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兮咬了咬唇,低下頭,輕聲說,“對不起。”


    秦墨站在原地,單手抄在褲兜裏,垂眸看她。她柔弱的樣子讓他的心微微顫了顫,有點疼,可秦墨還是冰冷的語氣,甚至為了克製情緒,聽上去比以往更加冷漠,隻是眸底劃過一道林雪兮不曾看到的墨色,跟隨心尖


    ,顫動了一下。


    他說,“藍海那邊的合約我已經替你解除了。”


    什麽!他替她解除了?


    林雪兮怔怔地看著秦墨。


    他不僅知道了她偷偷去拍戲的事情,還去了藍海影視,替她解除了合約!


    單方麵解除合約是要賠償的!好幾十萬啊!


    就算那筆錢對秦墨來說不算什麽,可到頭來,也還是她欠了他的嗎!


    “我來這不是想聽你說對不起的。”看著她眼裏的震驚和愧疚,秦墨頓了頓,繼續說,“我想聽實話。林雪兮,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違反軍紀,偷偷去藍海影視拍戲?”


    “你以為隻當替身,隻簽臨時合同,就可以瞞天過海了?紙包不住火,沒有什麽秘密是能瞞住一輩子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東窗事發,你該怎麽辦?準備離開軍隊嗎?”


    “……不是,”林雪兮搖頭,有點慌,“我沒想過要離開這裏……”


    他如此嚴厲的質問,讓她心痛難忍,卻又無法傾訴。


    凝著這雙漆黑的眼睛,含著隱隱的水澤,秦墨咬咬牙,克製住心頭的不忍,依然用嚴厲的語氣追問,“那就告訴我原因。讓你罔顧軍隊法紀,也要偷偷外出拍戲的原因。”


    “我隻是……”林雪兮咬著唇,眼眸垂了下去,閃躲著,低聲說,“我隻是有點懷念拍戲的感覺。”


    林雪兮當然知道這個理由很牽強,可她也隻能這麽說了。


    秦墨果然擰緊了眉,寒意比剛才更甚。


    “懷念拍戲的感覺?”秦墨冷笑了一下,說,“拍戲什麽感覺?燈光照射,被人簇擁,比起在基地,你會有更多的觀眾和仰慕者,是這個意思嗎?”


    林雪兮咬緊了牙,頭垂得更低了,沉默不語。


    看著林雪兮低垂下去的頭,秦墨攥緊了拳頭。


    其實他不相信這是林雪兮的本意。她若真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根本就沒辦法在軍營裏堅持到現在。


    可他依然覺得憤怒,難過,甚至被她傷害。


    他不顧一切地幫她,到頭來卻連她一句實話都得不到。


    又想到那個可以在深夜送她迴基地的殷嘉沐,想到也許他會比自己更加了解實情,秦墨更是氣得雙眸放出寒光。


    沒有再追問,秦墨隻是盯著她,耐著性子給她最後的機會。


    可是,過了好一會,林雪兮都沒有再抬頭看他,而是又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很好!非常好!林雪兮,你成功地耗掉了我對的信任和耐心!


    他以為她是信任他的,以為交付給他第一次,他們彼此都會是特別的存在。就算不是情人,也會多過朋友。


    可現在,秦墨忽然覺得為她做這麽多的自己是個傻瓜,來到這裏隻為要她一句實話的自己,更是一個蠢蛋!


    眸瞳沉下,秦墨咬牙,低沉道,“林雪兮,如果這就是你的答案,那就太讓我失望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比起她的信任,他可能還想要更多的東西。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不管他期待什麽,她都不會給予,隻會讓他深深失望。


    等秦墨從禁閉室走出來,離開,另一道身影也從旁邊一間原本無人的禁閉室裏走了出來。


    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那間禁閉室的女人,一旁的警衛兵呆愣了好幾秒,才抬起手,準備敬禮,“長……”


    長官二字還沒出口,看到對方把食指比在嘴唇上,示意自己不要出聲,警衛兵趕緊閉上了嘴巴。


    溫欣昂著頭,眼神倨傲,看了一眼林雪兮所在的禁閉室,對警衛兵說,“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


    “……是,長官。”警衛兵小聲應道。


    透過鐵門上的小窗戶,溫欣看了看還在裏麵蹲坐著的林雪兮。


    林雪兮此時把頭埋進了臂彎,肩膀在不停顫抖,隱隱聽到很壓抑的低低的啜泣聲。


    身為女人,溫欣很清楚這種感覺。不是因為被訓而難過,那是一種更深沉更絕望的悲傷。


    不用任何證據,就從林雪兮的低泣聲中,溫欣也知道,林雪兮喜歡秦墨。


    至於秦墨……


    剛才在隔壁禁閉室,溫欣聽到了秦墨和林雪兮的對話,也清楚了整件事情確實如她所料,是秦墨在幫林雪兮。


    秦墨也喜歡林雪兮嗎?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他幫林雪兮做了那麽多,甚至連原則和底線都打破了,如果沒有感情,根本做不到這些。可是,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單單聽秦墨的聲音,冷漠如常,有點怒,有點嘲,比起男女之情,更像是長官在對下屬訓話,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直到最後生氣地離開,


    都沒有對林雪兮表現出半點憐惜。


    或許是因為秦墨對允妙黎的感情太深,才會把無處擱置的情感衍生到林雪兮身上吧。


    是下屬,是妹妹,也是朋友。或許是這樣。


    可就算是這樣,林雪兮也都還是危險的存在。


    秦墨現在能為林雪兮失去原則,將來也有可能會真的愛上她。


    冷冷挑唇,溫欣轉身,也走出了禁閉室。


    在去找秦墨的路上,溫欣看到了他。


    此時,秦墨正靠著林子裏的一張石桌站立,背對著她,軍帽放在桌麵上,嫋嫋煙霧在他身邊縈繞。


    墨綠色的軍裝穿在他身上,寬肩窄腰,勁瘦又偉岸挺拔的身軀,雙腿修長,如此天之驕子。


    即便不是有軍裝情結的人,看到這樣的背影,恐怕也會愛上吧。


    所以,眼光高過天的溫欣,才會一眼看上了他。


    隻是,要與這名驕子並肩而立,遇到的阻礙似乎比溫欣想象的要多。


    對著這道背影看了幾秒,溫欣朝秦墨走過去。當她站在秦墨麵前時,已經換上了溫和的笑臉,和往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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