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宅子,盧長老乘坐一輛極不起眼的驢車迴到了自家府邸。


    盧大老爺正歪在書房的搖椅上養神,耳邊突然傳來了丫鬟們問安的聲音。


    他趕緊起身,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袍後迎了出去。


    “父親。”他躬身施了一禮。


    盧長老見他兩眼惺忪,一副才剛睡醒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他已是年過花甲,說句不好聽的話,這輩子還能活幾日?


    若非為了兒孫的前程,他何必整日奔忙成天算計?


    他們倒是好,年紀輕輕一個二個都開始養老了!


    盧長老嫌棄地看了盧大老爺一眼,一甩衣袖便走進了書房。


    盧大老爺隻覺莫名其妙,趕緊跟了進去。


    “父親,您不是去找春曉了麽,怎的……”


    他真是想罵娘了。


    以前總覺得父親優柔寡斷瞻前顧後,不是個做大事的人。


    沒曾想被譚氏母子的事情刺激之後,這脾氣真是蹭蹭往上漲!


    盧長老道:“為父那邊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你這邊可有什麽進展?”


    盧大老爺道:“娟娘還在四處活動,這種事情急不得的。”


    “糊塗!”盧長老輕斥道:“若不趁著上官南蕭不在弱水城的機會把事情辦妥,就再也別想辦妥了!”


    盧大老爺還想分辯,門外響起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二人抬眼望去,就見盧大夫人推門而入。


    “老爺……”她剛說了兩個字,就見到了端坐在書案後麵的公爹。


    “父親。”盧大夫人趕緊堆起笑容,緩步走過來行禮。


    盧長老道:“你一向性子沉穩,今日為何如此行色匆匆?”


    盧大夫人忙道:“兒媳方才聽說,上官城主已經迴來了,所以特地前來告知夫君。”


    “上官南蕭迴來了?”盧大老爺打斷她的話。


    “是,妾身的外甥親眼見到的,上官南蕭和一名年輕男子一起迴的城。”


    “年輕男子……”盧長老捋了捋山羊胡:“想必是她的夫婿,桓家的二公子桓鬱。”


    “父親……”盧大老爺喚了一聲。


    盧長老抬了抬手:“娟娘,栗氏那邊如何了?”


    盧大夫人道:“父親放心,她早就有那樣的打算,隻是苦於沒有實力。


    有我們在背後支持,她一定會選擇放手一搏。”


    盧長老點點頭:“換作誰處於她那樣的位置,也不可能甘心,你們要加把勁兒再把火燒旺一些。”


    夫妻二人一起應是。


    盧長老又道:“娟娘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盡量不要讓旁人太早察覺此事是我們盧家一手策劃。”


    “父親放心,我從未出現在栗氏麵前,前去說服她的都是我表姐和她的幾個好友。”


    盧長老的麵色終於好看了些。


    盧大老爺趁機道:“父親,春曉那邊……”


    “你放心好了,春曉的姿色那般出眾,而且她最擅察言觀色,哄住曹錕應該問題不大。”


    盧大老爺看了妻子一眼,沒有繼續追問。


    春曉的姿色當然是不錯的,但更要緊的是她與魏京的一位姓尹的姑娘有七八分相似。


    據說曹錕當年為了搶奪尹姑娘,竟敢與弋陽郡主蕭姵,也就是上官南蕭大打出手。


    雖然如今二人已經握手言和,但曹錕對那位尹姑娘依舊難以忘懷,否則他為何二十歲了還不娶親?


    在弱水城住了兩年多,對他有意的姑娘何止上百,他卻對誰都是不假辭色,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盧大夫人道:“父親,接下來咱們該怎麽做?”


    盧長老道:“既然上官南蕭已經迴來了,這件事情就不宜再拖。


    你去安排一下,讓栗氏盡快開始行動。”


    “是。”盧大夫人應道。


    ※※※※


    桓鬱太陽落山前才迴到了鷫鸘園。


    蕭姵給他倒了杯茶,這才詢問追查的結果。


    桓鬱就著她的手喝了半杯茶,這才道:“我先去了曹錕的居所,果然如梁先生所言,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後來我又去盤問了幾名護衛,他們說最近曹錕特別喜歡出府,好幾次都是用過晚飯才迴來。


    我見他們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便去了一趟騎兵營。


    聽那些騎兵們說,曹錕時常提起城南最近新開張的一家酒樓,叫什麽雁歸樓,掌勺大師傅做得一手魏京菜肴。


    我想曹錕離京兩年,必然會想念家鄉美食,他那幾次在外用晚飯,一定就是去的那個地方。


    我去了一趟雁歸樓,向那裏的掌櫃和夥計們打聽了一番,果然曹錕去過那裏用飯。


    但最近一個月他去的次數少了,隻是在正月十三那一日去買了幾道特色菜,用大食盒帶走的。”


    蕭姵聽得有些暈。


    曹錕這廝究竟在搞哪樣?


    想念家鄉不奇怪,去雁歸樓用飯也不奇怪,用大食盒帶菜卻非常奇怪。


    他一個單身漢,因為身份的緣故也不可能隨意交朋友。


    從酒樓定菜隻可能是去找朋友喝酒,可他會去找誰呢?


    還有,方才輕寒哥說過,正月十三那一日,他陪夢寒姐姐去裝裱字畫,在街上還遇見了曹錕。他說自己要去一趟銀樓。


    銀樓售賣各種首飾,最適合用來當作送給女子的禮物。


    而那些美味佳肴,適合兩人相對小酌。


    也就是說,正月十三那一日,應該是某一個女子的生辰!


    見她眼神漸漸恢複清明,桓鬱道:“想必你已經猜出來了,曹錕一定是有了心儀的女子。


    而正月十三那一日應該就是那女子的生辰。


    那女子八成是不喜歡講排場,所以曹錕才到銀樓買了禮物,又去雁歸樓定了幾道特色菜,打算與那女子單獨慶生。”


    蕭姵笑道:“好你個曹去非,口口聲聲說親事要讓父母做主,還說堅決不招惹弱水城的姑娘,如今打臉了吧?”


    桓鬱卻有些笑不出來。


    “若他是被自己打臉倒也罷了,我是擔心他被別人打臉。”


    蕭姵道:“他肯定是中美人計了,如果真是與那女子兩情相悅,為何不直接帶來給大家認識一下?


    他又沒有娶親,難道還怕朋友們會說三道四?”


    桓鬱道:“問題是誰會對他用美人計呢?”


    蕭姵道:“反正我就知道,不管是誰設計曹錕,最終的目的都是我,或者說是這個城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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