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學軍雖然還是不認識章桂梅,但聽著能獲得這麽多稱號,想必不是普通人。


    雖然不怕得罪人,但教育口的都屬狗皮膏藥的,容易引起口誅筆伐,擔心真是教育界大牛的馮學軍決定暫避鋒芒。


    話題一轉,馮學軍又道:“別誤會,我不是針對趙總你跟【一個都不能少】,隻是我這人性子直,見不得別人利用【教育】二字斂財。


    老話說了【話不說不透,理不辨不明】,相信趙總你能夠體諒我的苦心吧。”


    “當然,當然體諒。”趙守時笑著開口:“但前提是馮導您首先得有【苦心】呐,您要是沒有苦心,那讓小子我怎麽體諒?相信馮導也能夠體諒我的為難吧?”


    不等馮學軍反駁,趙守時便揚起雙手,高聲道:“我明白馮導話難聽意思是好的,就是擔心我借著【教育】的旗號斂財,再誤入歧途唄。或者說馮導手裏已經有這方麵證據?那我還真好奇呢。”


    馮學軍心中一動,隻當趙守時有很大概率是做賊心虛的以退為進。


    雖然自己手裏沒有證據,但馮學軍卻懂什麽叫‘詐’:“誒,趙總,這種場合不方便談這些私密的話題。”


    “話題私密就是因為見不得天日,這才不方便談。這位馮老東、先生要真為趙守時著想,那就不應該提。


    但既然提了,這事就肯定要掰扯個明白,要不然趙守時就成了心虛不敢認。那我們電視台豈不是成了藏汙納垢的地方?”


    這話語自然不是趙守時開口,而這強硬的語氣也不是郝建能有的態度。


    說話這人是範陽,範陽此次作為帝都衛視的代表參加這次首映禮,之前的馮學軍把矛頭對準郝建與趙守時。


    礙於身份,範陽心中雖然惱,卻也不好出聲。


    但現在馮學軍懷疑趙守時的資產來源問題,那他作為趙守時上級單位的代表,那就有資格開口了。


    對於一個馮學軍,範陽還真不帶怕的。


    徑直起身的範陽看向馮學軍:“這位馮導,別的問題我沒有發言權,但你剛才質疑的趙守時借機斂財中飽私囊的問題,我覺得自己有資格迴答一下。


    前段時間有人舉報紫禁城影業高層存在貪腐問題,集團內部檢察、紀委直接介入調查。


    其中,趙守時作為紫禁城影業的總經理,以身作則主動邀請紀委對他進行財產審核。具體過程因為涉密我不能跟大家說。


    但我可以告訴大家結果,或許也不需要說。大家現在能看到趙守時站在台上,能看到我作為衛視代表前來祝賀這場首映禮,就代表趙守時通過了集團的審查。


    當然,馮導可以當我空口白話,但馮導要是不信可以去紀委查案卷。


    怪我,忘了馮導不是公家人,沒資格查內部案卷。”


    略一頓,範陽一拍額頭:“對了,馮導可以再去舉報趙守時一遍。要麽紀委再查他一遍,要不就會把上次調查結果給你公示,也算是【理不辨不明】。”


    範陽的話不帶一個髒字,但這個髒卻從裏到外的往外溢。


    尤其是開頭那句半道改口而沒有說出全容的【馮老東西】,可把馮學軍給氣壞了。


    隻是範陽一直叭叭說,沒給馮學軍開口的機會,現在得了機會,立馬就要把心裏迴懟的話說出來。


    不等他開口,緊鄰他而坐王氏兄弟趕緊踢他一腳,低聲道:“悠著點,這是範家的小子。”


    【範家的小子】這個條件很籠統,但能夠讓王氏兄弟忌憚,又願意也有資格當眾給趙守時出頭的,除了範衛國家的範陽,就沒有其他人了。


    馮學軍到不怕一個毛頭小子,但實在惹不起這小子後麵的老子。


    艸,攤牌了,不裝了,是根本不敢惹,那位不光是縣官,還是現管。


    馮學軍扯扯嘴,心裏的話也換了一套:“範主任都給趙總打包票,那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既然趙總是生財有道的高手,那我就更加佩服了。前些日子才聽說【一個都不能少】在國外賣了兩千萬的版權,這兩天又聽說趙總剛換了套價值不菲的別墅。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們這些老東西就沒年輕人會玩,不服老不行。趕明我自己去沙灘上躺著吧,省的後浪費勁。”


    範陽嘖嘖嘖三聲:“馮導確實老,但不是年紀大,是老道。這殺人不用刀的手藝是真的嫻熟啊。


    借著馮導的兩點疑惑,我也給大家解釋下。趙守時確實剛買了套房子,這事早先跟單位報備過,上級領導自然知曉。


    這房子價格確實不菲,但以趙守時的財務能力還負擔的起。在場的大家絕大多數都是行內人,自然知道趙守時除了是紫禁城影業的總經理之外。


    還是暢銷作家及編劇,一部【從全世界路過】的版權收入就過千萬,還有依據該小說改編的數部電影也受益頗豐。


    至於第二點,【一個都不能少】確實在國外賣出了上千萬的版權費。但這錢跟趙守時沒有一毛錢關係。而且不僅僅是版權費,還有國內外院線上映後的分成,全都會捐出去。


    在【一個都不能少】立項之前,趙守時就簽署文件,把【一個都不能少】的所有收益全都捐獻出去,用以支持偏遠山區的教育事業。


    如果不是馮導今天提及這事,我們本打算保密的。一個隻想幹點實事,不圖虛名。借教育之名斂財的膽子是沒有的,但借教育之名做點實事的膽子還是有的,而且還很大。


    另一個就是趙守時也擔心影片成績不好,怕被大家笑話。”


    馮學軍咧咧嘴,隻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別人的提線木偶,竟往人家設好的口袋裏鑽。


    這就憋悶的很。


    腦子一熱,痛快話章口就來:“敞亮話都會說,咱們啊,還是等著實事辦完再吹吧。”


    “這位馮先生的話,我就非常不愛聽。”


    人群中,一位身穿藏青上杉的瘦弱老太站起身來,開口毫不客氣:“憑什麽做好事的被人百般懷疑、質問、詰責。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也不應該有。”


    這瘦弱老太正是趙守時先前提及過的章桂梅,她深知如果沒有趙守時的幫襯,現在那所女子高中可能還隻是夢中閣樓。


    去年招收的一百名學生,可能有的靠山吃山,有的入城打工,有的嫁做人婦。


    真正能夠入學讀書的,怕是十沒一二。


    但現在她們都有了更進一步的可能,最讓章桂梅欣慰的是這一百人知道求學機會的來之不易,非常的用工。


    章桂梅從業三十年,敢擔保隻要這些同學能夠保證這股心氣不墜,那至少有一半能考上大學。


    到那時,這些孩子們就算是真正的從山裏走出去了。


    而今年剛剛完成的第二次招生,人數直接翻了三倍,達到了300人。


    這就是三百個希望,未來惠及的至少是三百個家庭。


    如此變化,如何不讓章桂梅對帶來這一切變化的趙守時心存感激。


    因為馮學軍的咄咄逼人,章桂梅對馮學軍自然是丁點好感都欠奉。


    即便是跟學生交談從來都是和善、淳風和雨的老教師,也無法說出客氣話。


    略一沉思,章桂梅迴首麵對著大家:“我來自芸南,是一名普通教師。說話沒啥分量,但還是想借這個機會當著各位老師的麵幫小趙澄清一下。


    第一個事,小趙是外地人,來城裏拚搏,也算是小有成就,老話說的話,成家立業,立業成家,他當前首當其衝的就是婚姻大事,買套房子也是理所應當。


    至於他買多大的房子,掙多少錢,這是他的本事,我不羨慕但也不嫉妒。相信在場的大家跟我一個想法。


    第二個事,關於捐款。小趙不僅僅隻是承諾捐款,他也是真正的這般做的的。


    【一個都不能少】國外版權沒有賣出馮導說的兩千萬,而是賣了200w歐元。


    刨去15%的稅,還剩170w歐,換算一下就是1300w,按照約定,這筆錢將分三年陸續捐給華坪女子高中。


    由捐助單位帝都衛視旗下慈善基金會與芸南麗江教委直接對接對接,由第三方監管財務收支。


    趙守時與我都不直接經手。


    如果馮導不信,可以查一下芸南前段時間對外的公示,這些信息都有。


    或者馮導也可以等幾天,央媽台的【非常零距離】邀請我做嘉賓,我會就這件事情當眾說明。


    權當讓全國的觀眾監督著我們。我想馮導可能不信我,可能不信小趙,但不會不相信央媽的權威吧。”


    “當然不會。”馮學軍想都不想的直接否定,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隻是、、”


    不等馮學軍的話說完,原本坐在章桂梅身側的一人側身看著馮學軍。


    表情滿是揶揄,言語調笑道:“要是馮導有興趣,完全可以來我們【非常零距離】現場,指導指導工作嘛。”


    說話的這人是【非常零距離】的主持人張嵐,作為央媽當家主持人的她在某種程度上,可以代表央媽的態度。


    既然她這般開口,就等於承認章桂梅肯定會參加【非常零距離】,也基本讚同章桂梅之前的話作為節目內容。


    而讓馮學軍去央媽指導工作,那就是赤果果的捧殺。


    跟央媽這樣的龐然大物比較起來,他馮學軍算個毛線球,但凡他有一絲的猶豫,信不信【狂傲】的帽子當場給你帶上。


    你要是真敢去,那得了,這就是妥妥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等著各類媒體口誅筆伐吧。


    馮學軍氣歸氣,但這麽多年的鹹鹽也不是白吃的。


    趙守時一個臭小子就夠難對付的了,偏偏還有這麽一大群子人幫襯。


    偏偏這些人的背景個頂個的強橫,讓馮學軍也不得不投鼠忌器。


    加上身旁的王氏兄弟一直暗地裏踢自己,擺明讓自己收斂。


    這般情況下,馮學軍饒是氣不過,也隻能撂兩句模棱兩可,但更多是陰陽怪氣的怪話,然後就坐了下來。


    在場可能還有人抱著跟馮學軍一樣的想法,但連馮學軍這樣的名宿都接二連三被懟的沒個人樣。


    其他人等閑有心也不敢表露出來。


    首映禮的過程雖然有些波折,但結果總歸是好的。


    而且因為馮學軍質疑而帶來了的許多話題,正是台下媒體人最需要的素材。


    想來明天早上的各榜頭條會五花八門,但核心還是一個,那就是【一個都不能少的首映禮】。


    即可以幫助紫禁城一係驅散之前的謠言、黑料,也是對【一個都不能少】最好的一次宣傳。


    而且,這場風波過去,想來短時間內不會有不開眼的惹紫禁城影業。


    也因為這場首映禮帶來的諸多變化,趙守時在首映禮結束後並沒有迴家,而是直接去了紫禁城影業。


    一個是商議如何利用這場東風的優勢,另一個就是商議即將上映的【一個都不能少】的相關事宜。


    第二天中午,距離中秋節還有一天,趙守時準備迴家收拾東西。


    不是跑路,就是迴家而已。


    因為裴幼清留下一張莫名其妙的紙條,更因為許明真帶來的自己父母要來帝都的消息。


    讓趙守時冥冥之中覺得這兩件事湊到一起可能要出大事。


    為了避免災禍的發生,原本打算不迴家過中秋的趙守時臨時決定迴家。


    隻要自己迴家,那父母就不會來帝都,不來帝都就不會跟裴幼清以及她叫的人碰上。


    碰不上那還怎麽發生意外。


    趙守時打算的很好,但架不住驚喜總是不經意間發生。


    說驚喜也不對,應該是驚嚇。


    趙守時剛把車挺穩,就看見有三個熟悉的身影在自家院內忙碌。


    一個中年婦女正在給草坪清除雜草。


    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牆角起壟,一旁還擺著幾包種子。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趙守時的父母,那可是親爹娘,不熟悉就怪了。


    至於另外一個熟悉身影不用說,肯定是許明真。


    說起自己這個好表妹,趙守時就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一腳把她踢迴家。


    不是讓你打電話了嗎?打到爪哇國去了?


    事情怎麽就朝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了呢?


    此時的許明真還不知道趙守時已經在門外看著她。


    搖著自家姑姑胳膊的她猛女差點落淚:“姑,我哥跟我嫂子感情可能出問題的事,您可千萬別跟我哥說是我跟你說的啊。要不然我哥非打死、、、”


    最後一個‘我’沒有說出口,也沒法說出口。


    因為許明真已經看到站在門口怒目瞪著自己的兇表哥。


    雖然隔了還有段距離,雖然現在豔陽高照,但許明真依舊覺得背脊發涼。差一點就要冷汗連連。


    想也不想,撒丫子就往樓上跑,嘴上喊著:“姑姑救我。”


    被人出賣的趙守時氣得牙花子嘎嘎作響,恨不得馬上上樓收拾小妮子一頓。


    隻是不等他向前邁步,老媽就把手裏的雜草往地上一扔,還帶著泥土的巴掌直接給趙守時一下:“怎麽又惹幼清生氣了,趕緊給她賠不是去。”


    說著話,又是啪啪兩巴掌:我才不管你是什麽級別,我才不管你身上這套衣服多貴。


    隻要你還是我兒子,隻要你惹我生氣,那老娘收拾你,那就是天經地義。


    趙守時能怎麽辦,隻能咧著嘴不言語,你打吧,打的手疼了自然就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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