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晟亦的眸底閃過至沉的痛,說,“那夥綁走我們的人,他們的老大,你應該也還記得吧?我和你原本一同關在那座小山的木屋裏,可後來那個人把我帶走了,對我做了那種事……”


    說到這,蘇晟亦咬緊了牙,太陽穴上青筋都在跳動,雙目也瞬間變得猩紅。


    那是他的恥辱,痛苦,最絕望的時刻!


    “晟亦!”北冥炫忽然開口,低喊道,“別說了!”


    那又何嚐不是最令北冥炫痛苦的事情。自己最好的兄弟,要不是因為他,也不會落入魔爪,任人淩辱。


    這份迴憶是他們任何人都不想,也不敢去觸碰的。


    北冥炫攥緊拳頭,周身浸染悲痛和懊惱,說,“都怪我!在你被人帶走後,我想辦法脫身,想去找你,可偏偏那個時候,我被毒蟲咬傷了,神誌不清,根本沒辦法去救你。”


    其實,也是因為這段經曆和愧疚,北冥炫的內心,對蘇晟亦總有些許隔閡,不似司徒桀那樣地隨意。


    毒蟲?


    允妙黎震驚地看著北冥炫,臉色變了又變。


    他們剛才提到的那座小山,不就是她曾經遇險的地方嗎?事情發生的時間也都是在十多年前。


    北冥炫也是那時候被毒蟲咬傷,意識不清。


    難道他就是……


    “不,阿炫,不怪你,這是我自己的命。你先聽我說完。”蘇晟亦說著,又很輕地自言自語了一句,“再不說,恐怕以後也沒機會了。”


    隻是這後麵一句,不管是北冥炫還是允妙黎,都沒有聽到。“你們都知道,”此時蘇晟亦的神情已經平靜下來,甚至染上了一層幽冷之色,語調也冷了幾分,沒有表情,沒有溫度,說,“我用刀殺了那個人,從他手裏逃脫了。那時北冥家的人也已經找到了山上,發現


    了中毒昏迷、麵部紅腫的你,還有渾身是血,拿著刀子,神情恍惚的我。”“因為未成年,又是出於防衛,再加上爺爺對警局的施壓,雖然殺了人,但我很快就平安無事地迴家了。隻是,你們誰也不知道,那以後的我,已經完全變了。因為那個男人的淩辱,因為殺人,我的體內生


    出了第二人格。”


    “阿炫,知道為什麽我的第二人格是個女人嗎?”蘇晟亦看向北冥炫,原本沒有光彩和溫度的眼睛,瞬間又亮起來,還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說,“因為我喜歡的是男人。阿炫,我喜歡的人,是你。”


    北冥炫高大的身軀明顯狠狠一顫,臉色慘白地看著蘇晟亦。


    他沒想到……他真的沒想到!他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喜歡的人,竟然是男人,而且還是他!


    一時間,整個空間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音,除了三個人難掩焦慮的唿吸聲。


    蘇晟亦緊緊看著北冥炫,咬緊牙,眉眼緊張得擰在一起。


    他能想象到北冥炫會有多意外,多震驚,真是有多惡心自己。北冥炫把他當兄弟,他卻時時刻刻在覬覦他,這麽多年……


    “晟亦。”好一會,北冥炫開口了,目光深深地看著蘇晟亦,沒有鄙夷和嫌惡,隻有沉痛和憂傷,說,“這些事情你已經早點告訴我們。對我來說,不管你是哪種人,都是我的親人,我的摯友。就算我不能迴應你的感


    情,也不會厭惡你,知道嗎?可是你的人格分裂……”


    想起剛才蘇晟亦猙獰可怕的表情,北冥炫心口一痛,說,“要是早點知道,我們能幫你治好。”


    看著北冥炫漆黑幽深的眸,蘇晟亦顫了顫,眼眶有點刺痛,有點濕潤。


    可他沒有迴應北冥炫的話,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其實剛開始幾年,我並不知道自己有這種症狀,而且那個人格出現得也不頻繁。直到有一天,我擺弄新手機的時候,無意中打開了攝像功能,然後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很害怕,更羞於啟齒。我以為能靠自己的毅力克製住那個自己,以為隻要待在你身邊,讓自己滿足,病情也能漸漸好轉,直至康複。甚至,看到你喜歡把一些年輕男人留在身邊時,我還以為你可能也是和


    我一樣的人,我也有希望和你在一起。”


    “可後來,允妙黎出現了。當你愛上她,當她徹底粉碎我的希望時,潛伏在我體內的第二人格徹底爆發了。她經常出來,我根本控製不住她!”


    蘇晟亦的聲調忽然變了,高亢起來,眼神也開始漂移。


    糟糕!蘇晟亦好不容易克製下去的第二人格又出現了!


    早就看到蘇晟亦還拿在手裏的炸藥,北冥炫沒有猶豫,朝他跑了過去,想要把炸藥奪過來。


    可是,那個人的速度太快了。


    還沒等北冥炫伸手,“她”已經清醒過來,炸藥抵在允妙黎的身上,森冷的眼睛瞪著北冥炫,警告道,“別過來!要不然,我立刻炸死她!”


    允妙黎此時還被牢牢綁在椅子上,根本沒辦法動彈。


    “好,我不動,”北冥炫隻能暫時妥協,站在原地不動,盡量放輕語調,聽上去像是溫柔了一點,“你也別衝動。”


    聽到北冥炫這種語調,“蘇晟亦”滿意地笑了笑,果然沒再動了。“阿炫,別怪我,我也不想這樣。”“蘇晟亦”看著北冥炫,表情似笑非笑,扭曲得可怕,“最開始我也隻是想讓你和這個女人分開。我想辦法從你的資料庫裏找到了秦楚父子的信息,設計讓翁家人告發他們,


    想離間你和允妙黎。”“可計劃落空了,我隻能再想別的辦法。誰知道老天爺都在幫我,竟然連老爺子都反對你們。這麽好的機會我當然不能錯過。知道你迴國的時間,假裝是允妙黎給你送去的飲料,再讓翁妮去找你,讓你誤以


    為是允妙黎為了和秦墨在一起,故意做局。”“這個計劃成功了,你們終於分開了。可誰知道,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你們又在一起了。當我在你酒店房間門口看到允妙黎時,我恨不得立刻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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