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神仙?


    曹二柱驚得張大嘴,都快能塞得下一頭小野豬崽子了!


    在那彌天的猙獰劍象的映襯下,老神仙哪裏還有半分此前慈眉善目的模樣?


    他就如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就是接下來他一劍要將這天斬穿了,曹二柱都覺得大有可能。


    但此時,令得他驚異的,不止是前後反差極大的梅老神仙,還有劍象本身!


    這劍象看著玄乎,看著無可匹敵,更好像是十分的遙不可及……


    但好似,自己知道這東西的力量組成結構的本質?


    答案,就在腦子裏?


    “不正是,徹神念六大變化之一的,釋放型?”


    思緒至此,曹二柱整個呆住了。


    他認認真真,從裏到外分析完劍象的力量構造,發現好像還真跟自己想的一樣……


    就是很簡單的徹神念!


    老爹說得不錯,煉靈界個個都是高手。


    他曹二柱尚未進煉靈界,都已在青原山見過兩次徹神念了,分別是老爺子和八月。


    那二人的徹神念,也是釋放型,具體表現形式為可離體、穿透力、切割力都極高的“劍念”。


    這是釋放型徹神念中,把進攻屬性點到極致的一種表現。


    梅老神仙的運用方式,則有所不同。


    他注重全方位發展,以具象化古劍術之道九大劍術的方式,將徹神念的攻、防、速、變、詭……等等方麵,均衡發展。


    這種“意象具現化再釋放而出”的釋放型徹神念,基本沒有短板。


    進可攻,退可守,隻圖一個“穩”字,很老神仙。


    自然,這種徹神念,在同等層次的攻擊上,就沒有劍念來得極致了。


    但何必以卵擊石,以弱碰強呢?


    劍象整體一聯合,劍念難從劍象上討到半分好處;


    但反過來,劍象也並不因此而更強大,它要想破開劍念的攻擊,則要看劍念擁有者本人的運用和修為了。


    總體來說,平分秋色!


    當然,這是曹二柱的自己認為。


    徹神念的創始人老爹,則是給過這樣的一番評價:


    “意象具現化的釋放型徹神念,實際操作起來更難,因為其需要的底子很厚。”


    “但立意上它更高,上限也比極致凝練攻擊的釋放型徹神念要高。”


    “隻不過,這也代表著更難修煉,因此同等時間條件下,兩種徹神念硬要分出個勝負來,還得看修煉者本人。”


    曹二柱當然是兩種都學。


    時間?


    徹神念出世的時間太短,隻有幾十年。


    曹二柱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他的年紀多大,差不多就代表了徹神念高速發展過多少年。


    他也曾在老爺子的帶領下,試圖領悟劍念。


    但囿於沒有古劍術的底子,劍念死活都悟不出來。


    不礙事,曹二柱有罰神刑劫。


    他的釋放型徹神念,基本就能模擬出來劍念的效果。


    梅老神仙的劍象這種,則更貼近於老爹教過的另一種穩中求勝的釋放型罰神刑劫,名為“神霄魁首”!


    同樣的意象具現化再釋放……


    老爹卻說了,這可以當作壓箱底的手段來使,因為普天之下,還沒有人見識過這種徹神念。


    今日,曹二柱卻見到了未出世的“神霄魁首”的替代品!


    他看沉默了。


    老爹終究還是過於保守。


    煉靈界,何止是他說過的龍鳳爭鳴?


    都還沒出青原山呢,第三個徹神念擁有者就出來了。


    這要是踏足煉靈界,不得是鋪天蓋地的徹神念打臉而來,打得自己鼻青臉腫、滿地找牙?


    ……


    九天之上。


    同樣被一觸驚怒、劍象勃發的梅巳人驚到的,還有道穹蒼本人。


    他可沒有和這老劍聖正麵戰一戰,搏個你死我活的想法,這不符合天機術士背後陰人的理念。


    他本意隻想以理服人,先將對麵的氣勢打壓下去罷了。


    哪曾想,梅巳人根本不跟他講道理,隻跟他講物理。


    ——拳頭大,就是硬道理!


    “無話可說?”


    梅巳人劍象一出,連說話的時間都不給道穹蒼,手中太城劍猛地往下一斬,“那就不用說了!”


    轟!轟!


    虛空斬裂,劍象手中的青無二劍,同形同態,力劈而下,似要將整座青原山一分為二。


    “且慢……”


    道穹蒼持握天機司南的手都一抖,可梅巳人哪裏肯停下來?


    他就是來出氣的!


    他就是來表態的!


    徐小受背後有人,有他師父桑老,有引路的八尊諳,再往後往上,還有虛空島的聖帝……


    可以說,他有大把的支撐。


    但無一例外,這些人個個都難以出麵,處處掣肘。


    聖神殿堂一方,也正是在利用這一點,處處針對。


    然而,他梅巳人不一樣。


    他孑然一身,孤家寡人,想雲遊四方就雲遊四方,想怒而拔劍就怒而拔劍!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梅巳人今夜提劍踏青原,其他的都是借口,主要就是為了告訴聖神殿堂,告訴道穹蒼……


    老朽的學生,不能隨意欺淩!


    他背後還有這麽一個靠山,不強,但也不弱,處於剛剛好的階段——剛好夠格成為一顆眼中釘、肉中刺,誰碰誰傷,硬碰就死!


    他同樣不蠢,不會讓當年八尊諳和侑荼的悲劇,於當下時代重演,讓世界倒退三十年!


    “殺——”


    恢弘雙劍,從青冥劈斬而下。


    劍象嘶啞的怒吼聲,似乎呈現成了這般同殺意完美契合的一字。


    道穹蒼尚未接劍,隻覺天崩地裂。


    不止周身空間、道則盡成粉碎,天地元素在這一劍之下,都被蕩掃一空。


    整個青原山,更是地動山搖!


    ——這可是三十三天紡星羅紋陣下的青原山,一花一石、一草一木,都可以成為大陣的變化,乃至是陣眼。


    若它們也都裂了、碎了,將代表著此陣要被莽力擊穿、轟破。


    而這,似乎遠遠超越了道穹蒼設立此陣的初衷?


    “古劍修、古劍聖……”


    道穹蒼感覺自己還是低估了這群瘋子對於攻擊力的極致追求。


    心劍術,論戰鬥力方麵,其實不比注重道之感悟的情劍術強多少。


    梅巳人尚且如此。


    不可否認,這其中有徹神念的加成在。


    那若是以萬劍術、莫劍術等為主修而入聖的古劍修,又加之以徹神念,戰鬥力又該何等爆表?


    “禦天道!”


    沒有絲毫猶豫,道穹蒼調動了青原山大陣。


    一印令出,山間夜色驟亮而起,那被劍意支起、憑空淩冽的雪葉沙石,通通亮出了天機道紋。


    “嗡!”


    輕顫響間。


    青原山上下一切,天地生靈,吐珠露華,嗬成了一層覆蓋九天的清輝薄膜。


    這一層膜,下以青原山大陣為支撐,上以天道為驅使,假借規則之力,形態淺淡如霧,卻可承重萬鈞。


    “鏗——”


    劍象青無雙劍,斬在了這一層“禦天道”結界之上,登時靈力霧氣炸潰,兵戈之音響徹萬裏。


    曹二柱抬眸往上,眸光閃熠如星。


    他看到了天邊蕩開了一層青色的氣流,在夜色下往四周無盡擴散,瑰美如畫,強大無匹。


    “這,就是煉靈界……”


    曹二柱心馳神往,體內熱血沸騰。


    故事書裏再華麗的詞藻,難以描繪出眼下親眼所見之景的億萬分之一。


    那種頭皮發麻的戰栗感,更加是口耳相傳所難以的製造的極致情緒體驗。


    “哢——”


    視野之中,天空如鏡子一般,被那絕世雙劍斬碎了。


    曹二柱感覺以往自己的世界也跟著破碎死去,他渾身在顫抖,毛孔大開,汗毛倒豎。


    “滋滋……”


    藍紫色的電流在周身環繞。


    曹二柱的目光之中,更滋射出了最極致的渴望。


    這,才是真正的世界!


    這,才是男人的追求!


    二十六年了,曹二柱的生命裏,隻有殺豬、鑄刀、煮飯、買菜……


    除了修煉和煉靈界沾了一點邊。


    他煉就了一身的本領,卻被老爹禁錮在了那間小而破的鐵匠鋪中,什麽都施展不得。


    他就像是一顆全世界彈性最好的皮球,被死命摁到了地底,壓至即將破壞變形、也是極限反彈前的形態……突然間,那隻摁了他二十六年的大手,消失了!


    “嗬……”


    曹二柱瞪大了眼,喉間發出滾滾低沉的聲音,如同野獸在低吼。


    他的腰背佝著,雙手垂著,頭卻死命抬到最高,眼睛瞪到最大,拳頭攥到最緊。


    他不知道自己當下是一種怎樣的狀態,因為往常根本沒有體驗過。


    他更無法形容自己好似已經失控,但卻享受其中的這種狂躁情緒。


    不!


    曹二柱,其實知道……


    他想成為那強大的梅老神仙!


    他想成為哪怕是那個怪叔叔!


    他甚至還想成為那絢爛的、轉瞬即逝的,但卻是當下夜空中最耀眼的“大爆炸”!


    “嗬嗬……”


    曹二柱全身狂顫,紫電閃耀,雙目赤紅地低吼著。


    然而老爹沒有教他怎麽“成為”,他不敢隨便“成為”。


    夢想和未知。


    渴望與理智。


    這二者之間,似乎有一層無形的門檻。


    曹二柱邁不出去,更不知道自己當下是該抬腳,還是不該抬腳。


    就在這時,耳畔出現了一道平靜的聲音:


    “忍不住,可以叫出來。”


    “你其實並沒有那麽重要,也沒人有空時時刻刻盯著你。”


    曹二柱感覺聽到了自己腦海裏的惡魔低語。


    但它說得很有道理啊,簡直是說到了自己心坎裏去。


    這個時候,大戰當頭,四下無人,哪怕自己叫一聲,誰會關注呢,誰會在意呢?


    老爹就算複活了,俺因為激動叫了一聲,又如何呢,還能打俺一頓不成麽?


    思緒至此,曹二柱一揮手臂,弓著身子,低頭看著地麵,小小地叫了一聲:


    “哈!”


    “嘭”的一下,旁側林木中被九天亂戰餘波轟飛的樹木,其斷裂之音,都比他叫得要大聲。


    “你是娘炮嗎?!”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帶著震撼,以及濃濃的不可置信感:


    “你的身軀在顫抖!你的靈魂在戰栗!你的情緒在沸騰!你的鮮血在狂躁!”


    “你的一切,都表明了你很激動!”


    “可你就這麽彎腰駝背,低頭示人,連叫一聲都有這麽多顧忌?這麽多包袱?”


    “你當你是誰?你比巳人先生,比騷包老道還要重要?”


    曹二柱聽怒了,這是在諷刺自己?


    他直起腰身,抬頭挺胸,讓狂暴的原始情緒推著自己的身體,往前重重踏出了一步。


    “呀!”


    他揮動右手,錘爆了空氣。


    同時還踩碎了腳下的大石頭,彰顯著自我的男子氣概。


    “你他娘的是在逗我?”


    盡人看得險些人都裂開。


    他大概從這大塊頭身上的藍紫電流中看出了什麽。


    可萬萬不曾想到,情報上說的“智力有點問題”,是真的!


    “你是廢物嗎?連發泄情緒都不敢?”


    “看激動了就叫,覺得不爽了就打,這麽簡單個理兒,你不懂?”


    “你是被下了禁武令還是給人控製了,魁雷漢怎麽能生出你這麽個孬貨來?”


    曹二柱怒了,爆喝一聲:“俺不是廢物!”


    他陡然也反應過來了,這個聲音不是自己腦海裏的惡魔,而來源於周圍。


    “禁武令”三個字,更加點醒了他,同自己對話的非是虛妄,而是知曉老爹脖子上鐵圈令牌的真實存在的人!


    隻是環顧了一圈,曹二柱就找到了唯一寄存在一堆鐵破爛裏的靈念。


    他不忿地大聲質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要罵俺是廢物?俺不是廢物!”


    “很好!”鐵破爛裏的聲音比他的更大,“就是這股氣勢,你看看,有人在意你嗎?”


    曹二柱被反喝得一懵,環顧四下。


    他聲音已然很大了,驚得林雪紛飛,然無人關注自己。


    一抬眸,九天上的戰鬥還在持續。


    梅老神仙的劍象雙劍,轟不破那層結界薄膜,然並沒有就此停手。


    他雙手一豎,指尖在太城劍上淺淺一劃。


    “九劍術,無限窮數!”


    那劍象便跟瘋了一般,身周九劍幻化無數,一劍劍狠力下劈,懟著結界薄膜的一點,死命砍著。


    “鏗鏗鏗鏗鏗……”


    “轟轟轟轟轟……”


    九天爆破不止,轟鳴不斷。


    一圈又一圈的氣流炸蕩而開,璀璨而絢麗的光暈,如同玉京城那邊才能有的徹夜煙花。


    這一切的一切,都比自己的發泄情緒的方式要來得更為直接,更讓人能感到快意恩仇。


    “沒有人在看俺,俺並不重要……”


    曹二柱心潮澎湃,卻也有些失望。


    自己注定不是那種話本小說裏的主角,連叫得這麽大聲,都沒能引來關注。


    鐵破爛裏的聲音再度出現了,帶著濃濃的恨鐵不成鋼:


    “你還說你不是廢物?”


    “你隻會帶著你的這股氣勢,對我這麽一道殘念咆哮,這不是欺軟怕硬是什麽?”


    “俺不是……”曹二柱連連擺手,連連後撤,他怎麽會是個欺軟怕硬的人呢?


    他隻是不知道這鐵破爛裏是一道真人殘念,他隻是有些情緒上頭,並無意折辱。


    “你不是,那你上山來作甚,來這看戲嗎?”


    “俺是因為……”


    “重要嗎?我問你重要嗎!”鐵破爛裏的人,情緒仿佛比梅老神仙的劍象還要暴躁:


    “你既然是巳人先生帶過來的,那就不是跟騷包老道站一道的!”


    “你既然不是來看戲,那巳人先生在上麵打,你連叫一聲,連叫好一聲,都不敢!”


    “你不是廢物,誰是廢物?”


    “俺,不是廢物!!!”曹二柱躬身咆哮,周身紫電激蕩,音浪都打飛了身前的鐵破爛:


    “俺的事情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俺要報仇!!!”


    報仇?


    報什麽仇?


    天機傀儡殘骸中,盡人短暫懵了一下,轉瞬他以更大的聲音吼出來:


    “報仇衝我來,算什麽本事,我跟你有仇?”


    “有種的,你他娘的上天吼去,你對道穹蒼吼啊,你敢對他發泄嗎?!”


    曹二柱氣勢一遏,瞥了眼天上,“但他們還在打……”


    “他們的事重要,還是你的事重要?”


    “他們在打,你就要等?狗屁的道理!”


    鐵破爛堆裏的聲音氣極了,“我要是你,想喊的時候,早喊出來了,等個雞掰的等,管他有沒有事!”


    “俺不知道,怎麽喊……”曹二柱弱弱戳起了手指頭。


    這一句,這動作,突然就給盡人幹沒脾氣了。


    好家夥。


    我隻能說好家夥。


    “老子教你!草!”


    ……


    “梅巳人,你當真要與聖奴同流合汙?”


    九天之上,戰鬥還在持續,道穹蒼吃老劍聖的驚,那是一波皆一波。


    他感覺三十三天紡星羅紋陣,真不一定招架得住梅巳人的輸出。


    “本殿並沒有打殘徐小受,你所見到的天機傀儡殘骸,不過隻是他自己……”


    解釋聲尚未落定,下方紫電驚豔,拔射而起。


    “轟!”


    憑空一聲巨響,漫天紫海翻湧而開,如同聖劫突然匯聚。


    而沐浴在罰神刑劫之下,腳踩紫電汪洋的曹二柱,此時雙手大張,虎目怒紅,大聲爆喝:


    “都給俺住手!!!”


    二柱?


    梅巳人驚得不輕。


    曹二柱,怎麽上來了?


    這可是道穹蒼,他要是介入戰局,被這天機大陣轟殘,那可了不得。


    “孩子,快下去。”梅巳人急忙操縱著劍象,停下了攻擊。


    可曹二柱並沒有聽他的話,隻是將魁梧且堅決的背影對準他,依舊怒視著道穹蒼。


    曹二柱……


    道穹蒼知道他跟著梅巳人而來,但卻並不知曉這孩子對自己為何有如此敵意。


    然可以確定的是,曹二柱他見過。


    在鐵匠鋪那時的初次碰麵,他就斷定了此子絕非常人,或能成為自己的助力之一。


    隻要,消除掉魁雷漢這層中間障礙的影響……


    “二柱,你還記得叔叔不?”


    道穹蒼停下了對青原山大陣的操縱,伸出手,友好地示意了一下“握手”的動作。


    他記得,曹二柱對天機術,很感興趣!


    哪曾想,見到這個握手動作的曹二柱,突然目眥欲裂,雙手猛地向後一拉。


    “罰神刑劫!”


    他根本沒有任何解釋,就出手了!


    霎時間,漫天雷海,化作無盡絲線,跨越了時空間的限製,直接紮入了道穹蒼的體內穴竅之中。


    這一瞬,道穹蒼是呆滯的。


    他的一身聖力,短暫被扼停了!


    連帶著對青原山大陣的操縱,都出現了遲滯!


    而徹神念罰神刑劫自帶的麻痹感,更讓得他這般思緒的出現,慢了平時反應速度不止一絲。


    待得迴神之時,道穹蒼震撼發現……


    曹二柱手猛一迴拉,那刺入自己身軀之中的雷線,化作一隻大手,把他拉到了曹二柱身前。


    “呀!!!”


    曹二柱齜牙咧嘴,如猛獸暴怒,單爪拎著道穹蒼脖頸,右邊一拳暴力轟出。


    那裹挾在拳頭之上的罰神刑劫,隨著距離的推進,一點點滲進他的右臂肌肉之中。


    “滋滋……”


    道則電裂,空間雷毀。


    就連二柱手上的皮膚,都因承受不住這般壓縮入內的罰神刑劫之偉力,而幹枯、破碎。


    最後他整條手臂,反臌脹得如同是聖劫最後一道雷柱那般可怖,直迎著道穹蒼的頭顱,悍然轟去。


    附體型,徹神念!


    雷神之拳!


    “嘭!”


    一拳!


    道穹蒼脖子和身體還在曹二柱手上,腦袋在這一擊之下,當場拋飛。


    雷光拉開了夜色下璀璨的紫痕之線,於盡頭處,道穹蒼的腦袋嵌入空間之時……


    “嘭!”


    整個粉碎!


    這個瞬間,當雷光耀夜的這個瞬間!


    曹二柱隻覺那種血脈僨張、那種心潮澎湃、那種衝冠怒意,得到了最淋漓盡致的宣泄!


    腦海裏,老爹頭顱裝在酒桶裏的畫麵呈現……


    曹二柱淚眼婆娑,猛地甩飛了左手上的斷軀,跟宰了一頭野豬一樣,有一種勝利的快感!


    世界,安靜著、等待著。


    仿佛,青原山,也還在期許著些什麽。


    曹二柱覺得,這個時候,是該說點什麽?


    剛好,那個鐵破爛裏的人也教過……


    “啊!!!”


    他發出了一聲咆哮,屬於男人咆哮。


    他在夜色之下,在老神仙的震撼目光之中,如那深山中剛猛的大猩猩,奮力捶胸。


    他弓下身子,雙手垂落,再一抬頭挺胸時,儼然已從地上的平凡,蛻變成了夜空的璀璨。


    他以最撕心裂肺的方式,傾吐畢生之力,吼出了對以往二十六年凡俗人生的告別: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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