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哀之舞
緣起平安京之雙世緣結 作者：未然形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轉眼已至年底，12月31日，便是“大晦日”，也就是除夕。
晴明宅邸中，荻葉特意換上了新的粉色底上繡白色荻花的振袖和服，令眾人眼前一亮。
“哦？果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呀，荻葉。”晴明手中拿著酒盞，看著荻葉微微笑著說。
赤炎也在一旁看得有些呆，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諸位神將也以讚同的眼光看著荻葉。
“哈……是、是嘛……新年嘛，當然要穿漂亮點嘛……”荻葉不好意思地說著。
“也是。那好，各位，今夜就不要多想煩心事，盡情暢飲，盡情歡慶吧？”晴明微眯著雙眼，心情頗為愉悅地說道。
此話一出，大家便全歡唿了起來。荻葉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沒有想到，一向神聖高貴的眾神將也會有如此接近平民神情。
“荻葉姬大人，不必驚訝，雖然貴為神祗，我們也會有想要放鬆，不必拘禮的時候，而新年，便是最好的時機呀！”天一善解人意地說道，“來，和大家一起慶祝吧？”
“嗯！”荻葉興奮地點點頭，加入到了歡慶的人群之中。
一整個晚上，神將、陰陽師、鬼族，大家不分你我地飲酒、笑鬧，絲毫沒有顧忌，這也是唯一的一天，荻葉沒有想到她的雙親之仇，沒有想到青嵐，沒有想到她那茫茫未知的前方道路。
午夜，平安京內各處寺廟的鍾聲陸續響了起來，108下的鍾響，驅邪除惡，祈禱著來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荻葉與眾人在房內安靜傾聽著，默默許著心願，希望，今後，不再有那麽多的痛苦；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希望，大家，都能夠得到幸福……
正日，即元旦初一，是晚輩向父母拜年問安的日子，可是對於父母已逝的荻葉而言，便是去西邊自己原來的住所憑吊父母的時候。
這日，荻葉特意囑咐赤炎不必跟隨，她想要自己一個人靜靜地陪陪自己的雙親。赤炎原本堅決不同意荻葉如此危險的決定，但看見她那張泫然欲泣的臉，瞬間失去了堅持的力量，隻能反複叮囑她若感到不對勁，便馬上以靈力唿喚他。
“放心吧，我已不是那個毫無力量的小孩子了，赤炎，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荻葉給了赤炎一個安心的笑容，便離開了晴明宅邸。
帶著兩瓶清酒及幾個酒杯還有一些糕點，穿著黑色振袖和服的荻葉向西方出發。同樣的荻花紋樣，黑色的和服縱然華貴，卻明顯比粉色多了幾分肅穆與寂寥，與荻葉臉上哀傷的神色相映襯，更覺悲戚。
冬日裏的住所，已沒有了春季綠意盎然的景象，櫻樹早已落葉，隻剩光禿禿的枝椏，而池塘邊的荻花也早已轉黃，整個院落一派蕭條。
荻葉走到父母去世的庭院中，放下手中的物品，雙膝跪地，鄭重地拜了一拜，再起身，淚水已奪眶而出。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二位可還安好？荻葉，來看你們了……轉眼離二位去世已經過去了半年。有人說過，無論多大的傷痛，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愈合，可是，為什麽，在荻葉心中，失去二位的痛楚卻沒有絲毫減退呢？每次從睡夢中醒來，荻葉都會想到以前的情景。以前，總是有母親大人在我耳邊溫柔地喚醒我，會有父親大人陪我一起玩耍，而現在，這些早已不見……新的一年又到了，荻葉又長大了一歲，可是，心中的傷痛卻也似乎跟著增長了……我想念你們……父親大人，母親大人，無時無刻，我都在想念二位，你們可曾聽到荻葉的唿喚呢？”荻葉跪坐在地上，流著淚述說著自己的思念之情，“青嵐……我永遠也不會原諒這個奪走二位生命的人，永遠不會！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請你們一定要幫助我，讓我可以獲得更強大的力量，為二位報仇！”荻葉憤恨地說。
“哢嚓”，樹枝斷裂的聲音響起，荻葉一驚，迴過頭，看見那熟悉的白色狩衣身影。
“晴明？你來這裏幹什麽？我不是說了今天讓我一個人呆著麽？我想好好跟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說說話……”荻葉略帶責備地說道。
“抱歉……始終還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出門，便悄悄跟了來……”晴明一臉歉然。
看著荻葉臉上的淚痕，再看看在她腳邊放著的酒和食物，晴明暗暗心痛。
“半年了……你的悲傷似乎並沒有減退半分，反而愈加強烈……今次，想要在這裏借酒澆愁麽？”晴明問道。
“借酒澆愁？也許吧……我隻是想要一個人靜靜地跟父母說說話……喝點小酒，才能把心裏的話痛快地說出來啊……”荻葉望著地上的酒瓶迴答。
晴明走上前，一手從地上拾起物品，一手扶起仍舊跪坐在地上的荻葉。
“天寒地凍的，還是坐到廊下去吧，我陪你喝。”晴明說著，便扶著荻葉向房屋的外廊走去。
荻葉沒有說話，任由晴明攙扶著，走到廊下，坐在了外廊邊沿。
晴明擺好糕點，在兩隻小酒杯中斟滿酒，將其中一隻舉到荻葉眼前，見荻葉接過酒杯，自己便也端起另一隻酒杯。
輕輕碰杯，兩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顯然不是習慣喝酒的人，一杯酒下去，荻葉立刻覺得喉嚨燒得厲害，不由得咳了起來。晴明體貼輕拍著荻葉的背部，笑了起來。
“明明還是個孩子，卻要學著大人借酒澆愁，何苦呢？”晴明輕柔地說著。
“別人都說，隻有喝酒，才能暫時忘記心中的悲傷、煩惱，心情才會稍微暢快一些，我隻不過也想試試看而已。”荻葉邊咳邊說。
“這不是自欺欺人麽？”晴明頗有些無奈地說，“無論喝多少酒，發生了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酒醒之後，不也一樣還是要麵對現實中的一切？”
“但是，”荻葉說著，又自顧自地倒了杯酒，“至少在喝醉的時候，就不用那麽痛苦了……一瞬間也好，我想要忘記這些痛苦……不，應該說，我想要迴到那個父母還在，沒有任何痛苦悲傷記憶的時候……”
說著，荻葉又將一杯酒喝盡。晴明看著這樣的荻葉，無法言語，隻能默默地陪她喝著，看著她靜靜地流淚。五杯之後，荻葉已微微有些醉意，心情逐漸好轉，開始滔滔不絕地跟晴明說起以前的許多事情。
“呐，晴明啊……我發現每次在這裏見到你，都與平時不同哦……”荻葉望著晴明，略帶醉意地說。
“哦？有什麽不同呢？我依舊是我啊。”晴明疑惑地問道。
“這雙眼睛……”荻葉說著，伸出手，撫上晴明的臉頰，望向他的眼睛，“在這裏的時候，你的眼中總是充滿了無盡的哀傷與孤寂……為什麽會這樣呢？你以前……也遭遇過令你無比痛苦的事情麽？就像我一樣……”荻葉喃喃說道。
晴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了起來，迴答道：“是啊……確實……有過那樣的事情呢……不過在這世界上，又有幾人沒有經曆過痛苦呢？”
“嘻嘻……確實……痛苦啊，悲哀啊，這些事情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呢，隻要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晴明啊……我想聽你吹笛了……可以吹《月夜》麽？那首曲子很好聽啊……”荻葉抬起頭，癡癡笑著，微醉的雙眼直直望向晴明，請求著，令人不忍拒絕。
晴明不發一言，取出隨身攜帶的笛子，悠悠吹了起來。《月夜》那輕緩悠揚的旋律隨即輕輕流瀉而出。荻葉站起身，走向庭院中央，拿出放在腰間的黑扇，和著《月夜》的旋律，舞了起來。
揮袖，展扇，輕躍，旋轉，黑發隨著荻葉臉上的淚水一同飄揚，優雅而淒美的舞蹈，將荻葉自身的巨大悲哀完全發散了出來。
荻葉越舞越投入，輕靈如燕，靈力也在不知不覺中釋放。難以言喻的悲傷，隨著靈力一同揮灑，令萬物也感受到了這份悲戚。
身處晴明宅邸中的眾人自然也感受到了，這深入骨髓的悲哀深深感染了每一個人，就連赤炎也不自覺地流下了淚。
“這是……”天一有些吃驚地看著流淚的赤炎。
“是荻葉……因為我是鬼族，所以比你們更加容易與荻葉產生共鳴吧……荻葉……你一直隱忍著如此巨大的悲哀麽？”赤炎走出屋外，仰望著天空歎道。
雪花隨著荻葉的舞蹈悄然降落，一片片，輕柔地落至荻葉的頭上、肩上，仿佛想要撫慰這悲哀不已的孩子一般。
站在屋簷下吹著笛子的晴明望著這般憂傷起舞的荻葉，心痛不已。
一曲終了，荻葉也仿佛耗盡了自身的氣力，緩緩倒了下去。
晴明趕緊上前，一把抱起暈倒的荻葉，緩緩走迴廊下，坐了下來。
望著在自己懷中沉睡的荻葉，晴明一臉懊悔，伸手輕撫荻葉冰冷的，仍舊帶著淚痕的臉頰，心若刀割。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傷害你。給你帶來這一生難以磨滅的悲痛記憶，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可是……對不起……荻葉……”晴明說著，眼中竟然有淚水浮現。
微微低下頭，晴明冰涼的嘴唇覆在了沉睡中的荻葉的唇上。睡夢中的荻葉似乎有所感應，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但之後卻沒有任何動作了，或許，她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吧？
待荻葉醒來，出現在眼前的人卻是赤炎。
“咦？赤炎？你怎麽在這裏？”荻葉有些吃驚，問道，“晴明呢？”
“晴明？”赤炎一臉迷惑，“我來的時候這裏就隻有一個人啊。我見天色已晚，你卻遲遲未歸，擔心你有事才來看看的，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裏睡著了。”
“啊……這樣啊……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我是因為太想念父母，又喝了點酒，才會不自覺在這裏睡著了。”荻葉微笑著解釋道。
“荻葉，你……”赤炎欲言又止。
“怎麽了？”荻葉不解。
“你啊，以後不要把什麽事都放在心裏了，如果痛苦，如果悲傷，就對我說吧，不管是什麽，都可以對我說。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你，隻有我赤炎，絕對不會背叛你，會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明白嗎？所以，不要把所有事情都一個人背負著，試著依賴一下別人，好嗎？”赤炎沒有追問先前那突如其來的靈力釋放究竟是怎麽一迴事，隻是這樣向荻葉請求著。
荻葉微怔，隨即明白是自己的那支舞令赤炎擔心了，微笑著說：“好的，赤炎……下次，我悲傷得難以自製的時候，一定會對你說……”
“嗯！這樣才對嘛！來，我背你迴家吧？”赤炎滿意地笑著，蹲下了身子。荻葉沒有反對，順從地趴到了赤炎的背上。
迴家路上，荻葉半夢半醒地在赤炎耳邊說道：“謝謝你，赤炎……”
赤炎聽到，微微笑了起來。
晴明宅邸中，荻葉特意換上了新的粉色底上繡白色荻花的振袖和服，令眾人眼前一亮。
“哦？果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呀，荻葉。”晴明手中拿著酒盞，看著荻葉微微笑著說。
赤炎也在一旁看得有些呆，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諸位神將也以讚同的眼光看著荻葉。
“哈……是、是嘛……新年嘛，當然要穿漂亮點嘛……”荻葉不好意思地說著。
“也是。那好，各位，今夜就不要多想煩心事，盡情暢飲，盡情歡慶吧？”晴明微眯著雙眼，心情頗為愉悅地說道。
此話一出，大家便全歡唿了起來。荻葉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沒有想到，一向神聖高貴的眾神將也會有如此接近平民神情。
“荻葉姬大人，不必驚訝，雖然貴為神祗，我們也會有想要放鬆，不必拘禮的時候，而新年，便是最好的時機呀！”天一善解人意地說道，“來，和大家一起慶祝吧？”
“嗯！”荻葉興奮地點點頭，加入到了歡慶的人群之中。
一整個晚上，神將、陰陽師、鬼族，大家不分你我地飲酒、笑鬧，絲毫沒有顧忌，這也是唯一的一天，荻葉沒有想到她的雙親之仇，沒有想到青嵐，沒有想到她那茫茫未知的前方道路。
午夜，平安京內各處寺廟的鍾聲陸續響了起來，108下的鍾響，驅邪除惡，祈禱著來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荻葉與眾人在房內安靜傾聽著，默默許著心願，希望，今後，不再有那麽多的痛苦；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希望，大家，都能夠得到幸福……
正日，即元旦初一，是晚輩向父母拜年問安的日子，可是對於父母已逝的荻葉而言，便是去西邊自己原來的住所憑吊父母的時候。
這日，荻葉特意囑咐赤炎不必跟隨，她想要自己一個人靜靜地陪陪自己的雙親。赤炎原本堅決不同意荻葉如此危險的決定，但看見她那張泫然欲泣的臉，瞬間失去了堅持的力量，隻能反複叮囑她若感到不對勁，便馬上以靈力唿喚他。
“放心吧，我已不是那個毫無力量的小孩子了，赤炎，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荻葉給了赤炎一個安心的笑容，便離開了晴明宅邸。
帶著兩瓶清酒及幾個酒杯還有一些糕點，穿著黑色振袖和服的荻葉向西方出發。同樣的荻花紋樣，黑色的和服縱然華貴，卻明顯比粉色多了幾分肅穆與寂寥，與荻葉臉上哀傷的神色相映襯，更覺悲戚。
冬日裏的住所，已沒有了春季綠意盎然的景象，櫻樹早已落葉，隻剩光禿禿的枝椏，而池塘邊的荻花也早已轉黃，整個院落一派蕭條。
荻葉走到父母去世的庭院中，放下手中的物品，雙膝跪地，鄭重地拜了一拜，再起身，淚水已奪眶而出。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二位可還安好？荻葉，來看你們了……轉眼離二位去世已經過去了半年。有人說過，無論多大的傷痛，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愈合，可是，為什麽，在荻葉心中，失去二位的痛楚卻沒有絲毫減退呢？每次從睡夢中醒來，荻葉都會想到以前的情景。以前，總是有母親大人在我耳邊溫柔地喚醒我，會有父親大人陪我一起玩耍，而現在，這些早已不見……新的一年又到了，荻葉又長大了一歲，可是，心中的傷痛卻也似乎跟著增長了……我想念你們……父親大人，母親大人，無時無刻，我都在想念二位，你們可曾聽到荻葉的唿喚呢？”荻葉跪坐在地上，流著淚述說著自己的思念之情，“青嵐……我永遠也不會原諒這個奪走二位生命的人，永遠不會！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請你們一定要幫助我，讓我可以獲得更強大的力量，為二位報仇！”荻葉憤恨地說。
“哢嚓”，樹枝斷裂的聲音響起，荻葉一驚，迴過頭，看見那熟悉的白色狩衣身影。
“晴明？你來這裏幹什麽？我不是說了今天讓我一個人呆著麽？我想好好跟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說說話……”荻葉略帶責備地說道。
“抱歉……始終還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出門，便悄悄跟了來……”晴明一臉歉然。
看著荻葉臉上的淚痕，再看看在她腳邊放著的酒和食物，晴明暗暗心痛。
“半年了……你的悲傷似乎並沒有減退半分，反而愈加強烈……今次，想要在這裏借酒澆愁麽？”晴明問道。
“借酒澆愁？也許吧……我隻是想要一個人靜靜地跟父母說說話……喝點小酒，才能把心裏的話痛快地說出來啊……”荻葉望著地上的酒瓶迴答。
晴明走上前，一手從地上拾起物品，一手扶起仍舊跪坐在地上的荻葉。
“天寒地凍的，還是坐到廊下去吧，我陪你喝。”晴明說著，便扶著荻葉向房屋的外廊走去。
荻葉沒有說話，任由晴明攙扶著，走到廊下，坐在了外廊邊沿。
晴明擺好糕點，在兩隻小酒杯中斟滿酒，將其中一隻舉到荻葉眼前，見荻葉接過酒杯，自己便也端起另一隻酒杯。
輕輕碰杯，兩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顯然不是習慣喝酒的人，一杯酒下去，荻葉立刻覺得喉嚨燒得厲害，不由得咳了起來。晴明體貼輕拍著荻葉的背部，笑了起來。
“明明還是個孩子，卻要學著大人借酒澆愁，何苦呢？”晴明輕柔地說著。
“別人都說，隻有喝酒，才能暫時忘記心中的悲傷、煩惱，心情才會稍微暢快一些，我隻不過也想試試看而已。”荻葉邊咳邊說。
“這不是自欺欺人麽？”晴明頗有些無奈地說，“無論喝多少酒，發生了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酒醒之後，不也一樣還是要麵對現實中的一切？”
“但是，”荻葉說著，又自顧自地倒了杯酒，“至少在喝醉的時候，就不用那麽痛苦了……一瞬間也好，我想要忘記這些痛苦……不，應該說，我想要迴到那個父母還在，沒有任何痛苦悲傷記憶的時候……”
說著，荻葉又將一杯酒喝盡。晴明看著這樣的荻葉，無法言語，隻能默默地陪她喝著，看著她靜靜地流淚。五杯之後，荻葉已微微有些醉意，心情逐漸好轉，開始滔滔不絕地跟晴明說起以前的許多事情。
“呐，晴明啊……我發現每次在這裏見到你，都與平時不同哦……”荻葉望著晴明，略帶醉意地說。
“哦？有什麽不同呢？我依舊是我啊。”晴明疑惑地問道。
“這雙眼睛……”荻葉說著，伸出手，撫上晴明的臉頰，望向他的眼睛，“在這裏的時候，你的眼中總是充滿了無盡的哀傷與孤寂……為什麽會這樣呢？你以前……也遭遇過令你無比痛苦的事情麽？就像我一樣……”荻葉喃喃說道。
晴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了起來，迴答道：“是啊……確實……有過那樣的事情呢……不過在這世界上，又有幾人沒有經曆過痛苦呢？”
“嘻嘻……確實……痛苦啊，悲哀啊，這些事情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呢，隻要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晴明啊……我想聽你吹笛了……可以吹《月夜》麽？那首曲子很好聽啊……”荻葉抬起頭，癡癡笑著，微醉的雙眼直直望向晴明，請求著，令人不忍拒絕。
晴明不發一言，取出隨身攜帶的笛子，悠悠吹了起來。《月夜》那輕緩悠揚的旋律隨即輕輕流瀉而出。荻葉站起身，走向庭院中央，拿出放在腰間的黑扇，和著《月夜》的旋律，舞了起來。
揮袖，展扇，輕躍，旋轉，黑發隨著荻葉臉上的淚水一同飄揚，優雅而淒美的舞蹈，將荻葉自身的巨大悲哀完全發散了出來。
荻葉越舞越投入，輕靈如燕，靈力也在不知不覺中釋放。難以言喻的悲傷，隨著靈力一同揮灑，令萬物也感受到了這份悲戚。
身處晴明宅邸中的眾人自然也感受到了，這深入骨髓的悲哀深深感染了每一個人，就連赤炎也不自覺地流下了淚。
“這是……”天一有些吃驚地看著流淚的赤炎。
“是荻葉……因為我是鬼族，所以比你們更加容易與荻葉產生共鳴吧……荻葉……你一直隱忍著如此巨大的悲哀麽？”赤炎走出屋外，仰望著天空歎道。
雪花隨著荻葉的舞蹈悄然降落，一片片，輕柔地落至荻葉的頭上、肩上，仿佛想要撫慰這悲哀不已的孩子一般。
站在屋簷下吹著笛子的晴明望著這般憂傷起舞的荻葉，心痛不已。
一曲終了，荻葉也仿佛耗盡了自身的氣力，緩緩倒了下去。
晴明趕緊上前，一把抱起暈倒的荻葉，緩緩走迴廊下，坐了下來。
望著在自己懷中沉睡的荻葉，晴明一臉懊悔，伸手輕撫荻葉冰冷的，仍舊帶著淚痕的臉頰，心若刀割。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傷害你。給你帶來這一生難以磨滅的悲痛記憶，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可是……對不起……荻葉……”晴明說著，眼中竟然有淚水浮現。
微微低下頭，晴明冰涼的嘴唇覆在了沉睡中的荻葉的唇上。睡夢中的荻葉似乎有所感應，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但之後卻沒有任何動作了，或許，她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吧？
待荻葉醒來，出現在眼前的人卻是赤炎。
“咦？赤炎？你怎麽在這裏？”荻葉有些吃驚，問道，“晴明呢？”
“晴明？”赤炎一臉迷惑，“我來的時候這裏就隻有一個人啊。我見天色已晚，你卻遲遲未歸，擔心你有事才來看看的，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裏睡著了。”
“啊……這樣啊……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我是因為太想念父母，又喝了點酒，才會不自覺在這裏睡著了。”荻葉微笑著解釋道。
“荻葉，你……”赤炎欲言又止。
“怎麽了？”荻葉不解。
“你啊，以後不要把什麽事都放在心裏了，如果痛苦，如果悲傷，就對我說吧，不管是什麽，都可以對我說。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你，隻有我赤炎，絕對不會背叛你，會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明白嗎？所以，不要把所有事情都一個人背負著，試著依賴一下別人，好嗎？”赤炎沒有追問先前那突如其來的靈力釋放究竟是怎麽一迴事，隻是這樣向荻葉請求著。
荻葉微怔，隨即明白是自己的那支舞令赤炎擔心了，微笑著說：“好的，赤炎……下次，我悲傷得難以自製的時候，一定會對你說……”
“嗯！這樣才對嘛！來，我背你迴家吧？”赤炎滿意地笑著，蹲下了身子。荻葉沒有反對，順從地趴到了赤炎的背上。
迴家路上，荻葉半夢半醒地在赤炎耳邊說道：“謝謝你，赤炎……”
赤炎聽到，微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