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梅走進偏殿,蕭姮正與另一名大宮女涵娟商量明日宴會的菜式。


    見她迴來了,蕭姮放下手中的菜單,問道:“小年怎麽說?”


    寄梅把小年公公的話複述了一遍,忍不住問道:“娘娘,您說陛下到底是怎麽了?”


    蕭姮道:“陛下主動召小九和九妹夫進宮,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至於這個決定是什麽也不必枉自揣測,明日自然會知曉。”


    寄梅的嘴唇微微翕動,最終還是應了聲是。


    陛下終究是陛下,她就算是提前知曉他的打算又能怎樣?


    郡主和桓二公子都不是一般人,他們既然選擇這個時候迴京,就一定做好了應付各種狀況的準備。


    她還是不要瞎操心,以免弄巧成拙。


    蕭姮淺笑道:“方才你說從未見過三胞胎,那就跑一趟郡公府,替本宮去瞧瞧三個小外甥。”


    寄梅笑道:“奴婢多謝娘娘成全。”


    ※※※※


    尉遲揚夫婦走後,蕭姵讓丫鬟們去花曉寒處把兒子們帶迴來。


    三個寶在花園裏玩了一下午,髒得跟小泥猴一樣。


    蕭姵用帕子擦了擦兒子們小臉蛋上的泥點,假意嗔怪道:“就一小會兒不見,你們仨就滿院子撒歡兒。”


    見三小鬧的小手裏攥著一朵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花,她又有些好笑。


    “丁點兒大的人就學會辣手摧花,你們一大群人跟著,也沒說攔著點……”


    晴照幾個無奈極了。


    三個小少爺模樣長得像姑爺,性子卻和郡主一個樣。


    想起什麽就非得做什麽,就憑她們幾個怎麽可能攔得住?


    乳娘在一旁提醒:“城主,熱水已經備好了,奴婢們帶小少爺們去洗澡。”


    蕭姵想了想,吩咐道:“你們還是迴房歸置一下行李,晚間再過來接孩子們。”


    乳娘們都是頭一迴來魏京,昨晚又歇在國公府,今日迴到郡公府又忙著看孩子,連自個兒的房間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


    “那奴婢們就先告退了。”乳娘們福了福身,退出了正房。


    蕭姵把三小鬧抱起,對桓鬱笑道:“今日咱倆親自幫兒子們洗澡。”


    桓鬱唇邊的笑容漸漸凝固。


    他愛小九也愛兒子們,這一點毋庸置疑。


    而且他並不認為帶孩子就一定是女人的事,也非常願意親自照顧兒子們。


    隻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幫這三個搗蛋鬼洗澡。


    “趕緊啊,待會兒水該涼了。”蕭姵催促了一聲,抱著小兒子走了。


    桓鬱垂眸看著兩個還不及自己腿高的胖小子,認命地把他們抄進懷裏。


    光溜溜的三個小男娃,渾身濕透的一對小夫妻,淨房裏熱鬧到無法形容。


    “郡主、姑爺,宮裏來人了。”晴照推門走了進來。


    “來的是誰?”蕭姵抹去臉上的水。


    “是寄梅姐姐。”


    “讓她進來說話。”


    “這……”晴照忍著笑道:“要不郡主還是換身衣裳出去外麵說話?”


    桓鬱笑道:“還是讓寄梅進來吧,此行若是看不見三個寶,大姐姐準饒不了她。”


    晴照笑著應了聲是。


    不一會兒,寄梅就跟著進來了。


    眼前的場景讓她吃了一驚,隨即又笑了起來。


    這個樣子的夫妻才是真的恩愛,這樣的一家子才是真的幸福。


    娘娘若是知曉郡主過得這麽好,定會十分欣慰且羨慕。


    “奴婢見過郡主和姑爺。”寄梅端端正正行了個禮。


    蕭姵把三小鬧扔迴水裏,笑著迎了過來:“寄梅姐姐!”


    寄梅的目光鎖定在三個小男娃身上,笑道:“小少爺們真是活潑可愛,娘娘見了一定歡喜。”


    蕭姵把手上的水擦幹,笑道:“大姐姐可算是想起我了!”


    寄梅道:“您這話可不敢讓娘娘聽見,這幾年她時時惦記著您,尤其是聽說您做娘了,恨不能長出一雙翅膀直接飛去弱水城。”


    蕭姵拉著她走到水盆邊,寄梅剛想蹲下,裙角就被三個小男娃給打濕了。


    桓鬱笑道:“三個寶太過調皮,對不住寄梅姐姐了。”


    “不妨事的。”寄梅彎腰捏了捏三個寶的臉,一麵就把天慶帝的旨意告知了二人。


    蕭姵扯了扯嘴角:“陛下果真是變了,換作從前,給我傳旨的隻會是小年,如今都要讓寄梅姐姐代為傳話了。”


    “郡主……”寄梅輕喚了一聲。


    陛下的確是變了,可變了的又豈止是陛下?


    從前郡主都叫陛下為“姐夫”,如今卻換作了有些生分的“陛下”。


    這樣的改變固然可以用長大成熟來解釋,但誰會信呢?


    “沒事兒,姐姐來了才好呢,小年就是個馬屁精,嘴裏就沒一句實話。”


    寄梅道:“郡主,國公爺雖然經常把您的消息告訴娘娘,但她還是非常掛念您。


    明日您一定要早些進宮,多陪陪娘娘,這兩年過得真是不容易。”


    她是真想把憋了兩年多的話全都告訴蕭姵。


    但她更知道自己不能越俎代庖,有些話隻有皇後娘娘才能說。


    她幫著夫妻二人替三個寶擦幹水漬又穿好衣裳,這才告辭離去。


    蕭姵和桓鬱也換了衣裳。


    “小九,陛下的心思有些難以捉摸,咱們一定要小心行事。”桓鬱給她倒了杯茶,溫聲道。


    蕭姵輕笑道:“他越是表現出異常,越是能證明永王沒有撒謊。


    你放心,對付皇帝的經驗我若是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桓鬱撫了撫她的鬢發:“陛下畢竟不是姬鳳濯。”


    他擔心的不是小九的能力,而是她被感情束縛了手腳。


    陛下疼愛她十多年,幾乎把她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


    小九能狠得下心對付嶽父大人,卻未必狠得下心對付陛下。


    她出入錦國皇宮如無人之地,甚至把刀都架到了姬鳳濯的脖子上。


    可一旦陛下撕破臉皮,她真的能用同樣的手段置自己於不敗之地麽?


    蕭姵環住他的腰:“對付姬鳳濯的時候我是單槍匹馬,如今不是有你麽。


    還是說……桓二公子對自己沒有信心?”


    桓鬱將下巴支在她的發頂:“別對我用激將法,關鍵時刻單靠信心是絕對不行的。


    我自會盡量保你平安,但最要緊的還是你自己,一定不能感情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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