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篝火上方的幾隻剝了皮的野兔,在被撒滿了作料以後,正在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而就在幾人烤著兔子的時候,張懷玉也總算帶著高道長趕了迴來,可瞧見兩者臉色不善,左右還沒有小譚道長。


    眾人心中就突然生出一絲不妙,卞莊更是連忙問道:“這才屁大會功夫,難道小道長就已經被吃了?”


    “沒有。”張懷玉皺了皺眉,沉聲道:“我問過那妖怪,譚錢不是被吃掉,反倒是讓他給送走了。”


    “送哪去了?”


    “不死山。”高田梁咽了咽口水,又繼續說:“我在南疆待了有不少時間,傳聞每隔一段時間,那位不死山的不死女王,就會開爐煉製不死藥。


    可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弄的丹方。


    所需要的煉丹材料並非是什麽天才地寶,反倒是年齡不能超過十三歲的童男童女。


    而那座洞府的妖怪本事低微,就想找距離此地不遠的不死女王當靠山,他就將譚錢給交了出去。”


    “拿活人煉丹?”許仙挑了挑眉,為什麽妖魔橫生之地,總會出現這種腦子不好使的家夥。


    就算這種丹藥真的能讓人多活一些年月。


    可人族怎麽說也是半個天地主角。


    這種事情做多了,不可避免的就會業障纏身,那還有機會渡過金仙劫啊。


    “每隔一段時日就會開爐煉丹?”


    “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南疆就沒有人去管嗎?”金蟬子頗有溫怒。


    “師父,這可是南疆,朝廷管不到的地界,此地除了妖族就是魔門,就算有一些想要做好事的名門正派,可他們也得掂量自己的本事啊,傳聞那不死山就算陸地天人闖進去,都不曾活著出來。


    至於金仙境的修士,在當前的凡間界,他們哪個不是躲在福地洞天,被當老祖宗供起來,又豈會管這種事情?”卞莊抽了抽嘴角。


    旁的不說,


    金仙境的高手若不是親身經曆,可能還真就不會知道這種事。


    為什麽?


    因為站的位置太高了!


    其手下、弟子也未必會將少許孩子的生命當成大事,那便也不會由於這種小事,就去請一位金仙老祖來出關平亂。


    在很多時候。


    真正處於高位的存在,他們並非無情無義,視萬千生靈為螻蟻。


    畢竟凡是度過了不死劫的存在,都知道一個生靈所存在的意義,更知道真正長生不死的難度,到底有多高,又要該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所以在不會沾染太多因果的時候,他們也不介意伸出援手,去輕鬆賺取一番功德。


    但很多處於不高不低位置的人,卻總會喜歡揣摩別人的心思。


    欺上瞞下的事情,也往往會被他們玩的爐火純青。


    唯有真的闖出彌天大禍的時候,這種人又會哭的最起勁,並不斷的顛倒黑白。


    此時,


    張懷玉看著金蟬子,他並未開口說話,但他的目光中卻透漏著堅定,那就是一定要救迴他龍虎山的弟子。


    哪怕……你們不幫我,我就要搖人。


    恰巧,


    金蟬子的心底未必有多善良,他曾經同樣也是殺伐無數的存在。


    但他殺的都是同境之敵,也最瞧不起那種欺負弱小的家夥。


    “走,也不用你去龍虎山搖人了,貧道就不信了,區區一座不死山,難道還能攔住我師徒五人不成?”金蟬子冷喝一聲,便拍了拍許仙的肩膀:


    “許…哥。”


    “唐老板,你叫我徒兒就行了。”


    “不,還是叫你許哥吧,否則我怕你師父會殺了我。”


    “至於嗎?”許仙疑惑道。


    “太治愈了……”金蟬子感動的點點頭,他可親眼見過孔雀大明王力壓整座小雷音寺的場麵,於是他又說道:


    “可小譚道長的性命最為關鍵,不如你就帶著張懷玉、高道長兩人,往不死山先行一步。


    而我則和卞莊、海空稍慢一步。


    畢竟你也是知道的,為師此番西行傳道,隻能腳踏實地,連個代步的家夥都不能騎,那更何況飛過去了。”


    “那這樣……行吧。”許仙稍稍點頭,正要帶人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轉過頭來,並略帶思索的說道:“你們說…這是不是調虎離山啊?”


    此言一出。


    卞莊微微一愣。


    海空和尚同樣麵色微變。


    唯有金蟬子搖了搖頭:“道經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在最要緊的是先將小譚道長和其他孩童救出來。


    至於是不是調虎離山……這都無所謂,何況你也要相信八戒和海空的本事啊。”


    “行叭。”許仙點點頭,便帶著張懷玉和高田梁拔地而起,化作一道虹光以急速消失於天空之上。


    而目送五人之中的最強戰力離開。


    剩餘的三人,哪怕還有兩個陸地神仙。


    可伴隨著黑雲緩緩遮住月光,妖魔之氣也越來越濃鬱的時候。


    金蟬子幾人還是不由得湊到了一起。


    卞莊眯著眼睛,拎出九齒釘耙,為自己壯膽。


    金蟬子居中。


    海空則走在最後,雙手合十,全身佛光大盛的……念著道德經。


    三者並沒有稍作休息,也如同剛才所言一樣,決定連夜向不死山趕路,希望能盡早匯合。


    畢竟金蟬子就算被封印的修為和境界,連肉身力量也被大幅度壓製,可他的身體素質,好歹也是個美隊級別的存在。


    若是和普通人打到一起,他多少也能打上一整天。


    唯獨可惜的就是,當前能來鬧事的家夥,就不存在美隊級別的普通人……


    就醬,


    三者借著稀疏的星光,正連夜在大馬路上走著的時候。


    卞莊突然猛地停下腳步,九齒釘耙也鏗鏘有力的杵在大地之上。


    而金蟬子和海空則連忙探出兩個小腦袋,一左一右的從其肩膀處向馬路的盡頭張望過去。


    頓時。


    金蟬子和海空咽了咽口水。


    因為就在不遠處,正站著一位穿著血紅嫁衣的女人,其頭上還蓋著紅蓋頭,哪怕用天眼也無法瞧出那女子的模樣,到底是美是醜。


    如果說眼下的情況還算正常……


    可當她緩緩抬起頭的時候。


    一股莫名的寒意讓三者不由得汗毛炸起。


    好強烈的怨念。


    他們是不曾看到那蓋頭下麵的眼睛。


    但三者卻能感受到這女人在瞧過來的時候,其雙目之中所散發出的衝天怨氣。


    這一刻。


    卞莊深吸一口氣,他死死的握緊九齒釘耙,沉聲道:“還真讓許仙給說對了,就是調虎離山。”


    “海空,你護住師父,讓我來探探這妖女的深淺。”


    “你……你一個人行嗎,要不然換我來吧。”海空搓了搓手,也想和這怨氣衝天的女鬼肉搏一番。


    “哼,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卞莊冷笑一聲:“何況真當我這天蓬元帥是吃素的,連一個女鬼都降服不了?”


    說罷,


    卞莊一步踏前,


    唰——


    一道白光閃過,九齒釘耙伴隨著刺耳的破空聲,便被被其橫掃而去。


    一招橫掃千軍。


    一輪圓月也在黑夜之中綻放光芒。


    月光所過之處,方圓數百丈的樹木無不在成片成片的爆碎。


    那些樹木並非折斷!


    是在還未接觸到法力之前,就被壓縮到極致的空氣所轟碎。


    可就在卞莊的九齒釘耙,即將就要掃在那嫁衣女子的腰間之時。


    那嫁衣女子卻抬起頭來,僅僅伸出素手,便輕飄飄的擋住了那一擊。


    同時,


    無數血色的絲線從其手中出現,並不斷纏繞著九齒釘耙,還要順勢纏向卞莊的身體。


    “還真有點深度……”


    “但是,給我崩!”卞莊一聲大喝,手中的九齒釘耙微微一震,成千上萬的血絲便紛紛爆碎。


    下一秒。


    卞莊再次高高舉起九齒釘耙,再次用盡全力的猛然拍下。


    轟隆~


    銀河倒灌,星滿天!


    無數星光穿過濃鬱的黑雲,並化為一條從天上而來的銀河,伴隨著他的九齒釘耙下揮,以泰山壓頂之勢,轟隆隆的向那女鬼席卷而去。


    而麵對著那千尺銀河般的濃鬱法力。


    女鬼卻依舊站在原地……


    她,


    掀起了自己的蓋頭。


    紅蓋頭向上飄去的同時,也在不斷擴大、擴大。


    僅僅是刹那間。


    這紅蓋頭就化為了遮天蔽日的血海,而千丈銀河在湧入血海的時候,僅僅掀起一些波浪,便再也沒了聲息。


    這種手段。


    很強。


    但不夠強!


    卞莊正想全力爆發的時候,便不由得瞧向沒有紅蓋頭的嫁衣女子。


    而當他真正看清那人的麵孔之時。


    卞莊整個人都不好了,直接楞在了當場。


    可也就是他發呆的瞬間。


    那紅蓋頭所化為的血海,卻已然化為無法計數的血線,密密麻麻的向著卞莊纏繞起來。


    “變!”


    卞莊心中一驚,連忙將體型縮小,並要化作某些小巧的生靈。


    可惜,


    在這種境界的對戰中。


    哪怕稍稍愣神所展現的破綻,也實在是太大了。


    幾乎沒有反抗之力,卞莊就被無數血絲纏成了粽子,九齒釘耙更是掉落在一旁。


    “跑,去找許仙來救我們,如果可以……讓他手下留情,畢竟這女鬼的深度對他來說,不在話下。”當金蟬子看到那無數血絲湧過來的時候,他大力的將海空推向身後,便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任由那血絲纏向自己。


    而那些血絲的主要目的,似乎也就是金蟬子。


    所以在海空爆發出六丈金身,以佛光抵禦著血絲纏繞的時候,並未廢太大力氣,還真就跑了出去。


    但他迴頭瞥了眼那足有千丈範圍的紅蓋頭,依舊籠罩在原地。


    他也不敢多待,便連忙奔向了不死山。


    我尼瑪。


    真的是調虎離山。


    若無意外。


    從他們在進入南疆的第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被盯上了。


    或者說,


    當四教不留餘力,大肆宣傳西行傳道的事情以後。


    他們這群魚餌,還真就起到了很多效果。


    現在被釣出來的魚,也不知是大是小,但顯然也都是極度難纏的角色。


    ………………


    不死山。


    這裏的死氣極為濃鬱,別說普通人,哪怕是修為不低的修士來到這裏,也挺不住太久。


    此時此刻。


    已經被關押數個時辰的小譚道長,心裏直打怵……


    按道理來說,他應該被關在其餘人類幼崽的牢房之中,那裏有吃又有喝,還有陣法屏蔽著死氣,隻要混吃等死就夠了。


    可為了保持龍虎山道士最後的尊嚴。


    當他被拐賣到此地以後,便突然猛地喊了一聲:我是龍虎山修士,你們快放了我,不然我們龍虎山一定會讓你們好看的!


    如此一來。


    小譚道長的關押套餐,也就逐漸變成了審訊套餐。


    他的牢房不僅死氣濃鬱,身體還被綁在十字架上,眼前都是各種令人膽寒的刑具。


    “這…這是幹嘛啊?”


    “我才十三歲,我還是個孩子啊。”


    “你們至不至於啊,那刑具看起來都比我的人要大,而且你們出來之前能不能先打個招唿,我很怕鬼的……”小譚道長都關的時間稍長,還未等人過來,就已經快被嚇哭了。


    他嘴裏正嘟囔著……


    一隻手掌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頓時。


    小譚道長整個人都不好了,並連哭帶嚎的吼道:“不要嚇我,不要嚇我,求求了,求求了,你們真的不用動刑。


    隻要你們想問,該說的我肯定都說。


    我師父叫高田梁。


    他雖是龍虎山的內門弟子,可天資極差,金丹成的極晚,不僅長得又老又醜,還十分好色。


    而且他在龍虎山的關係也不怎麽樣,就算能找人救我,估計也無法從龍虎山搖人。


    但我們師徒認識一個人,許仙。


    那是一個極為英俊,還特別能打的男人。”


    “許仙?”來者拍了拍小譚道長的肩膀,讓他閉上嘴巴,並不動聲色的問道:“你說的是那個剛從魔門通緝令榜首移下去的許仙?”


    “傳聞他英俊至極,帥的慘絕人寰,還是萬千女修的最愛?”


    譚錢不敢迴頭張望,生怕看到一張恐怖的嘴臉,他隻是咽了咽口水:“昂,就是他,別說女人絕對他帥,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而且他老能打了。


    我們龍虎山雖說不一定來人救我。


    但許仙來了的話,你們也沒什麽好果子吃的,就算你們的不死女王,也絕對頂不住許仙的大力輸出,估計兩三下就被其劍氣捅出血水了。


    該招的我都招了,你們真的別用刑啊。”


    此言一出。


    正站在小譚道長背後的許仙,也逐漸陷入了沉思。


    他就想問問。


    你憑什麽用著最慫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啊?


    你跟你師父都這麽毒舌,到底是怎麽在龍虎山活到現在的?


    按道理你倆從小的時候,就該被同門師兄弟給打死了吧?


    至於不死女王?


    也不知道小譚道長是不是懵的準。


    還真就讓他一劍捅的化為血水。


    嗯……


    就是這麽快。


    他來了。


    出劍了。


    人死了。


    那位傳說中的不死女王走的也十分安詳。


    但問題就是。


    那個不死女王,簡直弱的離譜,不知從什麽時候便已經化為了傀儡,其眼神還極為空洞。


    也就在這時。


    一道吼聲也從審訊室外傳來。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師父被妖怪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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