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虛空一道的藍色光影駐足,遠遠往前進方向眺了一眼,便是收迴了目光,瞥向另一側。


    “龍融界,白炎,桑七葉……”


    苟無月知曉,那老對手,又在宣戰了。


    依照這白炎燃燒的趨勢,恐怕時間拖得越長,白衣的敗勢隻會更加嚴重。


    而倘若選擇接戰,那麽聖奴首座八尊諳,以及海棠兒,自己必然會失去目標。


    “二選一嗎?”


    苟無月微微有些遲疑。


    理智層麵上講,他傾向於為了任務而放棄白衣部隊,繼續追隨八尊諳的腳步,直至將之拿下。


    依那家夥封劍的情況來講,這,或許是聖神殿堂唯一的機會!


    可同樣,強烈的情感催促著苟無月。


    八尊諳的人情、白衣的傷亡、桑七葉的邀戰……


    似乎這一刻,自己除了接戰的選項,根本沒有其餘二話。


    “人,還是來少了啊!”


    苟無月輕歎。


    或者換個說法,並不是聖神殿堂的人來得少了。


    而是聖奴這一次的支援,著實有些超乎所有人的預料。


    幾乎大半個聖奴隊伍的巨頭,連分散各地的負責人都過來了。


    僅僅以對付一個說書人所出動的兵馬、人力,外加後續發覺多了一個聖奴首座後被迫叫來的支援,根本頂不住這一次突發的狀況。


    可要再需更多的人馬……


    不說彼時不曉得現下之情況。


    單憑那時候那點情報,根本叫不來人,聖神殿堂,也不可能給。


    最重要的,總部那邊,在得到了四大戰鬥域人手的第一手情報後,依舊遲遲不來支援。


    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考驗嗎……”


    苟無月無聲注視著白炎爆發的中心點方向。


    他知曉,自己對聖神殿堂的忠誠度,以及對方是否真正肯信任自己,終歸是要在這一戰之中,初窺端倪。


    雖然說自己是名成之日,再入的聖神殿堂。


    外人會揣測其心是否有異,也是正常。


    可……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苟無月知曉,這一次,自己可能真的難保忠誠了。


    搜山的七百白衣遲遲不出現。


    自己這一路走來,也才僅僅隻遇到了幾個。


    那就說明,說書人,已經在暗中出手。


    但這些,無人察覺,無人知曉!


    與其追逐可能沒有後續的八尊諳,對於桑七葉真正想要一戰的決心,苟無月更加確信!


    隻要接下這一戰,說書人敢困白衣,也絕不敢傷白衣。


    而聖奴五人,很可能最終隻能留下一個,那也是無可奈何的法子了。


    總部不支援,這聖奴的幾個家夥,又有哪個是好惹的?


    隻要不是沒有戰績,後續……


    “後續,又應該會是考驗吧!”


    這一切的一切,苟無月自己知曉其中的難度,可根本沒法解釋。


    此戰的結果給上去,也無人會聽他解釋!


    料想至此,苟無月失笑一聲,沒有再猶豫,閃身不見。


    他放棄了繼續追逐八尊諳,而是飛身前往桑七葉所在的方向。


    既然沒法解釋,那就遵從本心吧!


    ……


    另一麵。


    “來了。”


    桑老偏頭看向某一處方向,目中多了幾分釋然,以及凝重。


    “啥?”


    徐小受不解,他還在琢磨在桑老體內完全失去了聲響的宇靈滴,是不是真的死絕了。


    亦或者是,最後時刻,這家夥又是否會像彼時一般。


    從某一個地方出現,發出那等滲人的怪笑,道一句“逗你玩”。


    “沒。”


    桑老沒有解釋,而是在這一個小插曲後迴過神,目視麵前人道:“徐小受,老夫問你,你,加入聖奴了?”


    “嗯。”


    徐小受點頭,沒有打算撇清幹係。


    或許這種事情對別人沒法說,但對桑老,最讓人放心的一點,便是不用說謊。


    “唉……”


    老頭歎息一聲,沉默著搖頭,沒有說話。


    “不行嗎?”


    徐小受反問道:“此前我也曾問過你有關聖奴的情報,你半句沒說,現在啥反應,難道不能加……哎喲!”


    咚一下,桑老頭指關節狠狠扣頭,徐小受痛唿一聲。


    “受到攻擊,被動值,+1。”


    桑老悵然。


    “非是不能,實是不到時機。”


    “先前老夫收你為徒,最怕的便是在你還沒成長起來之前,身份暴露,因而甚至連你的身份都是保密的。”


    “後來看中了你師妹,很大一部分緣由,便是因為想做一出好戲,以免未來暴露了……”


    頓了一下,桑老補充道:“當然,也有你師妹同樣天賦異稟的一點原因。


    徐小受:“……”


    他此刻很想要將在元府裏的小師妹放出來,讓她好好聽一聽這番話。


    桑老卻似乎打開了話匣子,再不似靈宮問話時的支支吾吾,半句不言,而是不間斷接著道:


    “加入聖奴,想必你也應該接觸過八尊諳,對這個組織的大致情況,有所了解了。”


    “而老夫的身份,想來你也應當清楚。”


    “此前不讓你接觸,甚至想要斷絕你對聖奴的所有好奇、興致,為的就是怕你接觸過深,太早被看上了。”


    “現在想想,唉,人算不如天算……”


    徐小受無語:“有壓抑才有反彈,這種東西,你不應該明麵上跟我講清了,我好自己去判斷?”


    “或許吧!”


    桑老不置可否,內心卻是另一種答案。


    八尊諳看到這小子的時間,同樣太早、太早了。


    如若讓徐小受真的去了解、接觸,也許撐不到現在,在更早的時候,這家夥便要被拉入夥了。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抵擋得了那個男人的誘惑?


    “閑話多說無益。”


    桑老擺擺手,顯然不想多談以前。


    他眼神飄忽,一個遛彎便是閃了迴來,聲音多了幾分匆促。


    “既然加入了聖奴,老夫便同你敞開了講。”


    “此前拜師夜,同你講過的那一番世界囚籠論,並不是妄想、空談。”


    “老夫確確實實,是因為走投無路,才躲到了天桑靈宮這麽一個犄角旮旯之地。”


    “世人都以為聖神殿堂是正義派,外頭便是邪惡派,聖奴,理所當然成了後者。”


    “但是,你知道真相麽?”


    “反過來?”徐小受一臉驚疑,有點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表情。


    咚!


    桑老再度狠狠一扣麵前青年腦殼,疼得這家夥直咧嘴。


    “不要被任何人誤導了你的判斷。”


    他嚴聲叮囑著:“在這個世界上,從沒有絕對的正義和邪惡,這些老夫沒空同你多說。”


    “你隻需要記住,聖神殿堂之所以存在,自有他存在的道理。”


    “聖奴因何而立,也有其根本原因。”


    “但同樣的,兩相對峙,所因為何,也同樣值得深思。”


    “更有甚至,老夫和那八尊諳誌同道不合,分道揚鑣了……所以,更希望你今後在做決定之時,能想想為何,以及有自己的判斷。“


    “還有……”


    “你立遺囑呢?”徐小受打斷道。


    這口氣怎麽聽著如此不對勁?


    桑老以前沒如此聒噪啊,怎的今天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好家夥,直接成遊子離鄉前的老母親了?


    嘭!


    桑老一個甩手,便是直接將這態度不正的家夥給抽進了地麵深坑之中。


    這下徐小受緩了好半天,才得以從坑中爬出。


    “死、死老頭,給我等著……”


    這一句,是在心頭叫囂的。


    “徐小受!”桑老麵色更加嚴肅了。


    “啥啊?”


    徐小受一臉痛苦的從坑中爬出,也不敢站起來了,蹲著便是抬眸往上瞅。


    “老夫同你講的話,記住了麽?”桑老半分兒戲的態度都無。


    “記住,記住……”


    “你認真點!”


    這下桑老頭泄氣了,他最無奈的便是這小子總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我很認真,就是不知道你老是打我作甚!”徐小受不滿。


    “你那像認真的態度……”


    “不就是鬼獸麽?”


    徐小受一聲嘟噥。


    霎時間,桑老眼神一含,有些驚異,黑眼圈更加深邃了。


    “你知道?”


    “嗯哼。”


    桑老扭頭瞥了後方一眼,“說來聽聽。”


    徐小受擦擦屁股,立起來往後撤了幾步:“我的判斷,也不知道對不對,您老斧正,別動手就好。”


    頓了下,他才繼續道:


    “聖神殿堂確實正義,但實際上,他們不止獵殺、圍剿鬼獸,同樣的,也在研究鬼獸。”


    “更有甚者,鬼獸,非隻是異次元生物出身,也有一些人……人型的?”


    “反正我看得出來,有些家夥,他們有的思維意識,真不像一頭初誕生的異次元生靈。”徐小受想到了灰霧人。


    桑老被嚇到了。


    他沒想到封閉了徐小受那麽長時間的信息來源。


    這家夥,是從哪裏了解到這些的?


    “你怎麽知道的?”他忍不住好奇問了。


    “我看過一個小紅衣,身上爆開了鬼氣,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徐小受答。


    “紅衣?”


    “對,紅衣之中,真有鬼獸寄體的存在。”


    桑老瞳孔一顫。


    徐小受瞬間明白,這事情大條了。


    原來聖奴高層,也隻是猜測,而不知曉?


    “你繼續。”桑老恢複了淡定。


    徐小受嘖嘖,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個紅衣,不出意外的,還是苟無月的親傳弟子……”


    他首先補充了一句,隨後連自己都有些不確定了,“但我現在嚴重懷疑,那無月劍仙,究竟是否真的知曉自己的弟子,是鬼獸寄體?”


    “不可……”


    話音一刹。


    這個問題的答案,桑老一時間也給不出來了。


    依照往日裏苟無月的性格,毋庸置疑的,這家夥不可能放任這種事情在自己人身上發生。


    但現在,對方加入了聖神殿堂。


    作為高層,在掌握了那麽多秘密的情況下。


    誰也說不準,一個人的性格,究竟是否會隨其際遇而開始發生轉變。


    “連桑老頭也說不準麽……”


    徐小受暗自揣測著。


    一番問答下來,即便桑老很多時候都不說。


    但光是其不加掩飾的表情,徐小受也基本上知曉自己在白窟了解的,八九不離十了。


    同樣的,內心深處他對這些,也有著超強困惑。


    外人的話不能信、不敢信。


    可桑老,無疑便是一個真正可以傾述、用來解疑的對象。


    機會不等人,徐小受繼續說道:“接這前頭的話……所以聖奴之所以反抗聖神殿堂,從其宗旨便可以看出來。”


    “不成聖,終為奴。”


    “他們知曉,聖神殿堂不僅僅隻有表麵正義,暗地裏確實還在搞一些偷偷摸摸的勾當。”


    “這些放不到明麵上來的事,或許是因為其敞開了講,有失大義。”


    “又或許真的是因為聖神殿堂想等到有了研究成果才宣布……都是兩說。”


    “但知曉這一切,還不甘心,還想要反抗的,我看聖奴,也沒那麽簡單吧?”


    徐小受說著說著遲疑了。


    他瞅著桑老麵無波瀾的表情,斟酌了一下,壓弱了語氣道:“你們……啊呸,他們聖奴,還有其他的原因?”


    “什麽原因?”桑老鬼厲一般鋒銳的眼神剌了過來。


    “嘶。”徐小受背脊發涼:“我不敢說。”


    “臭小子……”


    桑老適時一腳便是飛踹出去。


    這下徐小受早有防備,嗖一聲便是貓腰躲過。


    “講!”


    桑老想起了在靈宮辭行前徐小受的一波精準無比的推斷,根本不敢讓這家夥自己亂搞亂來。


    他必須弄明白,徐小受到底知道至何等程度了。


    “那我真說了?”


    “你找抽……”


    徐小受頃刻炮語連珠:“有一個地方名喚虛空島,島上關著聖人,我不知曉是半聖還是真正的聖帝,但人型鬼獸……應該不會是他們!”


    桑老瞳孔一縮,眼瞼立馬垂下。


    奈何徐小受“感知”何等敏銳,當場抓捕到這個細節了。


    他語速加快:“白窟有一異次元空間裂縫,連通虛空島,島上有個聖人,賜我一名劍。”


    “燼照一脈我不知從何而來,但彼時你給我喂下的燼照火種,想來必然是上一次白窟開放,進去拿到的。”


    “而你師從聖宮燼照半聖,燼照半聖應該不是那狼狽聖人。”


    “那麽,你離開聖宮之前,或者說在中域待不下去,試圖尋找某一個犄角旮旯之地隱居的時候。”


    “你的師父,也就是我的師祖,他必然沒有給你一個任務,叫你過來尋找名劍焱蟒!”


    “你真的隻是因為實力太強,無法進入白窟,才叫我過來執行一個自己布置下來的,可完成、也可以不完成的尋找有四劍的任務,僅此而……”


    “而我去,別亂來,我啥都不知道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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