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在葛龍濤的指引下,裴韻書將車停在葛龍濤的家門前。


    同樣位於農村的房屋,雖然算不上陳舊,卻遠不如趙守時老家那般規劃的整潔。


    要知道當時裴韻書見趙守時家的第一眼,可是直接當成別墅的。


    眼前嘛,到更符合裴韻書潛意識裏農村的樣子。


    葛龍濤之前掛念女兒,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但來到家門前,看著掉漆嚴重,以及有些斑駁的牆麵。


    再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要到家裏做客,更別說自己最好的朋友身邊還帶著一個應該是他對象的漂亮女子。


    這讓葛龍濤一陣臉紅,甚至隱隱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讓他們把自己送迴來。


    葛龍濤站在門口的這一猶豫,被趙守時察覺,把車門帶上的他揚了揚手裏的手提袋。


    玩笑似的開口:“怎麽著,覺得我帶的禮品上不了台麵,不想讓我進去?”


    葛龍濤臉色一正,當即就要解釋,可他也知道趙守時這話不過是為了調節氣氛的玩笑之語。


    自己要是認真解釋,反而落了下套。


    想明白的葛龍濤也就沒有解釋,而是一把推開門,“主要是家裏破亂,怕你們嫌棄。”


    “這話說的,好像我不是農村孩子一樣。”


    趙守時咂咂嘴,邁步進入門裏,卻沒有繼續往前前行。


    按照農村村落的建造,進了街門並不代表進屋,在中間還有一個院子。


    而街門到院子的這塊區域為了考慮到防雨以及儲物功能,是有封頂的。


    這個通道用當地方言叫做【過洞】。


    不見月光,不見星光,要是再沒有燈光,那真的是烏漆嘛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趙守時自己倒無所謂,他從小就是這麽過來的,不過身後還有個裴韻書呢。


    估計她這二十多年,還真不一定走過這樣髒破小的環境。


    趙守時在這裏等到了裴韻書,葛龍濤也快步上前把燈光打開,然後沒有停留的他徑直上前,把院子燈打開。


    燈光不算明亮,甚至有些昏暗,但照亮前路倒是足夠。


    趙守時與裴韻書並肩而立,用隻有兩人才能聽清的聲音說道:“環境不是很好,你忍耐一下。


    要是心裏實在委屈,那也盡量忍。等沒人的情況下你再衝我發火,我皮糙肉厚,耐受得住。”


    裴韻書白了趙守時一眼,懶得跟他說話。


    其實她打心底不喜歡這環境的,因為同樣是農村,趙守時家跟這裏的察覺實在是太大了。


    隻不過因為趙守時提前囑咐,讓裴韻書不想被某人小瞧,就把心裏的些許不滿遮掩起來。


    在趙守時等人來之前,葛龍濤家裏是沒有光亮的,應該是家裏人都已歇息。


    可能是開門聲太大,把屋裏的人吵醒。


    依舊站在‘過洞’的趙守時就看見應該是臥室的房間亮起燈光。


    通過玻璃可以看到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女性從臥室來到客廳。


    趙守時猜測這人應該是葛龍濤的妻子。很快,趙守時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


    這女子見迴家的果然是葛龍濤,快步上前,掄起拳頭就去捶葛龍濤的脊背,嘴裏還說著什麽。


    隻不過聲音不大,加上帶著哭腔,讓趙守時完全聽不清。


    葛龍濤沒有言語,更沒反抗,就這麽默默承受著。


    趙守時與裴韻書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神裏的尷尬。


    這是鬧哪樣?進退兩難啊。


    葛龍濤雖然沒有開口解釋,卻用歉意的眼神看向趙守時。


    他的妻子順著葛龍濤的眼神望去,自然而然看見前方燈光下的趙守時與裴韻書。


    那一瞬的她有些驚訝,舉起的手都忘記放下。


    那一刻的她應該有些後怕,因為自家平白無故出現兩個陌生人,擱誰誰也怕。


    轉瞬想起自己丈夫在家,再想起自己丈夫今夜出行是去參加同學會,便隱約明白這有可能是他的同學。


    雖然惱怒丈夫的‘任性與胡來’,卻也知道在外人麵前給他留麵子。


    原本應該落在葛龍濤身上的錘,順勢化成輕柔的拍,像是給他拂去塵土,像是給他整理衣衫。


    做完這一切的她一拂額間發絲,連招唿都不打就扭頭折返迴臥室。


    應該不是不歡迎趙守時等人,而是不好意思見人。


    葛龍濤見妻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張開的嘴巴合上,隻把客廳門推開,算是請趙守時進屋。


    屋裏的布置很簡單,沙發、茶幾、電視,再沒有其他了。


    趙守時與裴韻書在沙發上坐下,葛龍濤卻沒閑著,衝洗茶杯、燒水,泡茶,倒茶。


    做完這一切的他這才算是安穩坐下,也給趙守時解釋一句剛才那是他的妻子,叫魏霞。


    因為惱怒他去參加同學會,這才生氣。


    趙守時沒有說什麽,端起茶杯渴了一口。


    很普通的茉莉花茶,而且茉莉花香過重,基本將茶的本味遮掩住。


    不過趙守時也不是來喝茶的,甚至都不是來敘舊的。


    環顧屋裏一圈,從屋裏的情況就判斷這房子最近幾年沒有裝修過。


    聯想到葛龍濤的年齡,繼而推斷出他當年結婚應該沒有收拾這棟房子。


    趙守時隱約明白某些事情,正要開口問詢,就看見臥室門再度推開。


    葛龍濤的妻子魏霞站在門口,一副躊躇不前的樣子。


    很普通的女子,身高並不高,一米六,顏值中等,還算耐看,有點小家碧玉的姿態。


    紮著簡單的馬尾,臉應該剛洗過,在燈光折射下,隱約能夠看到些許水漬。


    隻不過眼袋腫大,眼珠遍布血絲,一看就曾哭過,而且可能哭的很慘。


    如果不是葛龍濤過於混蛋傷了她的心,那就真的是遇上事了。


    聯想到剛才的魏霞見到趙守時時,第一事實是顧慮葛龍濤的麵子,基本可以排除第一種可能。


    那麽、、


    趙守時心中暗歎,他是想幫助葛龍濤的,但他怕自己幫不上忙。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有那麽些事情,是人力無法控製的。


    麵上沒有任何表露的趙守時站立起身,對葛龍濤使了個眼神:“這是?”


    葛龍濤後知後覺但總歸還是‘覺’,便當著大家的麵,重新介紹一遍。


    趙守時還好說,自己的同學,介紹裴韻書的時候,葛龍濤就有些抓瞎。


    他聽趙守時說起過‘裴韻書’這個名字,也記在心裏,但不知道這兩人的關係。


    說情侶吧,兩人直唿名字,而且語氣並不見親近。


    說不是情侶吧,一男一女的大半夜的在外開車瞎轉悠,要擱不知情的,還當他們這是找地測試車輛減震性能呢。


    裴韻書頷首示意,主動開口道:“你好,我叫裴韻書,是趙守時的秘書。”


    趙守時後背發涼,連忙擺手即解釋又否認:“你們別聽她瞎掰,狗屁秘書,是助理。


    而且她是我對象的姐姐,是被人安插在我身邊的耳目,是奸細。


    這不是我在同學會上喝了酒,加上又下大雪,這才讓她來接我。要不然她都沒著機會。”


    葛龍套點頭表示知曉。


    魏霞的眼神卻有些發熱,她知道葛龍濤今天晚上去參加同學會,也知道他給出的理由是同學邀請,難以拒絕。


    但魏霞更知道這理由其實表麵,真正的原因其實是去借錢的。


    葛龍濤曾說過他有兩個當年還算不錯的朋友家境很好,在縣城裏麵算是不錯的富二代。


    自己女兒才三歲,前些日子查出患了白血病,而且還是急性的。


    現在醫學發達,有很大的概率能夠治好,隻不過需要錢,很多錢。


    三十萬起步,五十萬不封頂,這遠遠超出他們能力範圍。


    葛龍濤家境不好,高中時期父母車禍雙亡,這直接導致學習成績很好的他沒有上大學。


    甚至沒有連高考成績都沒等,就直接南方打工。


    老家沒有什麽牽掛的葛龍濤很少迴家,跟老家的親人的關係自然算不得多好。


    葛龍濤為了給女兒借錢治病,向親人開口借錢,借到了,但借到的不是很多。


    尤其是針對那巨額的開銷,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魏霞其實不是本地人,是同省臨市的,與葛龍濤是自由戀愛,但家裏並不是接受。


    無他,就因為葛龍濤的家境不好,怕自己女兒吃苦,當年沒少給葛龍濤白眼。


    兩個人執拗,終於還是讓他們偷摸登記結婚,隻不過葛龍濤氣惱當年受到的待遇,與魏霞的父母的關係不是很好。


    葛龍濤倒也不是多氣,就是覺得一事無成的自己沒臉去。


    想著混出人樣來,讓當年小瞧自己的人看看。


    其實日子已經慢慢變好,可女兒的病又把家庭給扯如深淵。


    按照魏霞的意思,是想讓葛龍濤跟自己迴家,給父母賠個不是。


    相信父母看在外孫女的麵子,肯定不能見死不救。


    而這正是魏霞生氣的原因,因為葛龍濤很不情願,他寧願給自己當年的同學開口。


    即便他的同學有錢,那終究是外人,人家借還好說,若是不借再羞辱,那讓人如何受得了。


    魏霞生氣歸生氣,但歸根到底還是心疼葛龍濤。


    看著氣度不凡的趙守時以及春光獨好的裴韻書登門,魏霞心中有了期待。


    當著外人的麵不好意思問出口的她頻頻給葛龍濤使眼色詢問。


    葛龍濤其實明白魏霞的意思,但他沒法迴答,他知道趙守時聽聞自家的事情肯定會伸出援手。


    但更知道這個援手隻能在一定的範圍裏,因為作為好友的他知道趙守時的家境還算不錯,卻也隻是不錯而已。


    畢竟自己需要的不是一萬兩三,而是三五十萬,甚至可能更多。


    葛龍濤生怕妻子問出讓人難堪的話,主動支開魏霞:“你去給我們弄點吃的,餓壞了。”


    魏霞相當不滿葛龍濤的裝傻,不好說什麽的她隻是狠狠瞪了後者一眼,卻也準備離開。


    趙守時連忙招唿道:“誒,弟妹等一下。”


    魏霞好奇的轉身看著趙守時,而後者則把手裏的便利袋遞給魏霞,笑著說道:“不用麻煩,幫我們把這方便麵給下了就行。


    要是方便的話,再給臥幾個荷包蛋。麻煩了。”


    魏霞伸手接過便利袋,眼角餘光瞥見袋裏裝著的東西,方便麵、麵包、火腿腸,甚至還有幾包小孩吃的零食。


    加起來也就二三十塊錢。


    有那麽一瞬,魏霞的眼神黯淡,因為她覺得送出這麽普通的‘禮物’的趙守時很難有足夠的財力幫助自己的家庭。


    不過能夠被丈夫帶迴家,應該是他很好的同學。


    心中悲苦的魏霞實在很難笑出來,扯扯嘴角就算是笑了的她小聲說道:“不麻煩,你們先稍等一會。廚房還有鹵牛肉,我給你們切一盤,別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


    趙守時笑著迴應一句,等魏霞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當中。


    趙守時笑著說道:“你媳婦很不錯。


    要擱我家裏有人帶方便麵、火腿腸登門做客,還讓主人幫著做,看我不打他一腦袋包。”


    葛龍濤扯嘴一笑:“那當然,你也不看誰的眼光。”


    說起妻子就想到女兒,讓葛龍濤沒有心氣,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還有些不過癮,總覺得這茶要是酒就好了。


    趙守時同樣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把杯子放迴原位的他褪去臉上的笑意,表情嚴肅的說道:“說吧,遇上什麽事了,我看看能不能幫一把。”


    葛龍濤抬頭看著趙守時,饒是他早有準備也一時難以開口。


    但想到在隔壁睡覺的女兒,就覺得能夠得到一份幫助,就等於女兒多了一分痊愈的希望。


    真的需要得到幫助,無關多少的葛龍濤再度低下頭,緩慢又有條理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趙守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自然聽說過急性白血病的可怕,心裏有些發毛的問道:“能治好嗎?”


    “醫生說孩子發現的還算早,盡快治療的話有很大希望。不過、”


    略一頓,葛龍濤把頭低的更低:“需要錢,很多錢。”


    趙守時沒有直接迴答,而是仰頭看著天花板,長籲一口氣。


    錢,他還算有不少,也舍得花。


    低頭的葛龍濤看不到趙守時的臉,卻能夠感受到他長籲的這口氣裏的輕鬆,有些不明所以的他抬頭看著正對麵的趙守時。


    趙守時笑著開口:“我說句大話你別不信。隻要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葛龍濤當然知道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但問題是沒錢。


    隻當趙守時小瞧自己說過的‘很多錢’,葛龍濤將手攤開,語氣有些鄭重:“醫生說可能需要五十萬。還說最少最少不能低於三十萬。”


    三五十萬,對於趙守時來說還真不算什麽,他隨帶帶的卡裏每月都有進項。


    雖然不太清楚裏麵具體有多少金額,但相比不會低於三五百萬。


    趙守時剛要把卡拿出來,又怕自己的幫助給葛龍濤壓力,便準備換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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