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茶幾,兩大鬼獸寄體,兩大劍宗,外加一個多的小師妹。


    獨獨蕭晚風一人,自覺地位卑微,戰戰兢兢為眾人倒茶伺候。


    徐小受拉了一把椅子示意蕭晚風坐下,莫要太累。


    在見著這家夥死活不肯落座之後,終於是轉頭對著所有人說出了此般打算。


    “這一次你們暫時都先不用動,本少有人,先派去探探風,待情況明了之後,再續推進。”


    木子汐瓊鼻一皺:“你哪裏還有人?”


    自家師兄所擁有的“人”,大抵也就這茶幾旁的幾個了。


    除了這些,便隻剩人不人,鬼不鬼的“三阿”陣容了。


    難不成……


    “你要用他?”


    木子汐轉頭看向了樓上。


    但這一轉頭不要緊,她正巧看到梅巳人從樓梯口下來。


    蕭晚風立馬拉開了一把椅子,心道真正的大佬來了,立刻端茶倒水。


    “被欺負了?”


    梅巳人笑著走過來,語氣十分和善:“需要老朽幫忙嗎?”


    他對天上第一樓的觀感不錯,對徐小受以及蕭晚風這兩個晚輩,也頗為看好。


    如若是什麽無足輕重的小忙,是不介意幫上一把的。


    徐小受連忙起身說道:“倒是不必麻煩巳人先生了,小輩之間的打打鬧鬧而已。”


    蕭晚風心道您可真敢說,這所謂的“小打小鬧”,關係的可是兩個半聖世家的傳人,說不定今日過後,便是驚天動地!


    梅巳人不置可否的坐下,隨手便掏出來一碟桂花糕點。


    “來,嚐嚐老朽的手藝。”


    “這桂花糕,乃是取自這天底下的最為高貴的桂花品種,老朽上次拜訪老友,親手從桂樹上折下的,十分新鮮。”


    他一指桂花糕,連徐小受都一愣。


    這人活得久了,就是什麽事情都會開始折騰啊!


    換做是其他時候,要能吃上七劍仙親手製作的桂花糕,徐小受想都不敢想。


    “那小子就不客氣了。”


    徐小受率先捏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


    桂花糕入口十分清香,一觸即融,化作靈力清泉奔赴氣海。


    一時間氣海潮升,徐小受身子猛然哆嗦了一下,雙腿夾緊,麵色突然潮紅。


    “怎的?”


    梅巳人笑容一滯,有些自我懷疑了起來,“老朽親手製作的桂花糕,應該……無毒才對?”


    “咳咳。”


    徐小受輕咳了幾聲,這一口下去,他道韻盤軀,差點沒直接突破到宗師天象境。


    這下可給他驚得不輕,半天不肯再動嘴了。


    “老先生說笑了,這桂花糕自是極品,就是晚輩壓製境界不易,這一嘴下去,險些喪失了參與王城試煉的資格。”徐小受有些後怕。


    梅巳人反應了過來,哈哈一笑:“那你大可不必壓製境界,聖宮不要你,跟著老夫走,保準比入聖宮還有出息。”


    一側的莫沫不由有些動容的側眸看去。


    徐小受眼觀八方,立馬反應過來在場就隻剩莫沫一人,不曉得梅巳人七劍仙的身份,當即介紹道:“這是昨日新入駐我們天上第一樓的巳人先生,有他坐鎮,天底下無人膽敢闖樓。”


    莫沫驚異。


    聽徐小受的口氣,真不像是在誇大其詞。


    關鍵是,他這麽一說,旁側幾人,包括蕭晚風,都是深以為然的在點頭。


    徐小受又指著莫沫道:“這是莫沫,也是我的朋友之一,巳人先生此時所見,便是天上第一樓的所有人了。”


    莫沫趕忙起身鞠禮:“見過巳人先生。”


    梅巳人輕頷首,沒有迴應,而是看向徐小受道:“老朽此時所見,可不是天上第一樓的全部人……”


    他指著樓頂天花板,“那三位小兄弟,你不介紹介紹?”


    徐小受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當即明白了是“三阿”陣容。


    他嗬嗬一笑,並不打算解釋,“那三個不是人,巳人先生不用管他們。”


    梅巳人眉頭一探,搖頭失笑。


    徐小受環顧四周,見所有人都不敢動手吃桂花糕,當即道:“都吃呀,巳人先生的好意,你們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吃?”


    這麽一說,木子汐伸著小舌頭就忍不住動手了,辛咕咕也緊隨其後。


    徐小受見所有人動手,就蕭晚風還猶豫不前,一把將手中的那塊塞給了蕭晚風,然後看向梅巳人。


    “巳人先生,可看出來這小子有了什麽變化?”他比劃了一下蕭晚風。


    梅巳人見眾人不住點頭迷醉於糕點的表情,也是心情大悅,得此一問,看向蕭晚風。


    他似乎這才注意到了蕭晚風身上的氣機有了略微的變化,但竟有些不確定,隻問道:“突破了?”


    蕭晚風吃著桂花糕,隻覺一身的疲憊都被清洗而空,聞言點點頭:“昨日跟隨徐少去了天羅戰,好像真有點突破。”


    “那可不是有點,”徐小受笑道:“他不僅拿了個冠軍,還疑似在場上直接突破成了劍宗,關鍵是的,他發出了一道劍氣!”


    蕭晚風大為震撼:“我突破成了劍宗?”


    梅巳人同樣有些驚詫:“發出劍氣?”


    徐小受屏蔽了這姓蕭的傻子,他就知道這家夥藏劍藏到把自己是什麽境界都忘了,隻對梅巳人道:“確實是劍氣,而且是隔空定住了一個冠軍的有力候選人。”


    木子汐當即露出一臉被誇讚後的滿足表情。


    徐小受繼續道:“所以,藏劍術後,這家夥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境界可以理解,畢竟有點蠢。”


    “但似乎巳人先生所言,藏劍術不能出劍,可除了八尊……呃,第八劍仙一個人能打破規則外,蕭晚風,似乎也可以?”


    梅巳人立馬慎重了起來,上下打量著蕭晚風。


    在他看來,這家夥除了精氣神較為昨日空虛了一些,還有黑眼圈重了一些外,其實沒有多大的變化。


    而如若徐福記的話不曾有假,那便隻剩一個解釋。


    蕭晚風,完美藏劍,連七劍仙都能欺騙過去。


    並且藏劍之餘,還能出劍……


    “一條嶄新的劍道之路!”想到這,梅巳人淡定不住了。


    他一直以為徐福記才是那個自己看中的人,對蕭晚風的拒絕,隻以為是在徐福記之後,跟隨開口。


    不曾想,這蕭晚風,反倒是給了自己第一個意外之喜。


    “你跟老朽過來。”


    梅巳人想都沒想,便放下糕點,自顧自往樓外後院走去。


    蕭晚風頓住了,拿著隻剩最後一口不甘吃下的桂花糕,一時間不知道是要繼續端茶倒水,還是跟著梅巳人走。


    “去吧!”


    徐小受一樂,隨手再捏起一塊桂花糕遞給這家夥,道:“抓住機會,有什麽問題都問,最好把七劍仙都給榨幹,迴來再教我。”


    七劍仙……莫沫輕咬糕點的動作霎時間稍顯僵硬,恬然麵容上都出現了罕見的震撼,看著徐小受失神。


    昨日她就出去了一個早上。


    徐小受,招來了一個七劍仙?


    蕭晚風感動得無以複加,捏著桂花糕信誓旦旦保證:“一定把巳人先生榨……呃,問透,徐少您有什麽想問的問題嗎,我可以代為問問?”


    “有。”


    徐小受還真有一問:“封劍至老,老我成聖,一般需要多久?”


    蕭晚風聽得呆住。


    封劍至老,老我成聖……這是他蕭晚風的判斷,對於第八劍仙的判斷!


    也就是說,徐少是認可自己判斷的。


    並且,他同樣跟自己有著相同的直覺,一遭八尊諳封聖,不日大廈將傾!


    徐少,也在期待著,期待第八劍仙歸來的日子。


    那一日,想必整個大陸,都要為之震撼!


    蕭晚風壓下心頭澎湃熱血,重重一點頭。


    “我會問的!”


    “一定!”


    ……


    梅巳人前來的小插曲,帶走了蕭晚風一人。


    莫沫卻徒留震撼,對著重歸落座的徐小受確證道:“七劍仙?”


    木子汐同樣迴眸,她昨晚得到信息的時候,也是這樣子的心情。


    徐小受點頭。


    “我其實也有些不信,但事實就是這樣子的。”


    “巳人先生,七劍仙,苟無月那等級別的大能,不用懷疑!”


    確實不用懷疑。


    這一切,不像徐小受拉出來的幻影背景,都是經過信息欄和劍老驗證的不爭事實。


    眾人再度感歎。


    徐小受卻不甚在意,將此揮卻,拉迴話題道:“所以,針對薑閑的第一步,我不打算帶上你們,隻需要阿戒一人。”


    “又不帶我玩……”木子汐頓時噘嘴。


    徐小受拍著她腦袋:“我打算先自己去探探情況。”


    “你?”木子汐抬頭:“你不是說還有人嗎?要派人去?”


    “是啊!”


    徐小受神秘兮兮的點頭:“我的背後,有的是大把大把的人。”


    這時他直接從元府空間中拉出來了徐小雞,吩咐道:“化形,變成我的模樣。”


    徐小雞初來乍到,還一臉懵逼。


    前腳徐大魔王跟他說搞定完看貓的小任務便可以出來透氣,他以為這對方信守承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後腳,自己就出了元府?


    這速度……


    絕了!


    類似化形這等工作,徐小雞早已爛熟於胸,在片刻激動後,當即對著徐大魔王換好了樣子,然後一臉興奮:“我要幹什麽?”


    徐小受嘿嘿一笑:“今日你就快樂了。”


    然後他對著周圍其他人道:“你們今天什麽工作都沒有,就隻需要陪著這一個嶄新的‘徐得噎’上街遊玩,哪裏人多,就往哪裏鑽,但記住不要搞出太大的事情。”


    “跟他?”木子汐一挑眉。


    他看著這張假臉,忍不住就要一腳踹過去。


    敢冒充自家師兄,這是找死?


    “是跟他。”


    徐小受拍著徐小雞的肩膀,對著大夥道:“徐少出街,一日快活,你們給他講一下要如何作為吧,徐小雞戲還是不錯的,因為怕死,臨場發揮也挺吊。”


    徐小雞:“……”


    “你呢?”木子汐突然想到了在白窟徐小受變身的桑老。


    她意識到派出來徐小雞,或許自家師兄是要做不在場證明,避免被人找到。


    “我?”


    徐小受嘿嘿的扯出來一身黑袍、黑麵罩、黑手套,“我的戲,那可就多了。”


    ……


    北城區,天陽街道,天陽莊。


    極富奢華的莊園之內,來往的盡皆是婢女、下人的匆忙身影。


    而莊園真正的主人,一般卻隻活動在主院內那一間有如禁地的房間中,衣食住行,都有貼身的王座保鏢負責。


    “薑泰、薑宇,還是沒有半點迴應?”


    房間內,薑閑沉著臉,對著麵前的二人說道。


    它身前站著的,是兩個一臉尷尬神情的王座,一男一女。


    男的喚薑寺,女的叫薑琦。


    這二人身著黑衣。


    明明站在房間之中,卻仿若連身子都要藏於影子之中。


    若是外人前來,隻怕是再多瞅上幾眼,都難以發現這堂堂正正杵在房間之中,卻狀若影子一般虛無縹緲的二人。


    “沒有迴應。”


    薑寺低眉道:“昨夜和薑琦共同前去暗探天上第一樓,但是這一次我們根本不敢進去,因為即便在外,我們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


    “斬道?”薑閑問。


    “不清楚……”薑寺迴答著。


    他知道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絕對不是薑少所想要的,當即補充道:“但如若是前夜薑泰、薑宇也能有這般心血來潮的預感,他們必然不會進入天上第一樓。”


    “斬道的壓力,不可能來得如此恐怖,畢竟也不是沒有對抗過。”


    “所以我和薑琦推測……”


    薑寺說著望了女子一眼,沉凝道:“恐是太虛!”


    “胡扯!”


    薑閑斥罵一聲:“哪怕他徐氏真是隱世大族,比我們薑氏實力更甚,也絕不可能區區一個晚輩出行,都有太虛跟隨!”


    “這一點我們自然知曉。”薑寺猶豫著說著。


    他哪裏沒想到這麽恐怖的一點。


    如若區區一個晚輩出行,便有太虛跟隨,再依照那日徐少完全蔑視半聖世家薑氏的言論來看……


    “有一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的結論。”薑寺想到自己和薑琦的揣測,這一刻隻覺頭皮發麻。


    薑閑嗤笑:“莫不成你要跟我說,他姓徐的,乃聖帝傳人?”


    薑寺說不下去了。


    這正是他的推斷。


    薑閑歎息:“不怪你們,要怪,就怪無知吧!”


    下人能有這般推測,是因為被那徐少背後的實力所震懾。


    但作為半聖傳人,關乎大陸的一些真正秘辛,他薑閑,是知曉的。


    “有些事情你們資格不夠,完全不清楚,所以會得出這般荒謬結論,但我,卻是了然。”


    薑閑豎起纖白五指,眼神閃爍。


    “大陸五大聖帝世家,替天行道,執掌綱常,除了放逐者,除了行道者,其餘人等,一生皆生活於聖帝秘境之內。”


    “那,便是所謂天梯之上的第二世界。”


    “據我所知,五大聖帝世家,也沒有一個姓徐的,而聖帝不更名、不改姓,所以區區徐氏……”


    薑閑看向桌上的報告單,冷笑一聲。


    “大陸半聖,察無此姓,近百年來,北域更無我薑氏錯漏的半聖慶典。”


    “所以,憑空捏造便隻能是憑空捏造,我隻能說,天下人,都被那小子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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