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虛空島裂縫,滕山海和幾大黑衣執法官,齊齊一臉震撼。


    就在方才,時間一到,饒妖妖準時調迴了所有外出追蹤有關異死線索的情報人員。


    可眾人才堪堪聚集到此,汪大錘劈頭蓋臉一句話,將所有人震傻眼了。


    “異,是說書人殺的?”


    滕山海獨眼盯著汪大錘,眼中寫滿的是不敢置信。


    饒妖妖對此番任務行動的作戰高層,給予了情報共享。


    哪怕是外界還封鎖著的異已經戰死的消息,在場諸位黑衣執法官,也都已經知曉。


    所以,誰不知道說書人本尊,現在這個時間節點,應該還和八尊諳,在天空之城內呢?


    他,哪裏能騰出空來,悄然無聲殺了異?


    “不可能!我覺得有詐,說不得,這是別的勢力偷竊的陰陽生死?的力量,栽贓嫁禍給聖奴,想要轉移視線!”有黑衣人脫口而出。


    他話音一落,旁側立馬有人反駁:“聖奴說書人的陰陽生死?,你搞了這麽多年情報,弄懂他的能力了嗎?你連弄都弄不懂,怎麽敢言說,這世間有人能竊取說書人的能力?”


    “你之言不無道理,但怎麽解釋,說書人本尊在天空之城,還能瞬移出來殺異?”


    “他有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荒謬!且不說說書人的身外化身,並非半聖的身外化身,分身能力根本比不上本尊,便是說書人本尊出來了,你覺得他能殺得了異?”


    “說書人雖是斬道,可能力比肩太虛,論靈技詭異程度,更是天下首屈一指,或許能聯合那天機術士,成功斬異!”


    “或許?荒唐!斬道便是斬道,太虛便是太虛,你要混淆境界,可以用在天才和凡人之上……可異是何人?他是普通太虛?論靈技詭異程度,說書人便是再詭異,能有異詭異?”


    “興許,是暗中偷襲?”再有人弱弱開口。


    率先發話的黑衣人搖頭,沉聲道:“太虛有心血感應,除非虛弱到極致,誰能成功偷襲?異出任務的時候,是全盛狀態,全盛狀態下的異部首座,打不過聖奴一個斬道境界的七把手?”


    場麵一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被這黑衣人的氣勢給壓住了。


    滕山海微微眯起了獨眼。


    汪大錘滿臉都是不耐煩。


    但饒妖妖竟然還閉口不言,他二人在當下這緊張局勢中也不敢造次,隻能選擇旁觀。


    在紅衣執道主宰饒妖妖麵前爭吵,這似乎是一件十分不理智的事情,但幾大黑衣人,完全沒有想要停下的趨勢。


    僅僅沉頓片刻,有人在思悟之後清醒,便立即出聲。


    “你說的的確不錯,說書人的能力詭異是詭異了點,但不夠異詭異,或許他能配合天機術士,進行瞞天過海的暗殺行動,但他,並不具備終結能力。”


    “所以,人不一定是他殺的,但他陰陽生死?的力量出現在異死現場,絕非你所言的局外人那般簡單。


    “我的推測是,現場除了說書人,必然還有第三個人,乃至是第四、第五個人!”


    頓了下,他重重補充道:“太虛!”


    “嗬嗬……”第一個發言的黑衣人聞言冷笑,話語中多了譏諷味道,“除了陰陽生死?的能力,你似乎還忘了那天機術士?司徒庸人可是說了,那天機術士的能力,能排進大陸前五,乃至前三!”


    “你的意思,那天機術士掌握著終結之力,異,是他殺的?”


    “可以這麽理解。”


    “你先前不認為,異是他人所殺?”


    “天機術士可以是他人,別人,也可以是他人。”率先發話的黑衣人頭腦十分冷靜,道:“我的意思是,那天機術士和聖奴之間的聯係,我們其實並不曾掌握半分,毫無證據的推測,並沒有意義,他或許,和別的組織結盟了,栽贓嫁禍給聖奴,也說不定。”


    這下所有人又沉默了。


    確實不乏有這個大膽的可能性。


    沒有人掌握了天機術士和聖奴就是穿同一條褲子的有力證據,這一個搖擺人,究竟在殺異過程中,擺向了哪一邊,將屠刀遞給了哪一邊……


    無人知曉!


    “你錯了。”


    便這時,冷靜過後,再有人出口反駁。


    “異絕不可能是天機術士殺的,別忘了,當時主持雲境世界的,是魚知溫,她的能力或許現在還比不上那天機術士,但是……”


    “珠璣星瞳!”立馬有人附和上。


    “對,珠璣星瞳,這一雙星瞳之力,能堪破天機,用來爭奪雲境世界掌控權,哪怕是道殿主來了,也不能完全無視,必須要給予壓力,讓魚知溫去破解。”


    “可如若此,天機術士必被拖住節奏,浪費大量時間。”


    “所以,異,不可能是他殺的。”


    “現場,絕對存有第三者,乃至四、五!”


    第一個發言的黑衣人最強王者,終於是被眾人堵住了口。


    那個提前說出現場有第三者說法的家夥,則是激動的補上了一句:“太虛!第三者,保底也得有太虛修為,才有終結之力!”


    汪大錘在一旁聽得眼皮狂跳。


    這些家夥,吵架也不分場合了是吧?


    異死之後,局麵大亂。


    恐怕此時饒妖妖腦海中的思緒,也都已經是亂成漿糊。


    這幾個家夥,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還要火上澆油?


    “閉嘴!”


    汪大錘想到此,當即叱喝一聲。


    他覺得自己作為體部首座,應該替饒仙女出麵,喝住這幫人的惡劣之勢,“吵吵吵,吵夠了沒有,不覺得很聒噪嗎?!”


    所有黑衣人立馬屏息,靜得隻剩下唿吸聲。


    饒妖妖頭疼得捏了捏太陽穴,而後才幽幽轉眸,對上了汪大錘。


    “幹、幹嘛?”汪大錘被饒仙女的可怕眼神給嚇到。


    “你才應該閉嘴!”饒妖妖沒好氣的嗬斥完一句,轉眸對上幾大情報人員,玉指一撥,“繼續吵。”


    幾大情報人員對視著。


    很快,身上斂下了的怒意,又勃然爆發。


    “說呀,啞口無言了?剛說到了第三者,你沒話說了吧,我就說你這人腦子有問題,陰陽生死?的力量都出現了,還不是說書人所為?”


    黑衣人嘴強王者像是挑起了所有人的怒火,現在是群儒戰一舌。


    但他並不懼,隻是微微皺著眉頭,側頭思索,像是在盤抓什麽細節。


    滕山海在一側算是看明白了。


    這幫情報人員,並不是火上澆油,而是在雪中送炭,幫饒妖妖理清思路呢!


    異死得蹊蹺,線索太少。


    隻有這些腦子精明的人聚在一起頭腦風暴,才有可能幫饒妖妖也捋順思路,讓她迴想起一些關鍵的細節。


    隻是這方式……


    滕山海不敢苟同。


    因為他此前是和汪大錘持同一個心態的。


    吵架?


    瘋了吧!


    現在汪大錘被訓,滕山海冷靜下來後,發現這幫搞情報的,確實一個個精得像鬼一樣。


    開局直接來一個不可能的推測,激發怒火,讓眾人順勢而下。


    結果,局勢就這樣被吵著吵著,從一開始的雲裏霧裏,到現在,有點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了。


    滕山海望向側頭思忖的黑衣人最強王者。


    他努力辨認了一下,終於想起來這家夥是饒妖妖身邊那個大紅人,此前任務的時候,碰過幾麵。


    嚴格意義上講,這人還是現場這一幫情報工作者的老大,一刻多鍾前負責的,也是最重要的審訊木小攻一事——異的任務。


    好像叫做……


    浣一?


    黑衣人嘴強王者浣一還在思索,其他幾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打擾。


    正如滕山海所想,他們這一幫人,便是在用一種另類的方式,幫助饒妖妖捋清思路。


    同樣,他們也借用這種爭吵的方式,將各人掌握的各異情報細節,給匯總起來。


    六部當中,眾所周知,體部、戰部首座,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之輩。


    他們本不求這倆人能看破點什麽。


    不打擾,便是最大的關心了。


    愚者的爭吵如潑婦罵街,不可理喻。


    智者的爭吵若公庭對案,抽絲剝繭。


    黑衣人浣一也正是在下屬的一聲聲質喝中,腦子瘋狂轉動著。


    他提出了一個自認為是不可能的假想,率先將之當成正確答案。


    那麽,下屬為了要反駁掉這一個不可能,就必須給出一個可能會成立的可能。


    浣一不求真相。


    他隻想在這般“爭吵”之中,通過言語對抗,激發思維,找到那一個潛在的“可能”。


    “第三者……”


    “保底太虛……”


    浣一沉吟著。


    良久良久,他終於像是找到了關鍵線索一般,眼前一亮。


    “你們說的第三者,我認可,天機術士被牽製,說書人的能力有,但不夠達標終結之力,所以,現場必然還存在有第三者!”浣一篤定道。


    “哼哼。”旁側他屬下得意哼哼了。


    “可那個第三者,絕對不是太虛!”浣一迴眸望向他,一言擲地,如板上釘釘,確鑿無比。


    “你瘋了吧?腦子有問題就罷了,不是太虛?不是太虛,誰來殺異?異是那麽好殺的?”他下屬被噎得臉色都有點變綠。


    浣一沒有解釋。


    他迴眸望向滕山海,恭敬道:“前輩,我請問一句,如若是你遇上了說書人和一個天機術士,他們想要置你於死地,你會怎麽做?”


    滕山海一怔,側頭望向饒妖妖。


    饒妖妖對著他輕輕點頭。


    滕山海便道:“打!”


    “那不過呢?”浣一又問。


    “如若隻有這兩個人,本座不至於打不過,說書人本座戰過,他能力確實詭異,難怪能在白衣的追殺下,遊走於生死線這麽多年,但要真開打,他打不過我。”滕山海肯定無疑。


    “再加一人呢?”


    “加誰?”


    “第八劍仙!”浣一微笑,“我們假設,進入天空之城的第八劍仙和說書人,都是假的,他們真人都偷渡進了雲侖山脈,給你做局。”


    滕山海臉色一下子不太好看了,欲言又止。


    饒妖妖冷喝一句:“講實話。”


    “跑。”滕山海獨眼目視虛空,不波不驚。


    “噗哈哈哈……”汪大錘笑得錘大腿,很想要張口吐槽幾句,但好像在大家看來,現在是很嚴肅的時刻?


    他沒有多言。


    浣一轉頭,望向汪大錘:“前輩你呢?”


    “我?我啥?”汪大錘笑意僵住。


    “三個人打你,第三個人,是第八劍仙。”浣一微笑。


    “你個狗東西……”汪大錘手一伸,就想要從空間戒指裏拔錘子砸人。


    “你能不能消停些?”饒妖妖直接一隻手將給他摁住了,“乖乖迴答問題,不行嗎?”


    汪大錘:“……”


    “跑。”他蔫了。


    “嗬。”滕山海像是個機器人一樣,沒有笑聲的笑了一句。


    汪大錘怒發衝冠,差點沒跳起來錘他膝蓋。


    “別鬧!”饒妖妖喝住這倆家夥。


    浣一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問道:“假如你們跑不了,天機術士封鎖了所有逃跑可能,饒劍仙通過雲境世界,也發覺不了你們的異常,因為這個時候,你們正在執行任務,理應不可能出事。”


    饒妖妖拳頭微緊,像是被戳到了痛處。


    或許那一次自己叫魚知溫不用關注異的界域,在當時,異,已經陷入了苦戰?


    要是我能提前發覺……饒妖妖感覺心在絞痛。


    汪大錘和滕山海則沒心沒肺,也沒想這麽多,齊齊搖頭:“跑!”


    “還是跑?”浣一問。


    “還是跑!”


    汪大錘:“打是不可能打的,沒突破半聖之前,這輩子老子都不會和那個八指殘廢打,飲聖血都要跑!你以為老子真是蠢貨嗎?”


    滕山海:“本座有自信,全力開跑的話,他們攔不住,也殺不了。”


    “聖血……”浣一若有所思,望了眼饒妖妖,迴過頭,語氣凝重道:“可異死了。”


    兩大首座同時心口一沉。


    是啊,大家都是六部首座,都有自信全力開跑的話,無人可以攔住。


    為何,異還是死了?


    是異比較弱?


    沒有人會這麽去想。


    浣一也無解釋,而是轉口再問:“可如若,第三個人不是第八劍仙,而是我呢,我去到了那裏,我也想殺你們!”


    “就你?”汪大錘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哈哈大笑,“老子先將你一錘子敲成泥巴,第二錘送給說書人那個死娘炮,第三錘便能轟死被拖住了的天機術士,還跑什麽跑,打架他不香嗎?”


    “前輩?”浣一望向滕山海。


    滕山海麵色不波,獨眼如鷹,淡漠開口:“你甚至,接不住本座一個眼神。”


    僅一刹。


    滕山海氣勢改變,浣一如遭雷擊,連連後撤。


    緩過來後,他捂著胸口大聲喘氣,最後望向饒妖妖。


    “饒前輩,浣一知道的不多,問到這裏,就已經是我的能力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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