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鬱將永王等人關在一起,本就是為了讓他們互撕。


    當一個人陷入絕境,失去理智是必然的。


    永王是從大風大浪中闖過來的人,短時間內或許還能堅持。


    姬靈玉也算經曆過一些磨難,但最近二十年一直在從雲山莊養尊處優,根本無法忍受地牢裏的生活。


    至於在地牢裏關押了幾年的姬拂冰,本來已經對生活不再有任何幻想,在這兩人的刺激下,說不定又會生出其他的想法。


    和兩個幾近瘋狂的女人湊在一起,永王還能堅持多久?


    桓鬱笑道:“我安排人在暗中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就連說過的每個字都必須及時稟報,應該會有所發現。”


    蕭姵抬腳踢了踢荷葉:“既然你一切都安排妥當,那我可就什麽都不管了!”


    桓鬱笑道:“我都忘了問你,蕭小灰怎的突然就長大了?我問過阿際和曉寒,他們都說不太清楚。”


    “這事兒說起來有些玄乎,原來那姬拂冰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關於姬拂冰的來曆,即便是聽了淳於城主的看法之後,蕭姵也不敢說自己已經徹底弄清楚。


    況且這事兒實在是離奇,說了別人也未必相信,興許還會扯出別的麻煩事。


    所以不管是當時同她一起去了地牢的丫鬟,還是花曉寒等人,蕭姵都隻是敷衍了幾句,並未詳細解釋。


    今日在桓鬱麵前,她總算是能夠一吐為快。


    饒是桓鬱足夠聰明,一時間也難以消化這些駭人聽聞的事情。


    不過,姬拂冰的那些讓他起疑的地方,也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釋。


    蕭姵繼續道:“那時蕭小灰的額頭上長出了一小撮紅毛,我們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想太多。


    沒曾想姬拂冰那女人還挺有見識,險些被她抓住機會逃走。


    自那以後蕭小灰就成了一隻大白虎,性子也比從前穩重多了。


    四個寶是它看著長大的,平日裏還能給乳娘和丫鬟們幫忙,讓我和曉寒省了不少心。”


    “的確是省心……”


    桓鬱絕對不會承認,最初的時候見到兒子們對蕭小灰比對他更親熱,心裏也是酸溜溜的。


    不過,同方才聽見四個寶叫小九爹比起來,那點酸味其實也算不了什麽。


    “小九,四個寶說話像是比一般的孩子早些……”


    蕭姵噗哧笑道:“這話像是帶著一股酸味兒。”


    “哪有,我就是覺得孩子們特別聰明。”桓鬱的嘴特別硬。


    “我看你分明是老王賣瓜!一歲的孩子會叫爹娘的多了。


    不過麽,分開一個月後他們居然還能記得我,這就難得了。”


    “咦?怎的你也改姓王了?”桓鬱故作驚訝道。


    “你才姓王,你全家都姓王!”蕭姵反應過來他說自己是王婆賣瓜,狠狠捶了他幾下。


    桓鬱趕緊求饒:“九爺息怒,小的再也不敢了。”


    蕭姵摘下一片荷葉唿在他臉上:“油腔滑調也不知跟誰學的!”


    桓鬱取下荷葉,凝著她的眼睛道:“經常一個人喝悶酒?”


    “切——”蕭姵雙手抱頭往後一倒:“你可別聽小花花亂說,一個人喝酒就一定是喝悶酒?”


    桓鬱也學著她躺在了地上,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道:“既然不是喝悶酒,那為何要哭呢?”


    “誰哭了?”蕭姵的嘴更硬,堅決不承認自己曾經哭過。


    桓鬱側過身子看著她:“這裏又沒有外人,難道我還會笑話你?”


    蕭姵笑看著他:“難不成桓二公子以為我是想你想哭了?”


    “這我可不敢。”


    “口不應心!”蕭姵嘟囔了一句,一把扯過他的胳膊當枕頭。


    桓鬱替她理了理額發,道:“是不是遇到什麽為難的事情了?”


    蕭姵苦笑道:“阿鬱,我興許是怕了……”


    兩人相識三年多,這還是桓鬱頭一次從她嘴裏聽到“怕”這個字。


    他溫聲安撫道:“知道害怕,就說明你真的長大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基本都是少年人。


    長大之後方知世道艱險,才會從心底生出敬畏之心。


    這一點在軍中待過的人尤其看得清楚。


    “阿鬱……”蕭姵抱著桓鬱的腰,把臉埋在他身上。


    隔了好一陣,隻聽她悶聲道:“這兩年我雖然沒有迴過京城,但一直都在打探京裏的消息。”


    桓鬱輕輕拍著她的背:“是不是發現什麽秘密了?”


    蕭姵抬起頭看著他:“興許是我太過敏感了,我懷疑娘當年的死與姐夫有關。”


    桓鬱眉頭微微皺了皺:“當年的事情大姐姐和三嬸她們都與你說過……”


    蕭姵道:“她們既然願意和我說當年的事情,就絕對不會騙我。


    隻是姐夫的行為實在有些說不通。


    花貴妃對他不冷不熱也不是一兩年了。


    因為他們是表兄妹,又有太後做依靠,她在他麵前什麽話都敢說,拒絕他更是常有的事。


    有一迴我還聽大姐姐說,姐夫還是太子的時候兩人還動手打過架,花貴妃還鬧著要去出家。


    即便如此,姐夫也沒有真的生她的氣,甚至還主動把這件事壓下,連先帝和太後都沒有驚動。


    自那以後花貴妃徹底心灰意冷,對姐夫的情意越發淡。


    但她也恰如你方才說的那樣,知道什麽是害怕了。


    她從不主動邀寵,也不得罪姐夫,總是離他遠遠的,十幾年來一直如此。


    這個樣子的她,怎麽可能會去做惹怒姐夫的事情?


    而且她都已經被打入冷宮了,為何還要牽連花家所有的人,甚至連太後說情都無濟於事。


    後宮裏大姐姐的人那麽多,可她用盡一切手段也沒能與花貴妃取得聯係,也無從打探她得罪姐夫的原因。”


    桓鬱道:“你派人潛入冷宮了?”


    “真是什麽事兒都瞞不過你!”蕭姵嘟了嘟嘴,又道:“我的確是派了暗衛,而且都已經見到花貴妃了。


    隻可惜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姐夫的人發現了。


    若非那暗衛武功好反應快,絕對無法從冷宮裏逃脫。


    還有啊,姐夫是大魏皇帝,他的眼線遍布整個天下。


    隻要稍加留心,又怎會不知我和曉寒躲在弱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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