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一時鴉雀無聲。


    苟無月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白衣看得鼻孔都大了,一個個呆若木雞。


    旁觀人群中。


    “完了?”


    趙西東同樣看著這鬧劇一般的收場,伸了伸手,半天摸不著腦袋,他錯愕的看向肖老大。


    “看出了什麽?”肖七修同樣也扭過頭。


    帶著趙西東過來,就是為了鍛煉一番的,他們三人都是這個想法。


    但很明顯。


    一瞅見這傻小子一般的表情,他就曉得趙西東屁東西沒看出來。


    “笨!”


    沒好氣的一罵,肖七修難得開口,一一給這傻小子迴溯起了方才之事。


    “舊事重提,就是拉情分,看態度,同時提高姿態。”


    “拔劍相向,為的是驗證能不能殺,苟無月會不會殺。”


    “驗證結果是否了,談判,也就正式開始了。”


    “嗯哼?”趙西東腦袋一點。


    “真要直接過來要人,誰理你?”


    肖七修歎了一口氣,他明白趙西東的困惑,再道:“這種場麵你要多學學,往後等你接管靈法閣,什麽事都要你出麵的。”


    “所以咧?然後涅?”趙西東還是不明所以。


    “你!”


    肖七修頭疼了,“你還看不出來?”


    “嗯哼?”


    “笨!”


    肖七修轉身跟上了喬遷之拖著葉小天的步伐,直接邁步離開,趙西東趕忙跟上。


    “談判開始,那便是正式要人了。”


    “葉小天不傻,誰不知道激怒苟無月必死無疑?”


    “但隻要能不死,後續情況再怎麽壞,也不會壞到會死人的地步了。”


    “所以該說的東西,也都可以拋出來。”


    肖七修腳步加快,邊走邊傳音:


    “但苟無月顯然也不是吃素的,不想交人,便用各種手段推脫。”


    “而明麵上,天桑靈宮也還隸屬於聖神殿堂管轄,在激怒都不能殺的情況下,苟無月,也就沒有再次拔劍的借口了。”


    “但結果,還是失敗了!”


    “那個家夥……”


    肖七修很明顯是在談論那個“光”屬性的反應力著實比其他人快了許多,唉聲道:“沒法子了。”


    “但都不能殺了,還拖走?”趙西東嘴角努向那靈宮滑稽二人組。


    院長大人幾乎是被喬長老生拉硬拽拖走的,此刻還在掙紮。


    肖七修無奈一攤手:“空間屬性,想反抗早掙脫了。”


    “不能殺,也是有一個度的,如何把握,看你喬長老就知道了。”


    “那種情況下,葉小天再要暴怒出口,場麵很可能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你喬長老及時出手製止,你院長大人也意識到了,故而沒有反抗,懂?”


    趙西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再一迴想方才情況,頓時感覺自己先前說不出來感覺,有些清晰了。


    這幫老狐狸……


    “那?”他有些遲疑:“就這麽滑溜溜迴靈宮去?”


    “不然呢?”


    肖七修反問:“你一個人,幹得過一票白衣?”


    “咳咳。”


    趙西東瞬間被嗆到,話都不敢說了,寡言默然的跟上了靈宮滑稽二人組的步伐,一同想要離開。


    “喲謔~”


    “吱——”


    “gi——”


    白衣吃瓜群眾像是打了一場勝仗,一個個在後頭喧笑開來,有的甚至還用手指卡住嘴唇,發出了怪異刺耳的哨聲。


    苟無月難得沒有阻止他們,隻微笑著目送這四人離開。


    “等等!”


    前頭葉小天卻突然身形一晃,從喬遷之的束縛中掙脫,止住了離開的步伐。


    趙西東刹車不及,咚一下撞到了肖老大的後背,立馬一個矮身,懶驢打滾。


    果不其然。


    下一秒,一記鞭腿就掃了過來,再狠狠一個下劈。


    ——都被避開了!


    轟一下,大地都被錘出一個坑。


    “臭小子,該學的不學,小伎倆都是記得挺多。”肖七修恨鐵不成鋼罵出了聲。


    “怎麽?”


    喬遷之在前頭問著。


    這一聲問的並非身後的打鬧,而是葉小天的忽然止步。


    不走?


    不走現在還能迴去幹嘛?


    受盡白眼?


    喬遷之有些納悶。


    “苟無月!”葉小天卻豁然轉身,再度騰上了高空,甚至高了苟無月足足一個頭。


    這番架勢,仿若是小孩子吵架結束,灰溜溜走人的空檔中,卻終於明悟了應該如此加大力度的去譏諷對方,還用行動做了出來。


    葉小天此刻,便像極了此舉。


    白衣的喧鬧一時間都被他的喝聲給壓住。


    隻見這白發道童嘴角扯開,笑容放肆得比苟無月還要誇張,簡直是要裂開一樣。


    “葉小天,你還想搞?”


    苟無月被這變態一般的笑容嚇到,隨即聲音便徹底冷了下來。


    “人,我沒接出來,即便接出來了,也不可能放給你!”


    “你還不走,留下來等死?”苟無月真的怒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葉小天像是在敞懷大笑,但是沒有笑出聲音。


    他豎起手指篤在嘴邊,示意噤聲。


    “聽。”


    後頭重歸有些沸議起來的白衣,也被他神秘的舉動給驚疑到,紛紛安靜下來。


    “聽甚?”


    苟無月握上了名劍,“再不滾,我真殺了你!”


    “聽。”


    葉小天眸中含笑,悄聲道:“你期待的好戲,要開場了。”


    什麽意思……苟無月還沒來得及多思,驀然瞳孔一縮,偏頭望向虛空某一處方向。


    便在這時。


    “哢!”


    九天之上輕微的一聲顫響。


    隨後。


    “轟!”


    直接破開了一個大洞!


    所有人駭然以視,盡皆被震撼到。


    此等粗暴的破界手法,跟葉小天的空間傳送,簡直是天差地別。


    一看,就是又有人再度闖了過來。


    “嗚——”


    在白衣一眾還看得有些傻眼之際,此方空間的靈陣突然發出一聲警響。


    這一瞬,所有人麵色勃然大變。


    “敵襲!!!”


    “臥槽,敵襲?防護靈陣開起來,開!趕快!”


    “草,這白發矮子虛晃我,我以為是有其他的誰要過來接人,哪曾想……”


    “白窟破了!”


    當最後一聲叱響淒鳴於空之時,所有人都不再廢話了,立馬各司其職,迴到了應去的崗位上。


    結陣、入位、提氣凝元、蓄勢待發……


    天穹之上的黑洞逐漸擴張。


    這一刻,連苟無月一聲的毛孔都微微有些乍開了來。


    白窟,破了?


    “轟!”


    多日裏都會在夢中出現的場景,真到了在現實中呈現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有夢境一般的放鬆姿態。


    整裝待發,便為此刻!


    生死,也是在接下來的這一場戰爭中!


    “嗖~”


    涼風習習,突然掃遍了整一個八宮裏周圍地界。


    天色昏暗了下來。


    隨後。


    “滴滴答答……”


    毛毛細雨降下。


    緊跟著,化作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雨?”


    白衣人群若驚弓之鳥,連觸及這雨滴都不敢,一個個用靈元隔絕開來。


    “這雨,應該不是敵人吧?”


    看著苟無月毫無防備的伸手去觸碰這雨水,終於有人想起了什麽。


    “是的,白窟之中,應該沒有水係能力者,聖奴進去的那三人,也沒有一個是水係。”


    “這雨,是我們自己人的……”


    “宇靈滴!”


    “是靈部首座!”


    一下子眾人重歸放鬆下來。


    他們早有耳聞,無月前輩叫來幫手中,便有這麽一號人物。


    苟無月攤開手,靜默著感悟一切的眸子陡然睜開,道:“所有人,扯了靈元護罩,這是宇靈滴帶來的白窟一線情報!”


    眾人聞言,立馬撤掉戒備,紛紛伸手主動觸摸起了這第一手的資料。


    “嗒嗒。”


    雨滴落在掌心,一幀幀畫麵自腦海中浮現:


    離劍草原的大戰者不翼而飛,徒留一些個沒有被收錄進古籍空間的曆練者在原地懵圈。


    白衣行動,初次入白窟,迴收所有曆練者。


    漫長的一段空白的等待期。


    而後,離劍草原一點寒光點綴,隨後爆破降臨,轟動整個白窟世界。


    紅衣出現……


    說書人出現……


    聖奴老二出現……


    蒙麵人、岑喬夫、聞明出現……


    一幕幕、一幀幀,像是電影迴放一般,快速在眾多白衣腦海中掠過。


    所有人一下子明白了在外頭等待這一段時間,白窟究竟發生了什麽。


    以及最重要的……


    “來自聖奴的,宣戰?!”


    眾人重歸睜開眸子之時,個個麵色已然凝重無比。


    “聖奴首座,十大太虛,有四劍異動,還有……宣戰?”


    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強行拓展了。


    因為此前掌握的情報中,聖奴根本就不是一個如此強力的組織。


    真要按照聖奴首座在那個聞明身前所言一般,此等勢力,在十幾年前就應該被連根拔起了。


    怎麽可能放任其生長?


    “開玩笑呢吧!”


    “還有那岑喬夫,不是斬道,是太虛?”


    “那說書人,斬道巔峰?他其實還沒有太虛?而我們先前追的,也僅僅是一個身外化身?”


    情報來得有些突兀和勁爆,所有人一時間接受不了。


    “宇靈滴,你立大功了!”


    苟無月攥緊了拳頭,他也著實沒能想到僅僅這麽些年的功夫,聖奴可以發展到如此強大的地步。


    明明那些明麵上的人,一個個都被白衣用監禁的手段,給死死看守在某一處地方中。


    想動一下,恐怕立馬會有成百上千雙眼睛窺伺過去。


    可暗地裏,聖奴竟然還藏有這種實力?


    “戒備!”


    苟無月直接將名劍奴嵐之聲拎到了手裏。


    一聲喝下,虛空靈陣光芒籠罩,直接封鎖了此一方的所有空間,包括空間碎流之中的亞傳送功能。


    “白窟唯一的出口……八宮裏。”


    苟無月下巴稍稍一抬,目中劍意縱橫,“來吧!”


    ……


    “水?”


    靈宮幾人在葉小天的傳送之下,已然落到了邊緣地帶。


    這場戰鬥,他們是不打算參與的。


    趙西東聽著苟無月和白衣的交流,偷偷摸摸伸出了手,探向了空間隔絕之外,感受著雨滴的敲打。


    然而,除了掌心的冰涼,一點情報都沒有入腦。


    “咋迴事?”


    “我是被排斥了嗎?”


    趙西東扭過頭,一臉呆相。


    肖七修眯著眼睛旁觀一切:“很明顯,這水是有導向的,你不是白衣的人,他自然不會給你傳遞情報。”


    “宇靈滴嗎……”葉小天輕聲呢喃著。


    “宇靈滴是誰?”趙西東好奇發問。


    見院長大人沒有迴話,將目光投向肖老大。


    肖七修眸色有些凝重,道:“聖神大陸,煉靈師,靈元、元素、奧義……這些你懂吧?”


    “其他還行,奧義一知半解。”趙西東很老實。


    肖七修一步步解析道:“在這片大陸上,煉靈師是最正統的體係,即便古劍修很強,它也已經是被時代所淘汰了的職業,無法量產。”


    “這個時代的主宰,便是煉靈師!”


    “而煉靈師感悟天地元素,修煉靈元,最終悟道,成就王座,乃至以上境界,每一步,無不是在向‘奧義’靠近。”


    “就如同這水……”


    肖七修看向趙西東手心的雨水,道:“水係煉靈師,感悟天道的最後一重境界,將之化作自身力量呈現,便是‘奧義’——水之奧義!”


    “持劍!”


    肖七修把住了自己的長劍,道:“便是劍之奧義。”


    他再轉眸看向葉小天。


    “空間,便是空間奧義!”


    “這些,便是煉靈師的盡頭,對道的最終感悟,以及力量呈現。”


    “但這世界上能感悟到‘奧義’這一重境界的,太少了。”


    肖七修一歎:“每個人基本上對於道的感悟,都僅僅停留在“借用”、或者“征調”,以及“強行操縱”的階段。”


    “這些,都是門外漢對於天道的粗淺理解,你所見到的大部分王座,乃至斬道,其實都還是處於這個階段。”


    “而奧義,便是真正的融會貫通!”


    “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地方在真正培養這方麵的人才。”


    “他們不追求快速斬道,而追求在王座道境之中,感悟自身之道至圓滿,至‘奧義’境界,才會選擇去斬道。”


    “那個地方,便是聖神殿堂的六部之一,靈部!“


    “靈部?”趙西東眉頭一挑,他以前隻隱約聽說過,但從沒了解得這麽詳細。


    “是的,靈部。”


    肖七修一點頭:“這雨,便來自靈部首座,一個真正感悟了‘奧義’境界,能以王座戰斬道,甚至能稍稍撼動太虛的恐怖存在——宇靈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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