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北冥炫的眸色終於有了一抹晃動,卻又很快平複了。


    “你說她愛我?嗬。”


    北冥炫冷笑一聲,眸色很淡,淡得到看不見任何光彩。


    他的語氣也是極淡的,似乎連之前的恨意都蕩然無存了。


    是啊,愛恨交織。沒了愛,何談恨。


    再提起那個心狠的女人,對北冥炫來說,不過是一潭死水。


    “想騙我去救她嗎?你們兄妹倆的伎倆倒是很像。就像她當年為了讓我放過你,騙我說愛我一樣。”


    “好了,都夠了。別再把我當作傻瓜,用愛的借口來踐踏我的尊嚴。”


    “如果她真的愛我,為什麽要一次次地欺騙我,傷害我,甚至殘忍地拿掉了無辜的孩子。她說了,她已經背負了一條命,不想再背負第二條,她說她已經受夠了,不想再承受我給她的壓力。”


    “她都說夠了,你這個過氣的前男人,又何必再執著。”


    這段時間北冥炫過得很恍惚,每天飲酒作樂,浸泡在酒精能帶來的麻木裏。


    他依稀記得,好像司徒桀欲言又止地要對他說關於允妙黎的事情,可都在開口前被他堵了迴去。


    他不想再聽到關於這個女人的任何事情。所以,也是在剛才,他才知道允妙黎竟然被警察抓了。


    可是,她的事還與他有關嗎?還需要他為她去做什麽嗎?


    那個女人不會稀罕的。也不值得他再去關心。盡管在聽到她被抓的時候,心底最深處的地方,還是狠狠刺痛了一下。


    聽到北冥炫這番話,秦墨的神情怔住了,眼眸震了一下,蹙緊眉心。


    “拿掉孩子?什麽時候的事情?”秦墨又問,“她自己這麽跟你說的?”


    北冥炫臉色沒變,可拿著酒杯的手指抖了一下。


    譏諷一笑,北冥炫說,“別裝糊塗,那段時間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嗎。我後來才明白,你跟她分開,也是因為她懷過我的孩子吧……”


    “北冥炫!你特麽給我閉嘴!你這個混蛋,根本什麽都不知道!”秦墨忽然咆哮起來,雙目赤紅地瞪著北冥炫。


    “她愛你!允妙黎那麽愛你!她怎麽可能會忍心拿掉那個孩子!那是意外,你知道嗎!孩子沒保住,她比誰都痛苦!你根本不知道那段時間她到底經曆過什麽!”


    “對!我愛她,一心想和她在一起,哪怕明知她愛著你,哪怕是逼著她,也還是想和她在一起!你知道那天你離開後,她有多痛苦多難過嗎!就因為這樣,加上她身體原本就虛弱,才會沒保住那個孩子!”


    “我知道我也是讓她痛苦的罪魁禍首之一。那時候她之所以答應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受了傷,她害怕我從此變成廢人!她對我的感情,從來都不是愛,隻有親情,隻有同情和愧疚!”


    “因為她愛的人是你,從來都隻是你!可是,在她得抑鬱症的時候,你在哪裏!在她被人誣陷抓起來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你說你愛她,說你為她付出了很多。可是你從來都不懂她,連她愛你的心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沒資格說愛她!”


    秦墨嘶吼著,怒罵著,要不是那幾個保鏢死死抓住了他,恐怕他又要衝到北冥炫,狠狠揍他一頓!


    而北冥炫,他早就怔住了。


    在秦墨一聲聲怒罵中,他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眸色也時而幽黑,時而赤紅,表情從未有過的扭曲。


    好一會,北冥炫才開口,聲音很低,很沉,沙啞著,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會的,你在騙我……你們總在騙我……”


    真真假假,他真的很難辨認。


    初見時,她不愛他,總是他在逼她,威脅她,強迫他。


    後來,她終於說愛了,可過不了多久,她又說不是,還給他下藥,企圖讓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再後來,因為複仇,她被他引誘到身邊,可到頭來,她又說承受不起,請他放開。


    愛或不愛,什麽都是她說的。連拿掉孩子的事情,也是她親口說的。


    現在,秦墨又告訴他這些事情,他到底該相信誰,該相信什麽!


    他好不容易才決定把那個女人從心頭挖著,哪怕連著皮帶著肉,哪怕鮮血淋漓,也決定放手。可現在,秦墨又來對他說這些,他還能相信嗎,敢相信嗎?


    北冥炫不知道。


    這段感情經曆的千迴百轉,已經讓他徹底迷茫了,也害怕了。


    “北冥炫!”


    聽到北冥炫逃避的低喃,竟然還說他在騙他,秦墨徹徹底底地怒了!


    怒吼一聲,秦墨竟然掙脫了四五個保鏢的束縛,衝到北冥炫麵前,一拳頭狠狠砸在他臉上!


    秦墨又揪起北冥炫的衣領,拽起他,低喊道,“你以為我願意來找你嗎!要不是她愛的人是你,要不是我早就退出了,早不是為了救她,就算是死,我也不會來找你這個王八蛋!”


    “你不是不信嗎?好,那我帶你去看,讓你親眼看看!”


    看北冥炫嘴角滲血,秦墨又要拽著北冥炫走,幾個保鏢趕緊又衝了過來。


    “哎。”一旁的司徒桀卻抬起手,揮了揮,示意他們不要管。


    秦墨說的那些話,司徒桀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北冥炫重傷,從手術室出來後,允妙黎便沒有再出現了。


    司徒桀也覺得這個女人很冷酷無情。就算她不愛北冥炫,可北冥炫也是因為幫她,才遭此橫禍,她怎麽能夠不聞不問呢。虧得這個傻男人還以為她出了意外,那麽擔心。


    耐不住北冥炫一次又一次地詢問允妙黎的下落,司徒桀隻要去找允妙黎,央求她來看看北冥炫。沒想到,這個女人竟不顧北冥炫受傷未痊愈的身體,又對他說了一番狠話,讓北冥炫吐血暈了過去。


    再醒來後,北冥炫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一年多前,他離開帝都時,還隻是負氣、冷酷而已。


    可現在的北冥炫,像是徹底變成了活死人,一點生氣都沒有了。


    無意中聽到允妙黎被抓的事情,司徒桀思索了很久,還是打算告訴北冥炫。司徒桀寧可看到北冥炫生氣、發怒的樣子,也不願看他整天活得像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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