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三月,北方還是北風唿嘯,寒氣逼人,棉衣裹身。


    但海#口已是春暖花開、草長鶯飛,即便是半袖短褲也不覺得涼。


    三月的海#口,是花的季節。響應春的號召,木棉花、梨花、櫻花、格桑花爭相開放,還有那碧海藍天,鳥語花香。


    中午時分,烈日肆意揮灑著它的暴虐,路上穿著短袖短褲人字拖的青年,穿著吊帶齊β小短裙的女孩,屢見不鮮。


    海#口的風景足夠美,但比之街頭上的美景,還是要稍差分毫。同樣在路上行走,背著背包的趙守時熱的滿頭大汗。


    在杭市還穿得住的西服,早已不堪酷暑的征伐,被趙守時搭在臂彎上。


    不僅如此,低估了海%口溫度的趙守時連襯衫上方的紐扣都敞開了兩個,可這些舉動對於當前35°的高溫天氣來說,效果聊勝於無。


    時而有一陣微風吹來,打在臉頰上也隻覺得一股又潮又悶的熱氣。


    趙守時走啊走,走啊走,時不時的抬頭眺望遠方,他這是在尋找《我是餘歡水》的拍攝現場。


    終於,汗流浹背的趙守時在中暑的前一刻聽見前方隱約傳來一句“再來一遍”,就像三伏天裏喝了一杯冰鎮涼茶。


    “再來一遍。”


    “再來一遍。”


    總共響了三遍,倒不是重要的事情說三次,是趙守時走到近前來,聽了三遍這句話。


    這裏是一處公園,中午時分,天氣炎熱,但公園內竟然有許多的群眾在竊竊私語著。他們正在圍觀《我是餘歡水》的拍攝。


    在公園內的一處空曠處,有用篷布支起的遮陽區域。篷布下是劇組常用的設備,例如攝影機,鏡頭、跟焦器、三腳架、雲台、減脂期、滑軌、搖臂、監視器、斯坦尼康等等。


    除了設備以外,便是人。其中一名副導演模樣的人正在給群演講述著一會拍攝時需要如何走位。


    《餘歡水》的導演張羽、雷鴻也在給演員講戲,能夠享受這個待遇的是郝建。剛才的幾聲“再來一遍”就是從他們這裏傳出,主角自然是郝建,亦或者說是‘餘歡水’更準確。


    他們這是正在正式拍攝前的排練。對《餘歡水》熟記於心的趙守時隻看了一眼,便知道這是哪場戲。


    《我是餘歡水》的主角當然是餘歡水。不管是在生活中還是在事業上,餘歡水都是個退讓隱忍、得過且過的性格。換句話說就是窩囊。


    某一日,餘歡水受盡了公司領導以及妻子家人給的窩囊氣,買了一瓶茅台大醉一場。宿醉後身體不適,遂去醫院檢查,竟然得知自己是命不久矣的胰腺癌患者。


    萬念俱灰的他破罐子破摔,性情大變。為了錢,他提前變賣自己的器官。為了給兒子留下成長資金,他用意外得知公司領導的秘密要挾他們。


    病是錯的,醉是真的。餘歡水喝是假酒,大量飲用劣質假酒給他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負擔。頭暈腦脹心慌意亂且不說,時不時的還會失去意識。


    郝建他們正在排練的這場戲就是餘歡水在街頭行走時失去意識直接摔倒的鏡頭。


    趙守時的記憶裏,原時空飾演餘歡水的郭靖飛憑借這普通但足夠驚豔的一摔,直接摔上了頭條。


    郭靖飛的演技確實出眾,被譽為話劇王子的他有太多太多的舞台經驗,對於演員的動作以及情緒拿捏那是一個得心應手。


    這個鏡頭被部分影迷奉為經典,甚至被媒體當成‘正麵典型’去警醒愈發浮躁的娛樂圈。提醒他們隻靠整容臉、小白臉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是好事,但我們也得承認,這個摔倒的鏡頭不可能是實拍。因為細嫩的臉頰撞在堅硬的地麵上,不會有第二種可能性。


    不管這個鏡頭是ng,還是一鏡到底。演員的正臉必然要受到嚴重的損傷。且不說演員毀容這種最可怕的情況。


    隻是演員受傷導致的保險費用、後期誤工費用以及最重要的延誤劇組拍攝周期就足夠任何人喝一壺。


    一個正常運轉的劇組,每停工一天造成的損失那都是以十萬計。


    因此,這個鏡不得不取巧,用的是非常簡單的特技拍攝。將用綠布包起來的米菠蘿(泡沫)鋪在地上。演員摔倒在柔軟的米菠蘿上。然後通過後期製作用地麵素材將米菠蘿替換出去。


    可以理解為ps或美圖秀秀的摳圖功能升級版。


    這個鏡頭很簡單,就是這麽一摔而已。但這個鏡頭又很難。難在要克服身體最本能的反應。


    人在遇到危機的時候,在大腦尚未下達指令前,身體會搶先一步作出預判。這就是神誌清醒狀態下的本能反應。


    而劇中的餘歡水是失去意識摔倒的,對他當時的狀態來說,身體的不能反應就是一種‘bug’。


    這就是郝建當前需要克服的難題。而趙守時連續聽到的三聲‘再來一遍’就說明郝建當前的狀態還達不到導演的要求。


    導演正在‘調¥教’演員,雖然演員一時半會找不到狀態。但趙守時自知自己有幾把刷子,當然不會上前去胡亂指點。


    張羽是從業經曆十年的專業攝影師,在圈內小有名氣。雷鴻年輕,但他好歹也在北電接受過四年的正規培訓,欠缺的隻是實踐經驗。


    郝建那也是軍藝出身的正兒八經的演員,撲街歸撲街,人家可是正規軍。


    而趙守時連雜牌軍都算不上。他大學主修的傳媒,兼修攝影。你要是讓他拍個小電影,那絕對不比edisonchen差多少。


    但你要讓他直接上一線,那絕對是一臉懵逼。這也是他在《舌尖》劇組時,不參與一線拍攝的原因。他怕自己熱心指點成了別人厭煩的指指點點。


    這世界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沒有無所不精的人。這也是他信奉【專業工作交給專業人士】的原因。


    看著郝建一次次倒下的趙守時突然聞到一股西瓜的清香。


    這可是三月,這可是在趙守時酷熱難解的時刻,這直接讓他口舌生津。


    順著香味飄來的方向望去,是劇組的生活製片正在切西瓜。她身旁擺著一摞摞的盒飯,西瓜應該是中午的餐後水果。


    眼睛都紅了趙守時快步來到生活製片麵前,把手一伸,“給我塊西瓜,渴死我了。”


    生活製片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盯著趙守時看了幾眼,眼神滿是疑惑但還是遞給他一塊。


    生活製片是劇組組成部門裏‘製片組’裏的職位之一,主要工作是負責飲食。例如訂盒飯、買水果等等。


    也不知道是西瓜太貴,還是小妞刀法太好。這西瓜切的太小,加上夠甜,讓趙守時完全沒有解渴。


    猶不過癮的他沒再伸手要,相中一大塊的他直接準備下手拿。手剛與西瓜有一點接觸,就感覺胸前一股大力湧來,竟然被瘦弱的生活製片給推開了。


    小姑娘氣唿唿的瞪著趙守時,“你是哪個部門的,叫什麽名字!還沒到放飯時間,誰讓你過來的!”


    哪個部門的??


    趙守時略一思索,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我應該算是製片組的。”


    劇組按主要職務可以分為導演組、製片組、劇務組、攝影組、美工組、錄音組等幾大類。


    導演組不用說就是導演、執行導演、副導演。場記等。


    製片組一般指製片主任、現場製片、生活製片、外聯製片、統籌、財務等等。


    《餘歡水》是趙守時負責的項目,他的名字會掛在製片人這一欄上。他這個製片人可以算是製片組的老大。也就是這個還不知道姓名的小姑娘的上級。


    趙守時忘記了一個事情。他其實並不能完全認識紫禁城影業的所有人。反之,也有許多人不認識,或者記不住他。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就是其中一個,她上下掃視著趙守時,眼神裏滿是懷疑:“我就是製作組的,可我根本不認識你。說吧,他們是不是不服氣,讓你過來搗亂的?”


    趙守時直接迴答道:“我是趙守時。”


    “趙守時了不起啊。我還劉遲到呢。”


    “.......”


    無語凝噎隻想fuck的趙守時麻爪了。指著遠方正在忙碌的郝建等人,他又道:“要不你把郝建叫過來,雷鴻、張羽都行,他們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小姑娘迴頭望了一眼,轉迴頭來的她眼神裏滿是戲謔:“你果然是他們派來的。故意要把我調開,然後你就有機會下手了!你們這點小手段,早就被我看透了。”


    “下手??我下手什麽?”黑人問號臉的趙守時看著眼前戲太多的姑娘,問道:“劇組發生什麽事情了?你跟我說說。”


    “給你說?看把你臉大的。”姑娘冷笑一聲,後退兩步,招手的她喊道:“王鋼蛋、歐陽鐵錘,快過來。別讓這人跑了。”


    聽見身後響起腳步聲的趙守時往後望去,看見幾個膀粗腰圓的大漢正往這跑。


    有道是君子不立2危牆之下,見勢不妙的趙守時抬腿就要跑。至於解釋啥的,還是等會再說吧。


    “趙守時?你什麽時候來的?”


    清脆的聲響,撫平了趙守時躁動的心,這是範可人的聲音。


    《餘歡水》裏麵有東方傳媒的投資。範可人又是東方傳媒的代表,她在劇組裏倒也不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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