騙女人的?”


    秦德威也很坦誠的以實情相告:“實不相瞞,對於凡俗女子,憑借我的相貌、才華、功名、聲望、權勢,金錢, 根本不需要去哄騙啊!”


    哢嚓!陶修玄又覺得道心出現了新的一絲裂紋,她竟然生了“逞暴行兇”的念頭,通俗易懂的說就是想打人。


    秦德威很高情商的話頭一轉,繼續說:“聽我一句勸, 最近形式太複雜, 你把持不住,不如轉去寒舍修行。


    而且老仙長馬上要南下, 你在京師無人庇護, 就憑小小院牆,能擋得住紛至遝來的狂蜂浪蝶嗎?


    而且這也是老仙長的意願, 為了能讓你祖父安心南下,你這個當孫女的就從了......你祖父吧!”


    被困擾了很久, 就算是仙姑也有怨氣,陶修玄下意識就說:“哪裏是為我而來,分明都是家祖招惹來的。”


    秦德威連忙接話說:“仙姑所言極是,說到這裏我也不免要說一句老仙長的不對了!


    追名逐利乃是人間常情,老仙長本無可厚非,但影響到仙姑清修就是考慮不周。


    當然或許也是老仙長實力不濟,有心無力,震懾不住宵小,我這點就比老仙長要靠譜了。


    不是自我吹噓,在京城沒多少人敢隨便闖我家門,足以保全仙姑你的清淨。”


    陶修玄對秦德威有一個問了好幾次的問題:“你與別人,有何區別?”


    就在這時,院門外忽然有人高聲道:“當朝文淵閣大學士之子嚴生特來問道!”


    陶仙姑正想對侍女說一聲“不見”,卻被秦德威搶在前麵,對陶仙姑說:


    “你總是問我與別人有什麽不同,那你可以見見這個嚴世蕃,親身感受和比較一下!”


    陶修玄心髒突然猛跳了一下,本來神彩熠熠眸子對著秦德威怒目而視,顯然道心又破防了。


    本仙姑在你心目裏,到底是個什麽?隨便就推給其他男性去見?


    而秦德威疑惑不解,探詢道:“又怎麽了?”


    陶修玄不好解釋自己這種複雜微妙的心情,隻是冷聲說:“我現在相信,你真不會哄騙女人了。”


    然後她便對侍女道:“將人請到月台上說話!”


    月台就是房門外的平台,陶修玄的意思就是與外麵“嚴生”隔著一扇門說話。


    對這個待遇,文淵閣大學士之子嚴生自然是大喜,他感覺可能機會來了!


    公正客觀的說,這位“嚴生”確實也是個政治反應機敏,而且行動力超強的人,不然也不會如此迅速的又找到這裏來。


    尤其是張瓚被自己坑了情況下,嚴生居然可以毫無心理障礙的舍棄了對張瓚的內疚,跑到這裏來開展一段新的布局。


    而且在原本曆史上,陶仲文與嚴閣老走得就很近,如果沒有秦德威這個穿越者,本時空後果怎樣還真不好說。


    嚴世蕃口才敏捷,學問也不錯,站在外麵月台上,隔著門板與陶修玄談玄論道,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刻鍾。


    屋裏陶修玄掃了眼在旁邊打瞌睡的秦德威,很不滿的拿浮塵敲了敲秦德威的頭。


    秦德威用力搓了搓英俊的臉麵,逼著自己清醒一點。


    忽然又聽到外麵說:“聽聞陶仙長即將南下,仙姑獨在京師無人關照,隻怕要飽受騷擾。


    我嚴府欲設家廟,邀請仙姑移步暫往數日,在那裏無人再能打擾仙姑清修。


    想必在京城裏,沒人能亂闖大學士門庭,護佑仙姑不在話下!”


    陶修玄忍不住又看向秦德威,眼神中充滿著嘲諷。


    耳熟不耳熟?你秦德威剛才說的話,跟外麵這人所說的,有多大區別?連吹噓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秦德威剛想反駁幾句,門外的“嚴生”還在繼續說:“家母歐陽氏,素來懷有向道之心,也願請仙姑駕臨嚴府,以便朝夕請教......”


    陶修玄望向秦德威的眼神裏,嘲諷更濃了。


    聽聽,聽聽,你們兩人說的話是不是如有雷同,純屬巧合?抬出親媽化解別人顧慮的套路就這麽好用?


    還是說,你們兩個是商量好的,一起來忽悠本仙姑?


    秦德威差點吐血,踏馬的這嚴世蕃犯什麽病,學自己說話做甚!


    套路一旦被重複了,就變成狗血了!嚴世蕃把自己先前的台詞都毀了!


    陶修玄湊近秦德威,低聲問:“我再問你,你與別人究竟有何區別?”


    秦德威站起來,悄無聲息的將旁邊窗戶開了個小縫隙。然後他指了指縫隙,示意陶修玄過來自己看。


    陶修玄莫名其妙的,也輕步走過去,探頭朝外麵看了看。


    隻見所謂的嚴生,形體肥胖無脖,麵容上一隻眼溜圓,另一隻眼的眼皮子卻耷拉著,十分怪異。


    這副體貌尊容,連常人都不如,更別說與嘉靖男兒秦德威相比了,區別就是這麽大。


    有點小清高、有點小潔癖,還有點顏值黨傾向的小仙姑默默的迴到了原位,雖說人不可貌相,但是......


    秦德威輕聲感歎道:“這可是當朝文淵閣大學士的唯一獨子啊,而且還是比較當紅的大學士。


    你去打聽打聽就知道,此人性格十分偏執記仇,而且為人蠻橫霸道,隻要他看中的東西,必定不擇手段也要搶到手裏。


    你已經被他視為獵物了,必定會被他糾纏不休,你又不能把他怎麽樣,那誰才能冒著得罪大學士的危險來保護你?”


    陶仙姑想了想嚴生的尊容,又想了想自己被不停糾纏的局麵,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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