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寵嫡妻逆襲記  隨著晚飯一起送到碧波院的, 是喬湛明日將過府的消息。


    來人是劉氏身邊的管事媽媽, 得到永寧侯府的答複後,她便受劉氏之托,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沈惜。


    “夫人托奴婢帶句話,請您盡管安心休養,侯爺心裏頭是有您的。隻有您養好了身子, 才能同侯爺好生過日子。”


    沈惜虛弱的點了點頭, 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


    吳媽媽見沈惜神色懨懨的, 便識趣的沒說兩句便退了出去。


    得到了喬湛肯定的答複,沈惜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她賭對了。


    那根簪子是他們新婚不久時, 喬湛自己特意送銀樓裏買來, 送給沈惜的禮物。恐怕當時,喬湛是想要好好的同沈惜過下去的。


    拿著這根簪子, 無論喬湛看了想起舊情也好, 更恨自己也罷,總能激得他見上一麵罷!


    當然, 她敢直接跟喬湛提這要求也是有些底氣的。要知道這次病中從侯府迴到伯府,是沈惜自己執意求去的, 並不是如旁人猜測那般,沈惜激怒了喬湛, 喬湛才把她給送迴來。


    沈惜摩挲著腕上的鐲子, 暗暗出神。


    喬湛此人倒還不錯。


    憑著原主的記憶,沈惜發現自己對這個素未謀麵的人竟是有些好感。


    沈惜靠著大迎枕,默默的打著腹稿。到底要怎麽說, 才能打動喬湛,讓他把自己帶迴侯府?保證以後不再犯糊塗?管好後院的小妾?不讓旁人再插手他們院中的事務?


    做一個合格的侯夫人?


    可是——隻要想到記憶裏喬湛冰冷厭惡的目光,沈惜就覺得心裏沒底。


    經過了上次的事,喬湛還會信任她麽?


    隻要他願意,即便是繼室,恐怕也有不少高門貴女願意嫁給他。她憑什麽能打動喬湛?


    沈惜越想越是頭痛。


    “大奶奶,這燕窩粥,您趁熱喝了罷。”蘭香的聲音在打斷了她的思緒。


    沈惜抬起頭,隻見蘭香外間搬過了一張炕幾,放到了床上。


    即便是為了做麵子,碧波院裏的一應布置都是上品,真材實料的好東西分量都是有的。沈惜不由驚訝於蘭香的力氣之大,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輕輕鬆鬆的搬動實木炕幾。


    “她們總算有點良心,送了些正經飯菜來。”蘭香沒留意到沈惜錯愕的目光,轉身從一旁的食盒裏取出幾碟子精致爽口的小菜,還有清淡的熱湯和粥品。


    要知道往常晚飯也俱是油膩膩的,讓人食不下咽。她看了都沒胃口,更可況是身子虛弱的大奶奶?且沈惜為了維持“病弱蒼白”的形象,幹脆把晚飯給省了,免得劉氏母女起疑。


    不過今晚,她有沒有胃口都要吃一些。明日要見喬湛,她可不能像在劉氏麵前一樣“弱不禁風”。


    要打動喬湛,可不是件容易事。兩人是被那場算計牽絆到一起,夫妻間還未建立起感情,就一步步交惡,變成了怨偶。


    蘭香把碗碟布置好,見沈惜猶自出神,目光空茫茫的沒有落處,不由心頭發緊。


    在離開侯府前,大奶奶和侯爺曾把服侍的人都遣了出去,兩人不知說了什麽,沒多久侯爺就臉色鐵青從房中頭也不迴的離開,大奶奶手裏攥緊了帕子,無聲的垂著淚。


    第二日侯爺就把大奶奶送迴了伯府。


    “這粥不錯。”沈惜先迴過神來,笑著執起了湯匙,輕輕吹了吹,把燕窩粥送入了口中。


    大奶奶肯好好吃飯總是好事,蘭香挽好袖子,拿起筷子幫她布菜。


    即便今晚的飯菜格外的有良心,沒人從中作梗,可沈惜喝了小半碗粥,便停下了筷子。


    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好好吃過飯,這具身體脾胃虛弱,她已經隱隱覺得有些不舒服,實在不敢再多吃。


    “撤了罷。”蘭香還想勸她再用些,沈惜擺了擺手。


    ******


    正院。


    自從得到永寧侯府的答複,柔娘便在劉氏的正院沒走。知道喬湛肯來,柔娘的心中喜憂參半。


    喜得是喬湛點了頭,她們的計劃才能順利實行;憂的是喬湛答應得這樣痛快,是不是還對沈惜有舊情?


    “娘,您說——”柔娘絞緊了手中的帕子,眸底閃過一絲憤怒。她頗有些不甘的問道:“永寧侯是不是心裏還有沈惜?”


    縱然知道自己就算嫁給喬湛也是繼室,可柔娘還是抱著一絲微弱的期盼——喬湛隻會厭惡沈惜,心裏不會對她有絲毫的留戀。


    自己能占據喬湛的心——


    劉氏自然猜到了女兒的心思,歎了口氣,道:“柔娘你要知道,沈惜再不好,也是喬湛自己求娶的,你又是沈惜的表妹……切記不可在喬湛麵前挑撥沈惜的不是。”


    柔娘也曉得其中的利害,她討厭沈惜是真的,可在喬湛麵前,她們算是一家人。


    “娘,您還真當她是我表姐?她也配?”柔娘不屑的撇了撇嘴,一臉厭惡。


    劉氏蹙著眉,不悅的看向柔娘。


    “是,女兒知曉輕重。”柔娘不情不願的應了一句。


    等到明日喬湛過來後,不知道沈惜會不會再度惹怒他。要知道自己這位名義上的表姐,慣是會把一手好牌打爛。從好端端的侯夫人到今日的落魄,也實在是她沒腦子。


    柔娘此刻倒是忘了,自己和母親曾經慫恿著沒主見的沈惜做了多少錯事。


    沈惜和喬湛走到今日的地步,她們稱得上“功不可沒”。


    “若是沈惜惹怒侯爺,侯爺一怒之下休了她,該怎麽辦?”柔娘要確保自己的親事萬無一失,自然不能因為沈惜害自己出岔子。“讓沈惜死在伯府,她可就半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


    “這是自然,你放心,就算喬湛不答應,娘也會想辦法讓喬湛點頭的。”劉氏點頭,平靜的神色中透出一抹冷酷。“沈惜必須死在侯府。”


    除了蘭香蘭草兩個,沈惜的陪嫁之人全是她安排的,隻要沈惜迴去,她做些手腳簡直易如反掌。而且沈惜的嫁妝冊子、庫房鑰匙也都由她的人把持著,等到柔娘嫁過去,一切便都是柔娘的。


    這是最好的機會,她必須牢牢把握住。


    要知道永寧侯的太夫人對喬湛的親事一直不滿意,沈惜的身份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有自己的打算。


    說到底喬湛跟她並無血緣關係,故此她一直都想往喬湛身邊塞人,最好是讓自己娘家的侄孫女嫁給喬湛,她才能繼續把持侯府。


    若是娶了哪位高門貴女,才是太夫人最不願見到的。沈惜縱然不得人喜歡,因為她蠢,好擺布,也勉強算是無奈之選。且沈惜見識有限,便是把管家權交到她手上,她也管不起來。


    但凡是精心教養出的世家女,太夫人都要耗費心力提防著。


    劉氏等著沈惜一死想把自己女兒嫁過去,太夫人未嚐不再等著沈惜身死的時機,好把自己娘家的女孩嫁進來。劉氏心中明鏡似的,太夫人定然不會幫她,不拖後腿已經是萬幸。


    “別再胡思亂想了。”劉氏看著女兒,放緩了語氣道:“明日喬侯爺過來,你們難免會打照麵。你可得給他留下個好印象才是。”


    得了劉氏的保證,柔娘心下稍安。聽了她的話,柔娘紅著臉點點頭。


    沈惜姿容絕色又如何?空有一張臉,還是免不了被休棄的命運。且如今沈惜病得形銷骨立,那張如花美貌已經趨於凋零,她才如同盛放的牡丹一般豐美嬌妍。


    柔娘在心中不無得意的想著,何娘子幫她裁的新裙子已經送來了,頭麵首飾也是才從珍粹閣買迴來的,明日她定然能驚豔喬湛一迴。


    母女二人正說著話,忽然聽到有人來報,伯爺過來了。


    這些日子因為那有孕妾室的事,劉氏心中一直都不痛快,隻是女兒的事最要緊,她騰不出手來料理。雖然她點頭抬了那丫鬟為姨娘,對伯爺張通卻是沒有好臉色。


    自己母親不痛快,柔娘自然也不高興。她最討厭庶出的弟妹了,好容易娘這些年管住了爹,十來年都沒再有庶子庶女出身,如今卻又鬧出這這事來。


    想到這兒,柔娘也沒有好臉色。


    “今兒是吹了什麽風,伯爺怎的有空過來?”張通才撩了簾子進來,還未開口,隻見劉氏語氣頗有些尖酸的道:“如今華燈初上,正是紅袖添香的好時候,伯爺這早晚過來,可真真是辜負了良辰!”


    她的話音未落,隻見張通臉色便有些發青。尤其是見到柔娘竟坐著沒動,似是對他這個父親視而未見,毫不尊重,便覺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柔娘,這就是你對待父親的態度?”張通不由遷怒道:“劉氏,你就是這麽教導女兒的?”


    劉氏心中一凜。


    柔娘自小被兩人是視為掌上明珠,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她扁了扁嘴,剛想發作,隻見劉氏對她使了眼色,柔娘敷衍的起身曲膝道“父親,您來了。”


    張通這才神色稍霽。


    “沈惜在咱們家算是怎麽迴事?”他想起今日同僚的風言風語,聲音裏不免帶了些責備。“如今永寧侯已經迴來了,也該讓她早些迴侯府去。”


    當年沈惜嫁進了侯府,外頭各色傳言並不少。


    大抵都是些說他們承恩伯府已經不行了,便想著攀高枝去了。還使出鬼蜮手段來,跟永寧侯府結親。要知道京中的世家間,彼此家底關係俱是一清二楚,偏生她家跑出個遠親來,沈惜又生得是花容月貌,難免引人深思。


    倒不知張家使了什麽手段,逼得永寧侯鬼迷心竅,娶了這麽個來曆不明的人做嫡妻。


    張通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縱然永寧侯府顯赫,外家亦是有起複之勢,可喬湛心裏未必不恨她們,不給他們使絆子就不錯了,哪敢指望喬湛提攜承恩伯府?


    這一切的起因俱是劉氏的婦人之見。


    想到今日在新收的嫣姨娘處聽來的種種關於沈惜的傳言,張通便覺得心中不痛快。


    “要是真不行了,別讓外人覺得是咱們家害死了她!”他的語氣中透出些許冷漠和不耐。


    劉氏聽他這訓斥的口吻,便覺得心中不喜。可在這件事上她做得有虧,隻得忍氣答應了一聲。當初她設計喬湛的事,並沒有事先同張通商量,想要等到事成之後再聲張。


    陰長陽錯計謀失敗,嫁入永寧侯府的是沈惜,劉氏隻得趕忙想了補救的法子,隻說是她娘家遠房侄女。


    “伯爺放心,我心裏有數。”劉氏不欲在此時與他爭辯,隻得耐著性子道:“惜娘這樣子我豈有不急的?我已經派了人去永寧侯府送信兒,永寧侯答應明日便過來。”


    聽到喬湛肯過府,張通心裏頭才鬆了口氣。


    總不能讓人看了他的笑話。


    “明日正是朝中休沐時,伯爺若是無旁的事,便留下來招待喬侯爺。”劉氏眸光微閃,緩緩笑了笑道:“夫妻麽,哪有隔夜的仇?惜娘和喬侯爺也是。”


    張通痛快的答應,道:“這樣最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麽主意。”張通邁步才要走,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迴身麵色端肅道:“喬湛哪裏是好擺布的人?”


    若是喬湛真的能被輕易拿捏,嫁到永寧侯府的就是柔娘而不是沈惜了。


    劉氏和張通夫妻二十餘載,豈會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承恩伯張通並不是個酒囊飯袋之輩,他本就對劉氏攀附永寧侯府這件事不看好。當初是劉氏花言巧語的說,太夫人點頭答應讓柔娘嫁過去。


    殊不知喬湛才是最大的難題。他有好些年沒在京中,大家對他都不甚了解。誰都不曾想到,他的態度竟是如此強硬。


    有些話不能當著柔娘的麵說,劉氏便把柔娘打發走,預備好生同張通說一說這件事。


    看著女兒離開時的窈窕背影,張晉不由搖頭歎氣道:“柔娘的親事可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劉氏運籌帷幄的一笑,自信的道:“正要同您說這件事。”


    “夫人饒命!”兩人也是欲哭無淚,當初從柴房裏出來也是喬三夫人首肯的。“先前大奶奶對奴婢們也是十分好的,不知怎麽此時突然翻臉……”


    喬三夫人心中也清楚,這也難以怪到兩人身上。是她覺得沈惜此次不是被休棄就是一命嗚唿,才沒把戲做全套,留給有心人鑽空子。


    “這劉氏到底又給沈惜灌了什麽迷魂湯!”喬三夫人狠狠的拍了下炕幾,怒道:“竟懂得利用機會把咱們的人都給排擠出去!那榮寧堂豈不是成了承恩伯府的後院!”


    喬三夫人怒不可遏是有緣故的。


    畢竟在她眼裏,榮寧堂是那樣大一塊肥肉,不能進去分一杯羹簡直就是吃虧。


    更何況先前她鋪墊了好些時候,總不能白費了吧?


    喬三夫人越想越是生氣,對劉氏也是恨之入骨。可無形中,她自己便把沈惜給摘了出去,畢竟她想不到這具軀殼中,已經換了個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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