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被押出文華殿,心裏一直在犯嘀咕,有個疑惑揮之不去。


    他有點搞不懂,這秦太監到底是哪邊的?是想幫自己解圍,還是想幫誰收拾自己?


    從文華殿到午門外,還要走個一段路,雖說不算長但也夠說幾句話了。


    秦德威便扭頭對後麵的秦太監說:“能單獨說幾句話麽?”


    秦太監也不怕別人猜測,揮揮手讓錦衣衛官校離得稍遠些。


    秦德威便對秦太監低聲試探道:“或許我應該感謝秦公?”


    秦太監淡定的答道:“我隻為皇上效力,你謝與不謝,與我何幹?”


    秦德威又試探了幾句,什麽也沒試探出來。但也不著急,等到了午門外,看看行刑的人就明白了。


    像今天這樣很可能出問題的朝會,東廠和錦衣衛必定是有備而來。


    如果被秦太監安排來行刑的人,都是懂得拿捏輕重得老手,那必定是幫自己。。


    再輕打輕放的前提下,自己確實也能得到點好處,廷杖加聲望就不說了,還能平息天子的怒火,避免積存怨氣。


    而且最關鍵的是,自己挨了廷杖後,能消解掉一部分嚴嵩剛才博得的清望,不至於被忽然反常賣忠直的嚴嵩比下去。


    想到這裏,秦德威不禁故意歎道:“嚴嵩是朝廷重臣,所以才有體麵。像我這樣的五品,就隻有肉身挨廷杖了。”


    秦太監看了眼秦德威,沒有任何迴應。


    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一個小小五品與禮部尚書頂牛打擂台?還想著獲得與禮部尚書一樣的待遇?


    等到了午門外,秦德威就注意到,值班的錦衣衛官校比往常多了數倍,果然如同自己所猜測的。


    秦德威被拉到午門東側,卻沒有立即開始行刑。


    秦太監負手而立, 仿佛等待著什麽。秦德威忍不住催促了幾句, 早點打完早點走人。


    秦太監卻道:“朝會應該快散了,等人出來。”


    又等了一會兒, 看到有大臣從門洞裏出來,秦太監這才不急不忙的安排行刑。


    這次最先持杖準備的,是個五十來歲的中老年錦衣衛官。


    先看看這歲數,再看看對方臉上的滄桑, 秦德威立刻就徹底放心了。


    不用多想, 這一定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奉命輕打輕放!


    另一個準備替換的執刑人不知道是什麽樣,想來也差不多。


    所以秦德威真就輕鬆下來,本次廷杖應該好過了。


    一幫部院大臣、翰苑詞臣雖然被擋在了外圍, 不允許靠近行刑現場, 但依然站在了遠處觀望。


    秦德威被按在了青石板上,聽著秦太監一聲令下,行刑就開始了。


    當第一杖落在了秦德威身上的時候,忽然產生了鑽心劇痛直衝腦海, 秦德威忍無可忍的叫了出來。


    秦德威並不是害怕, 實在是因為他之前完全沒有進行心理建設,沒想到如此劇痛!


    他還一直以為, 本次可能是個表演性質的假打!而事實證明, 放鬆的太早了!


    一個老手固然會假打,但並不代表他不會真打啊!


    站在遠處的大臣們,也在紛紛猜測這這次是真打還是假打。


    年長的人挨打時,可能會用成熟心態和強大的意誌力忍耐住叫聲。但秦德威完全不想忍, 連連慘叫!


    打了十下後,按規矩要換人打, 秦德威忍耐著巨痛拚命扭頭,隻想看看是誰。


    隻見陸炳提著個刑杖,有點不好意思的站在身邊。


    秦德威立刻陷入了絕望,扭曲的失聲道:“你為何又來禍害人?”


    陸炳安慰著秦德威說:“秦學士忍耐則個,上次別過後, 我一直在苦練打人技術。你要相信我。”


    秦德威點了點頭, 又把頭扭迴去了, 既然技術比上次好就行。


    然而陸炳一杖打下去, 秦學士又一次發出了慘烈的叫聲。


    事實證明,陸炳此人不可信!


    秦太監表麵站在旁邊監刑,其實是於心不忍的兩眼望天, 強撐著不讓淚水流出。


    孩兒!為父隻能幫你到這裏了!好好在家修養幾個月去!別亂趟最近的渾水了!


    雖然你感覺打得疼, 但都是皮肉傷,不怎麽傷筋動骨,忍一忍就過去了!


    秦德威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挨完了廷杖,更不知道自己怎麽迴的家。


    反正他迴過神來得時候,已經趴在了家裏的床上。


    徐妙璿坐在床頭,愁眉苦臉,唉聲歎氣的。


    秦德威就安撫著說:“沒什麽大不了的, 別擔心我了,傷勢應該沒有表麵看起來的嚴重!


    這下我要在家修養很久, 能天天陪著你了,這還不好麽?”


    徐妙璿很憂愁的說:“夫君你身體這個樣子,就算能天天陪著我, 又有何用?”


    秦德威:“......”


    徐賢妻你變了,你不再是以夫為綱了,你現在滿腦子裏隻有傳宗接代的封建糟粕思想了!你不能把自己當成一個生育工具啊!


    徐妙璿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 你不是屢屢說過,要找陶道姑求醫問藥麽?


    時間都過去這麽久,聽說她已經從湖廣老家迴來了,應該去試試看了。”


    秦德威再次無語,就趴著吐槽說:“因為我身體是這個樣子,所以你現在終於放心了?”


    徐妙璿抿嘴而笑:“她那裏畢竟藥好,也可以給你治傷啊。”


    秦德威不滿的說:“我都這樣了,難道你還忍心抬著我,來迴往返於顯靈宮和家裏?你又不願意讓陶仙姑來家裏麵。”


    徐妙璿胸有成竹的說:“我想過了,不如讓我陪著你,暫住於顯靈宮客房,也省得夫君你奔波之苦。”


    這年頭的僧寺道觀經常都有客房,充當著留宿客人的功能,順便搞點創收。


    又比如讀書人寄居於僧寺道觀,是個很時髦也很常見的事情。


    秦德威略加思索,便同意了:“也行,反正我現在也要隱居不出,躲在道觀裏養傷也是清淨,非常合適!”


    作為京城三大官方道宮之一,顯靈宮占地不小,客房也有不少,肯定容納得下秦德威。


    如果皇帝問起來,聽說小秦學士在道宮裏隱居,一邊養傷一邊參道,說不定還會增加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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