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趾高氣揚啊!


    還鵠鳥有誌,還稚子如斯。


    這咬文嚼字的,當時在神之遺跡被打到狼狽逃竄的時候,可不是這副表現……您在裝什麽呢還?


    祖神之勢歸祖神之勢。


    祟陰威壓歸祟陰威壓。


    徐小受震撼歸震撼,可不至於給壓到口不能言,腿不能立。


    當下意道盤瘋轉,指引之力凝匯,一指點去的同時,口中大喝:


    「祟陰!」


    「白瞎你長三隻眼了,還不快轉過頭來,好好瞧瞧小爺我是誰?!」


    遙遙遠空之中,那慵懶愜臥於孤高神座之上的祟陰,聞聲身姿似是一僵。


    很明顯,祂亦記得這個聲音的主人。


    當那三首之上,三顆祟陰之眼同時凝向聲音的發源地時。


    神座上本還算是能拿捏住姿態的祟陰,便似那垂死病中驚坐起,猛地直起了腰來:


    「道穹蒼?!」


    祂一驚一乍。


    自己喝完一聲後,三顆眼珠子同時又一凝:


    「不,曹一漢!」


    祂又搖頭,否掉了自己。


    努力迴憶了一遍什麽後,從目光已能讀出陰晴不定,最後像是從後槽牙中迸力擠出字來那般:


    「徐!小!受!」


    徐小受哈哈大笑,拔空一躍而起。


    就衝這波反應,他斷定這一次的祟陰,是真祟陰,而非花未央第二世界所捏造……吧?


    無法捏造!


    祟陰獨特的那股祖神威壓,那份自傲,無人拿捏得來。


    倘徐小受沒見過,他可能會給第二世界糊弄過去。


    可他戰過祟陰!


    他知道祟陰是個什麽東西!


    就連上次,花未央的第二世界,以及在第二世界中嵌套著的第二世界……


    從始至終,他的劍術都沒有刻意致幻,因為欺瞞不過自己。


    而是在摹仿和搬運中,給人以到底是「真祟陰」還是「幻劍術」的遲疑之思,讓人在清醒中沉淪。


    ——迂迴之幻!


    花未央的幻劍術很高級。


    但現下已不是評價花未央幻劍術水平的時候,徐小受隻知道,祟陰誰都模仿、捏造不來。


    哪怕花未央想,他也無法憑空塑造出連細節處都要求盡善盡美的祖神!


    「居然是他、怎會是他……」


    神座上,祟陰顯然還不知道某人甚至在質疑自己的真實性。


    當目之所及為徐小受。


    當認出便是此人曾在神之遺跡將自己打到流離星空,末了還騙走龍之本源真碣時。


    祟陰三顆眼,差點全紅了!


    很快祂醒悟過來,裝腔作勢騙浩瀚星空中的誰誰誰都可以,獨獨騙不了徐小受。


    他是知道自己當前狀態如何的!


    因為就是他打的!


    可調頭就跑嗎?


    這更不可能!


    別說本源真碣被搶,祟陰恨不得殺徐小受而後快。


    就單單眼下局勢,己高人低,是此子超道化了,需要麵見道之盡頭,術祖。


    因而該退的,從來都不是祖神,不是祟陰!


    「豎子,居然還敢露麵……」祟陰臉色沉凝過後,嗤聲化歸不屑。


    祂麵上三顆眼珠子左右提溜幾圈,掃完花之世界後,更是有恃無恐,慢聲冷笑:


    「時下孤立無援,獨木難支。」


    「區區螻蟻之能,尚能翻天?」


    徐小受表情和煦,眯著眼


    靜默著聽祟陰裝完,依舊一言不發。


    祟陰撕聲而笑,笑聲刺骨陰寒:


    「啞口無言?」


    這話方落,徐小受反是怒目圓睜。


    其腳下三道盤驟然亮起,同時手中幻化而出一杆畫龍戟,作勢變大,作勢欲衝!


    「什麽?」祟陰大恐。


    三頭六臂,齊齊一縮。


    神座微顫,更載著祂險些退避星空,然及時停了下來。


    「啊哈哈哈——」


    徐小受根本沒衝!


    見著自己隻一拔腿,就險些將祟陰嚇尿,他眼角都要笑出淚來了:


    「祟陰,別裝了,你幾斤幾兩,你狀態如何,騙得過別人,騙得了小爺我?」


    「本源真碣就在我手上,你話講這麽大,來奪啊,來搞我啊?」


    「怎麽,我剛想上,你就要退了?」


    「你這也不行啊!」


    花之世界,本繁華似錦,觀完這氣氛詭異的一幕後,整個世界似都凝固了。


    風聲不再,花枝更不再多作搖曳。


    一切的一切,似都被石化了。


    就好似連花未央也愣住了。


    「豎子……敢爾!」


    神座上一下氣勢就給衝沒了的祟陰,這會兒就差是將麵上三顆眼珠子都瞪裂了。


    祂的聲音不知是從哪個部位發出來,可其言辭之中的咬牙切齒之意,隻怕是個傻子都能聽出來。


    「毫無尊嚴啊,祟陰。」


    「剛才是在找我的同伴嗎,放心,他們不在哈哈。」


    「還有,我隻是小小一嚇,你居然這麽不經嚇,嘖,祟陰,你是個寶寶,是祟陰寶寶……」


    徐小受的陰陽怪氣就沒停下過。


    顯然,連花未央都不曾想象到,這個劍道後生與祟陰邪神之間的關係,居然可以如此微妙。


    他倆這一波搞得,似自己才成為了那個局外人,連方才的「阻止見麵」,都成為了一個笑話。


    但這並不妨礙花未央再次給徐小受提個醒:


    「慎!祟陰於陸!」


    徐小受心頭當即一緊。


    他看似搞怪,實則警惕得很,這可是邪神。


    花未央這聲醒,同之前的「慎!祟陰於側」很像,但不同的是……


    於側,說明祟陰已經到來,已介入花之世界當中。


    於陸,說的該不會是祂已經抵達聖神大陸了吧,祂不是在星空嗎?


    「不,若是星空,就憑祂那狀態,真贏不了花未央。」


    「但若是去到了聖神大陸……」


    徐小受若有所悟。


    就如五大聖帝世家紮根天梯之上,當想對後花園聖神大陸上的存在動手時,會十分遊刃有餘一樣。


    祟陰本就也誕於聖神大陸這片土地。


    祂隻需迴家,借助古時「術祖/祟陰」遺留的各般力量和影響,堪破花之世界,堪破花未央的阻止,強行進來見自己一麵,似乎並不難?


    但有一點說不通……


    「在神之遺跡,祟陰是不敢輕易涉足聖神大陸的,祂有顧忌。」


    「祖神之憂,隻可能是祖神。」


    「而今看來,祂當時莫不是在提防同為祖神,卻不可曰的魔祖、藥祖、鬼祖等?」


    「現在怎麽敢迴來了?」


    這問題,細思極恐。


    要麽祟陰和以上各祖達成了聯盟,失去神之遺跡後,反被允許在聖神大陸分一小塊蛋糕了。


    要麽祂付出了某種代價,以瞞天過海的方式,偷偷摸摸出現在大


    陸之上,而無祖察覺,或者察覺了也被默許?


    「這如何可能?」


    兩種情況,徐小受都感覺不大現實。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既然有祖神活著,均衡之勢在大陸上已悄然構築完成。


    這個時候祟陰再介入,哪怕祂狀態再差,也是極為強勢的外力衝擊。


    平衡一旦被打破,便很難再構築了,祖神應該不至於蠢到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祟陰!」


    多思無益。


    徐小受更懶得和祟陰廢話。


    反正各取所需,他隻需要問明白自己所疑惑的就可以了。


    「合作吧,祟陰邪神大人。」


    「我知道你在大陸上留有後手,具體是哪一些……具體不說,我算知道個大概。」


    「那麽,我呢!」


    「你考慮過我嗎?」


    徐小受指著自己,麵上滿是自傲,娓娓講道:


    「你的後手強度如何、上限如何,其實從你的第一選擇不是迴歸聖神大陸,而是在神之遺跡苟著發育,我就能看出來了。」


    「而不論他們如何,至少我有多強,我和我的夥伴聯合起來有多強,你是親身領教過了的。」


    「拋棄他們吧,和我合作,你我共贏,如何呢?」


    這一手敲山震虎,徐小受使的是極為嫻熟。


    實際上,他連祟陰的後手具體是人事物都不大清楚,但這不妨礙他開始溝通。


    理,是論出來的。


    隻要祟陰給麵子,肯搭話,不管祂的迴答如何,總能透露出來點信息。


    這一點,放在青原山、神之遺跡前,徐小受掌握得不是很好。


    在道穹蒼身邊耳濡目染了一陣,他也算得上是智珠在握。


    「合作?」


    花之世界,風聲依舊。


    在見著徐小受自己有和祟陰對話的資格後,花未央似就完全放開手腳,不再幹預。


    他全權將主動權交給了徐小受,不再以自我意誌去幹擾這位劍道後生的各般選擇。


    但從對峙到合作,轉變來得如此突然,這讓人大吃一驚。


    「共贏……」


    不止花未央,神座上祟陰聞聲,同樣有些愕然。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那一瞬間,祟陰三顆紫色的大眼珠子中,同時閃過了一縷思索神色。


    「嗤。」


    但隻是一瞬,虛空中轉而飄來了一道滿含嘲諷的嗤笑聲。


    祟陰方想開口,徐小受唾聲打斷道:


    「你想清楚,這一次我不是在開玩笑。」


    「但如果你搖頭,或許即便有下一次,你我也再無合作之可能,隻會是我在調戲你。」


    一頓,徐小受撚起手指來,隨口念道:


    「想想魔祖,想想鬼祖……」


    「再想想你,連個祖都沒有,被人叫做"祟陰",還是位"邪神"!」


    實際上,說多錯多。


    徐小受卻特意擠出來了兩個從名號上看不像是好祖的祖神。


    他省略掉了藥祖。


    因為藥鬼生滅,如果鬼祖即死神是陰暗的,或許還有一定概率,藥祖是還說得過去的。


    祟陰是術祖的邪化之身,祂有可能同魔祖、鬼祖合作,乃至想取締祂們。


    藥祖……


    也不是沒可能?


    但較之而言,權重上定是輕了不止些許!


    「……」


    虛空有些死寂。


    祟陰再一次被鎮住了。


    居然好像真的在思考徐小受這一句話的可靠性,以及合作的可行性?


    從這裏,徐小受其實已能得出來,祟陰從主觀上就不認為他的後手能強過自己。


    「也是人嗎?」


    「他和進入過神之遺跡的誰,合作了嗎?」


    如果真的有選擇,祟陰肯定也想跟自己合作,隻不過一開始大家站到了對立麵去。


    拉不下臉是一迴事。


    擔心合作方太強勢,該也是有一定考慮在這一層麵——這點自信,徐小受還是有的。


    他卻不會撤下籌碼,隻麵帶輕鬆,似笑非笑地選擇了注一擲:


    「別忘了,你現在為什麽能見到我。」


    「在術之一道的領悟上,我這不算登峰造極,已是登堂入室了吧?」


    祟陰終歸是麵色陰暗了下來。


    整個神座周遭的黑洞空間,伴隨此間氣氛一變,變得無比肅殺。


    登堂入室?


    祟陰便是術祖,術祖便是祟陰,祂哪裏知曉,後來者如有資格麵見自己……


    那在術之一道上的造詣,就絕非是「登堂入室」這麽簡單了!


    「徐小受……」


    來花之世界前,祟陰半分都沒想過會是徐小受。


    神之遺跡中,徐小受在術道上的造詣,較之於他千奇百怪的各種戰鬥方式並不出彩。


    但事實就是徐小受!


    一個智謀、戰力、天賦、悟性……各皆有著祖神之姿的後來者,在超道化視祖之時,識破了自己的偽裝,卻發來了邀請……


    這是多可憎的一件事情!


    高高在上的祖神,好似就此給拉下了神壇,拉到了一個隻能和螻蟻平等對峙的局麵之中。


    偏偏,他聊的東西,還極讓人心動。


    「你是何想法?」


    祟陰直腰而坐,遠遠凝視而來,當下一問,居也有了些平等對話的微妙意味在。


    ——主動放下身段了!


    可是啊……


    我有何想法,我怎麽知道?


    我隻是在詐你啊祟陰寶寶,我怎麽可能跟你合作捏?


    等等……


    合作!


    祖神隻可能跟祖神合作,跟祖神以下的,隻能算是利用吧?


    思及此,徐小受感覺腦海裏有靈光閃逝。


    他腦筋飛速轉動起來,對祟陰一問並不作正麵迴應,事實是也不能、不敢正麵迴應,隻自顧自問自己的:


    「祂是什麽想法?」


    沒否定魔祖、鬼祖,說明真的存在過交流,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誰,但我知道是祂!


    是祂!就是祂!


    這,就夠了!


    步步為營,寸寸逼近。


    徐小受的氣勢根本不在祟陰之下,甚至表現得更加胸有成竹。


    神座上,祟陰三顆腦袋齊齊一動,大眼珠子愣是繃著,沒有暴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可徐小受讀得懂啊!


    若說方才他還懷疑,祟陰的異常,還有可能是裝給自己看的——看似在第一層,實則在第三層。


    現在一句「祂是什麽想法」這麽有明確指向性的話幹下去……


    祟陰,你的意誌,在沸騰!


    「所思所慮,但講無妨。」


    祟陰於神座,變得滴水不漏。


    祂同樣聰明的不作正麵迴應,隻讓徐小受繼續暢聊他的「合作」意願詳情。


    同時,祂變得不悲不喜、不嘲不譏。


    這個時


    候再想從其肢體語言、神魂意誌上讀出點什麽,已經晚了。


    但是……


    晚了啊!


    祟陰寶寶,這個時候再裝,已經沒用了!


    大膽設想,小心實踐,從一無所知,到逐漸問清楚、問出來一個輪廓。


    徐小受知曉,自己隻需要再額外附加一注。


    隻要加中,祟陰必崩!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是結束平等談判,將勝利天平傾向自己的一次嚐試!


    嚐試嗎?


    當然要試!


    為何不試!


    就算說錯,也不過是出一次醜,令得大家迴到最開始的局麵——反正打從心底,徐小受沒想和祟陰合作。


    但萬一押中了呢?


    祟陰若自曝,絕對能爆出來大料來!


    那麽……


    魔祖?還是鬼祖?這是一個問題。


    徐小受摸著下巴,權衡許久,仿是在思考祟陰所言及的合作內容要不要說。


    花之世界安靜得詭異、安靜得可怕。


    神座上,祟陰卻隻輕描淡寫斜睨徐小受,仿佛合作與否,一切盡皆不放在心上。


    忽而,徐小受放下手。


    天邊三顆眼珠子同時凝來,幾乎是不約而同。


    「如何?」


    徐小受腦海裏,幾乎都要浮現出祟陰諸如此問的聲音了。


    這家夥居然也耐得住性子,隻是投來注視,一言不發。


    祂笑著。


    徐小受也笑了。


    他拿捏起道穹蒼式招牌微笑,以一種天機不可泄露的口吻,一字一頓,定定道:


    「倒…佛…塔!」


    轟隆!


    虛空一聲炸鳴。


    天邊神座不再,三頭六臂的祟陰,瞪著大眼,怒不可遏乍現於徐小受身前。


    他的軀體太龐大了!


    他幾乎是以泰山壓頂之勢,從高空俯衝而下,像是要一把捏碎麵前螻蟻!


    徐小受紋絲不動,含笑依舊。


    祟陰驟停於跟前,目中怒火四濺,卻隻得遏住兇怒,聲嘶力竭痛喝道:


    魔祖亦契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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