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岑喬夫被帶進去了,下意識問道。


    “紅衣?”


    “聖奴?”


    “鬼獸?”


    蒙麵人列舉了三項,自己都笑了,“這些存在,連我自己都看不上,他們會看得上?”


    岑喬夫臉色一黑。


    你就是聖奴首座,有你這麽貶低自己的嗎?


    “嗬。”蒙麵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當即一樂。


    “可這白窟之中,除了這三者,還有什麽人能入聖帝之眼?”


    岑喬夫沒有在意,繼續問道:“剩下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年輕人……難不成,是偷渡者?”


    “偷偷摸摸之輩,他們更看不上。”蒙麵人道。


    “那就是……曆練者?”


    岑喬夫驚到了,“所以真是年輕人?”


    他難以想象,聖帝的布局,最後竟然將目光鎖定到年輕人的身上。


    “年輕人,豈不是還要成長?”


    “半途會不會夭折尚且不說,他們,等得了年輕人的成長?”岑喬夫不信。


    蒙麵人聞言笑了。


    “都等了那麽久了,還會急於一時?”


    “到底是誰!”岑喬夫急了。


    他完全想不到白窟之中會有哪個青年輩,能入得了聖帝的法眼。


    洛雷雷?


    淚雙行?


    不會。


    一個不夠格。


    一個有著自己的使命,哪有空?


    所以,是聖神殿堂那邊的人?


    “不是。”


    蒙麵人眼珠子一轉,就知道岑喬夫想歪了,“那人,你也認識,還和他‘碰’過麵。”


    “碰?”


    岑喬夫被首座特意加重了的語氣給搞蒙了,突然間,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刺蝟。


    “是他?”


    “嗯,我看上的人……”


    蒙麵人沒有正麵迴應,而是將目光挪開,投向了白窟的方位,“但理論上講,這一趟白窟之行後,或許應道就不止我一個人看到他了。”


    “聞明!”


    岑喬夫脫口而出。


    這一刻他腦海中那模糊的身影直接凝實成型,化作一個青年。


    隻不過,彼時在天桑靈宮那麽一撞,雙方也僅僅隻是碰過麵,他並沒有看出來這年輕人究竟厲害在了哪裏。


    可是,為何首座總是對他如此讚不絕口?


    甚至,在臨進白窟之時,還特意推薦過這個人,給了說書那家夥?


    “他有這麽強?”岑喬夫好奇發問。


    “看看吧!”


    蒙麵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如若自己看上的這個人可以不中途夭折。


    那麽,至少在這白窟之中,盯上他的,可能應該就會有好幾家了。


    聖神殿堂,鬼獸,還有聖帝布局……


    “嘖嘖。”


    蒙麵人渾濁的眸子突然閃過一絲莫名情緒。


    那感覺就像是小孩子最喜歡的玩具,因為太過於耀眼,而被其他人給看到了。


    這種原有可以獨自占有的快樂,突然間被迫選擇,多了一絲可能會被別人給分享了的感受……


    著實紮心呢!


    “走吧。”


    蒙麵人沒有多言,而是邁步走向了外頭。


    “這次去哪?”


    岑喬夫立馬跟上。


    “去看看說書能不能成功的將聞明帶來,亦或者是……”


    蒙麵人忽然駐足,似乎也察覺到了外界傳過來的動靜,他突然失笑一聲,“湊湊熱鬧。”


    ……


    白窟。


    另一麵。


    徐小受嘭一聲落地,金光碎裂,化作人類形態。


    感受著空空如也的氣海,他終於有空往後方迴眸瞅了一眼,隨即奮力一握拳,狠狠一揮。


    “喲西,逃出生天!”


    在說書人和守夜同時襲來的時候,還能夠往前邁出那一步。


    不得不說,這是拚盡了畢生積攢的勇氣,才能夠做到的。


    很慶幸,成功了。


    壓縮形態下的“冰與火之歌”所爆開的能量,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擋的。


    那可是足以摧毀整個靈熔澤的力量啊!


    “燼照原種”和“三日凍劫”的碰撞之力,可不會因為它們被人收服了,便會有所減少。


    相反,在徐小受刻意的操縱之下,二者在平衡點上被壓入了更多的能量。


    所爆開的威力,也隻會是更加可怕。


    隻不過……


    “嘶。”


    大口大口的嘬著丹藥,徐小受身子一陣陣痙攣。


    他痛苦而又舒爽的看著自身龜裂的身體,以及完全被毀滅氣息腐蝕得不成骨樣的左手,在一點點恢複。


    “太可怕了。”


    “這一式要使用出來,根本就是殺敵一千,自損七百半,徒留二百五。”


    “憑借宗師之身的層次,完全是無法支撐的……”


    感受著即便是有“生生不息”,手臂傷勢恢複卻依舊如同龜速一般,徐小受再不敢有半分鬆懈。


    一次鬆懈,便是這等後果。


    誰敢放鬆?


    而要等這條手臂自主修複完成,估摸著沒有個大半天的時間,是不可能實現的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依舊是一個可以用時間來解決的問題。


    “那麽,接下來,要逃去哪裏?”


    徐小受手握有四劍,四下顧盼,些許迷茫。


    理論上講,普通白窟曆練者想要放棄曆練,隻需要捏碎玲瓏石便可以得到紅衣的關照,繼而出界。


    但是……


    “太不科學了。”


    徐小受現在甚至連玲瓏石都不敢放在戒指中,就是生怕會得到紅衣的特殊關照。


    要想破界,隻能靠自己!


    “嗡嗡嗡——”


    周遭空間一陣陣波動,威勢愈演愈烈。


    徐小受知道,這是自己留下的爆破冰火種在發揮作用了。


    估摸著隻要時間一到,即便最後關頭那爆破的能量被阻止了。


    白窟,亦是必破不可!


    但是……


    需要時間!


    “那麽,這麽一段時間,能去哪裏?”


    “找個地方躲起來,等白窟碎了,渾水摸魚出去?”


    徐小受是有這麽個想法的。


    他甚至很想要掏出元府,直接避往中去。


    可是……


    “受到注視,被動值,+1。”


    他看著信息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刷新的這一道訊息,心頭大石根本無法落定。


    “究竟是誰?”


    徐小受稍稍有些慌亂。


    守夜不可能追上來。


    最終時刻,他“感知”看到那紅衣舍生取義,選擇一口吞下的冰火種,眼淚差點要飆出來為守夜祭奠。


    對方在強接下那道攻擊之後,不可能還有餘力追蹤自己。


    那麽……


    說書人?


    “不對,不對。”


    徐小受“感知”甚至沒能捕捉到說書人哪怕一絲一毫的氣息。


    先前守夜能追的上自己,純粹是因為路軻的名劍青鱗脊。


    現下,且不說自己是消失狀態下使用的“一步登天”。


    就算是不用,留在原地。


    估摸著說書人也自個兒選擇保命離去,再不會關注爆破中心點。


    所以,他沒理由能追得上自己。


    “那又會是誰?”


    徐小受隱隱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他苦思冥想,總算是記起來了和說書人對戰時,幾乎每一次去探查信息欄,都能偶然瞥見這一道“受到注視”的信息存在。


    那個時候,他還以為是因為說書人在不間斷的關注自己。


    可是,現在呢?


    對方人影都沒了。


    這一道“受到注視”,又是誰在看我?


    “好慌……”


    “我應該感覺到很慌亂才對,可為什麽,僅僅隻是稍稍有一點焦躁,而沒有過多擔心的感覺?”


    徐小受心頭總覺自己這個狀態十分不對勁。


    往日裏他看見“受到注視”,無一不是被嚇得頭皮發麻。


    但這次……


    “受到注視,被動值,+1。”


    又出現了!


    可,為什麽,僅僅隻是有一種“又出現了”之後,就無所謂了的感覺呢?


    “我不對勁!”


    氣海稍稍恢複了一點靈元,徐小受明明覺得自己應該恐慌,但太冷靜了,冷靜得有些反常。


    “消失。”


    他手一揮,直接消失在了原地,這才感覺好受了些。


    “誰在看我?”


    縱觀四麵八方……


    萬籟俱寂,寂寥無人。


    除了阿戒石頭,根本沒有其他生物在窺視自己。


    “冷靜……”


    “不,焦躁一些。”


    “究竟是,誰在看我?!”


    “受到注視,被動值,+1。”


    信息欄再度一跳,徐小受瞳孔猛的一縮。


    他發現不對了!


    “消失術”本該是絕對消失,怎麽可能會出現自己消失了,別人還看得到自己的情況?


    細細一思……


    之前和說書人對戰時,即便自己消失了。


    似乎,也有這道“受到注視”信息出現過的情況?


    “我去他大爺的!”


    消失狀態下的徐小受終於是略微能感受到恐慌的情緒了。


    因為有一些在默默影響著自己的外力,似乎也因為“消失術”,而被屏蔽掉了。


    但是,人,屏蔽不掉?


    那個不知名的家夥,究竟是怎麽還能看到自己的?


    “冷靜,思考,動動你的大腦,徐小受!”


    強行讓嘈雜的思緒停下,徐小受張開環抱,仿若想要擁抱這一方即將消逝的世界。


    隨著心神稍稍沉寂,他似乎聽到了更多的聲音。


    “沙沙沙……”


    風聲!


    “哢哢——”


    空間碎裂的聲音!


    是來自很遠方的,看來白窟真的破碎在即……


    所以,還有什麽聲音,是被自己一直忽略掉的?


    努力放空自己。


    徐小受不自覺揚起了頭,感覺自己的靈魂出竅,完全融入了這一方世界。


    “嗡。”


    有四劍在顫抖?


    很輕微,是為什麽?


    不,不是這個原因……


    有四劍,應該不至於能觸發“受到注視”的說。


    還有什麽?


    還有什麽,是被我一直遺忘了的?


    氣海逐漸見底,徐小受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消失狀態了。


    驀然的,他融入了天道之中的靈魂,似乎是升高到了極點,觸碰到了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


    這是?


    “淅淅瀝瀝……”


    雨!


    雨在不間斷的下。


    九天之上,那僅僅隻能拉開不到一丈高的,卻下遍了整一個白窟的雨簾,是如此不輕易的,闖入了徐小受的“感知”之中。


    “是它?”


    刷一下,氣海再度見底,消失狀態接觸。


    徐小受感覺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逝,卻再也想不起來。


    “雨?”


    “白窟,下雨了?”


    他似乎這才驚覺了一般。


    可記憶深處中,隱隱約約的,又有一段好似不曾出現過的,自己從古籍空間中一出來,便看到了雨的畫麵。


    “我,忘記了?”


    徐小受看著九天之上的雨簾失神了。


    良久,他底下了頭,重新思索了起來。


    “受到注視……”


    “到底,是誰發出來的?”


    信息欄驀的一動,再度彈框一條信息。


    “受到催眠,被動值,+1。”


    滋——


    這一瞬間,徐小受汗毛乍起!


    “臥槽!!!”


    “催眠?”


    “雨?”


    他再度驚悚的抬眸,看到了九天之上的雨簾,腦海中似有晴天霹靂轟過!


    “它在看我!”


    喘氣聲突然變得劇烈。


    徐小受瞳孔驟縮,眼眶瞪得像是要裂開一般大。


    “而且,它不僅在看我,它還在催眠著我?”


    “它……”


    “哎?”


    徐小受突然感覺腦海中又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逝了,但卻完全抓不到。


    “我在幹嘛?”


    扭了扭好似是因為用力揚起而被扭疼了的脖子,徐小受皺著眉,緩緩低下了頭。


    瞳孔徐徐放大。


    隨之的,眉頭也舒展而開。


    包括神色間的焦躁,也好似被無名之手給撫平了。


    徐小受不自覺的呢喃了起來。


    “怎麽有點心慌慌的感覺……”


    “究竟是誰,在注視著我?”


    下意識的一瞅信息欄。


    可信息欄一動不動,徐小受也感覺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為什麽明明已經逃離了危險,卻還要下意識的看向信息欄……


    “有病!”


    努努嘴,甩甩頭。


    徐小受將方才好似胡思亂想一般,卻完全記不起什麽來了的雜亂思緒拋開,迴歸到最初的主線之上。


    “該死的,這白窟,要怎麽破呢?”


    麵上糾結成一團,徐小受苦惱極了,“明明一個玲瓏石就可以搞定的事情……”


    “嗡!”


    有四劍突然顫動加劇,到達了暴動的地步,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存在?


    徐小受麵色一喜。


    他知道因為劍念的緣故,這兇劍是初步認可了自己的。


    莫不成,它感應到了自己的心意?


    “你有辦法可以破界?”


    “鏗——”


    有四劍劇烈一震,似乎要脫手而出。


    徐小受連忙跟上它的腳步。


    “好,靠你了!”


    他鬆開一點力道。


    果不其然,本來已經變得乖巧了的有四劍,刷一下自主騰空,帶著身後的人兒,筆直的往某一個點紮去。


    “衝!”


    徐小受眸中多了悅色。


    果然,到了關鍵時刻,還是需要這白窟之主,兇劍的引導!


    他全部心神都放到了窺探前方是否有危險之上,完全忘記了自己平日裏即便再危險,也會多分出哪怕一絲一毫的靈念,去搭在信息欄之上。


    無聲無息間,信息欄再一跳。


    “受到注視,被動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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