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三個行過禮,將姬鳳濯讓到了椅子上。


    連氏在他身側坐下,笑道:“夫君看起來心情不錯,與兩位外甥談得很順利?”


    姬鳳濯捋了捋胡須,道:“阿鬱還是不肯接受主帥一職,不過他答應留下來與我軍一起迎敵了。”


    連氏道:“凡事總是要一步步來的。他昨日一口迴絕,今日答應與夫君並肩作戰,來日會怎樣誰又能說得清楚?”


    姬鳳濯笑道:“夫人此話與為夫不謀而合。阿鬱和阿際的到來,於咱們而言是如虎添翼,此次與離國作戰又添了幾分勝算。


    另外,為夫還有一個想法,未知夫人可否應允。”


    連氏笑道:“夫君今日怎的突然這般見外,有什麽事兒盡管說便是。”


    姬鳳濯看了長女一眼:“阿菀對你鬱表兄可中意?”


    “爹爹……”姬信菀的臉刷地紅了:“這種事情怎好……”


    姬鳳濯朗聲笑道:“這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為父很早之前就想過,咱們錦國的風氣也是應該改一改了。


    魏國女子可以拋頭露麵,離國女子可以外出經商,更不用說弱水城的女子,生活幾乎與男子一般無二。


    唯有咱們錦國,女子的地位依舊十分低下。


    阿菀與弋陽郡主一般都是自幼習武,她能秋狩奪魁名動天下,能去邊關與敵軍廝殺;你卻隻能躲在府裏刻苦,頂多與自家表兄弟切磋一二,甚至不敢讓旁人知曉自己會武。


    因此為父左思右想,覺得不能委屈阿菀,更不能讓錦國的女子繼續埋沒。


    雖然咱們不可能如弱水城一般,但至少也要稍微減輕女子身上的束縛。”


    一席話讓屋裏的三個女子都聽呆了。


    身為錦國女子,她們對姬鳳濯所言的種種束縛感同身受。


    她們不敢奢望像弱水城的女子那般自在,至少也該和魏離兩國的女子基本持平。


    如今這樣的話出自她們的夫君(父親),甚至可說是錦國未來皇帝之口,如何不讓人感到吃驚且欣喜。


    姬鳳濯笑道:“這些都是後話了,眼下要緊的是如何成全咱們阿菀。”


    姬信菀的臉更紅了,有心把之前母女三人商議的事情告知父親,卻又有些不好意思。


    連氏忙開口解圍,道:“妾身瞧鬱兒的模樣,雖是溫潤守禮,卻不像是好說話的。


    夫君莫不是有什麽辦法能夠打動他?”


    她今日一改從前的潑辣刁蠻,完全就是一副賢妻慈母的做派,倒讓姬鳳濯有些不太適應。


    他略清了清嗓子,道:“鬱兒和際兒雖然答應留下來,但他們不會在府裏常住,而是會待在軍中。


    阿菀若是還和從前一樣躲在府裏習武,如何有機會與他們相熟?


    所以為夫才決定讓阿菀也去軍中,一來不辜負這些年所學;二來也是創造條件,讓阿菀能以討教武功兵法為由,與鬱兒多些接觸。”


    姬銘茱咯咯笑道:“恭喜姐姐,你終於能去軍中效命,幫助父親打天下了!”


    連氏也道:“夫君方才說與妾身不謀而合,這件事也算一迴。”


    “夫人也有此意?”


    “是啊,妾身聽阿茱說際兒想要與阿菀切磋武功,覺得這是個與他們熟悉的好機會,


    沒曾想夫君的打算更加長遠,果真不是妾身這等見識短淺的婦人可比。”


    姬鳳濯與連氏成婚十幾年,還真是頭一次聽她用這般謙遜的語氣說話。


    他笑道:“如此這般就更好了。阿菀啊,你和際兒打算什麽時候比試?”


    姬信菀道:“際表兄隻是有這樣的提議,時間還沒有商定呢。”


    姬鳳濯道:“那就盡快吧,不論輸贏對咱們都隻有益處。


    不過,為父還是有言在先,你的那個脾氣要好好改一改了……”


    “爹爹——”姬信菀不幹了:“方才娘和妹妹才剛說過我,您怎的又來了!”


    “好好好……”姬鳳濯笑道:“我家阿菀已經是大姑娘了,自然知曉輕重,為父就不囉嗦了。


    你鬱表兄實在太過出眾,若是能把他留在為父身邊,不僅於眼下的情勢有利,將來奪迴江山之後更是大有裨益。


    老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我們雖然隻是甥舅,總是旁人比不了的至親。”


    連氏和姬信菀對他的說法深信不疑,都露出了笑容。


    姬銘茱卻憂心忡忡道:“爹爹,方才在花園裏,女兒聽際表兄說起了弋陽郡主。”


    姬鳳濯斂住笑容:“阿茱似乎有些擔憂?”


    姬銘茱道:“際表兄說弋陽郡主的武功比他還要好得多,而且她似乎頗為霸道。


    女兒擔心她若是知曉了咱們的打算,會不會對姐姐不利。”


    姬鳳濯歎了口氣:“阿茱小小年紀思慮如此周全,為父果然沒有看錯你。


    弋陽郡主究竟有多厲害,為父並沒有親眼見過。


    但她能在魏國秋狩中一舉奪魁,又得蕭老國公親授武功,且桓老郡公對她也是十分滿意。


    如此種種皆能證明,她的武功絕不會隻是旁人吹噓。”


    “那您還……”


    “阿茱多慮了,似你鬱表兄這等人才和身份,這輩子豈會隻有一個女人。


    就算他本人沒有那樣的心思,桓家的長輩也不會允許。


    當年你們的姑母那般出眾,桓郡公不照樣有了另外的女人?


    至於弋陽郡主,咱們能拉攏盡量拉攏,若是實在無法拉攏,那邊各安天命吧。”


    照他的本意,當然是想把桓鬱和蕭姵都拉攏過來的,否則也不至於花費那麽多的精力尋得燕將軍的寶甲贈與她。


    可那姑娘實在是太難討好了,臉上笑嗬嗬,心裏卻根本不為所動。


    既如此他又何必強求?


    她與鬱兒成婚不過一年,卻已經分開了半年多。


    鬱兒有言在先,此行定要將那永王緝拿歸案,要把他當做禮物送給弋陽郡主。


    可永王根本就是一隻老狐狸,想要活捉他豈是那麽容易的?


    天知道鬱兒需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達成目的。


    一兩年?三五年?


    他們兩人又沒有一兒半女牽絆,分開的時間久了,感情興許就漸漸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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