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姬鳳濯的話,桓鬱和蕭姵自是不會輕易相信。


    尤其是他所說的姬靈玉與栗扶風的關係這一段,疑點非常多。


    首先就是栗公子密室中的那幅畫像。


    畫中的姬靈玉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五官雖不及小姑姑那般驚豔,卻更加嫵媚動人。


    尤其是那雙水光瀲灩的眸子,像是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走一般。


    再美的女子,也不可能在任何人的麵前都展露這樣的神情,除非是麵對自己的心上人。


    而那幅畫像分明是出自栗扶風之手,說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是假的,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其次,姬靈玉與栗扶風在弱水城生活過一段時日。


    恩愛夫妻不是那麽好裝的,可弱水城的人,包括淳於城主在內,全都認為他們二人的感情非常好。


    當然,這件事情絕不可草率地下結論。


    姬鳳濯和姬靈玉,一個剛剛才認識,一個根本沒有見過麵,誰的話都不可輕信。


    姬鳳濯見外甥對他的話並不完全相信,難免有些失落。


    如果長姐還在,這十八年他們即便不能時時在一起,也絕不會斷了聯絡。


    桓鬱這個嫡親的外甥,也就不會與他如此生疏,更不會說句話都要互相猜忌。


    而這一切,全都是襄逆一家和姬靈玉造成的!


    他苦笑道:“鬱兒,你我二人乃是初次見麵,心中存有疑慮也屬正常。


    你是個極聰明的孩子,假以時日定能看清舅舅是個什麽樣的人。”


    桓鬱和蕭姵一樣,都認為離國先帝中毒一事與毀了容貌的永王脫不了幹係。


    天目淚出自姬靈玉之手,足以證明她與永王有所勾連。


    但二人之間究竟有沒有首尾,還需要進一步查證。


    桓鬱點點頭,舅舅都已經叫了,這一點耐心他還是有的。


    蕭姵忍了好半天,終於等到了說話的機會。


    “舅舅,您既然懷疑姬靈玉與那幕後主使者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那您可知曉那人是誰?”


    雖然已經基本猜出了那人的身份,但她還是想從姬鳳濯口中聽到那兩個字。


    然而,事情並沒有如她所願。


    姬鳳濯搖搖頭:“襄逆謀反之前我的年紀還太小,又整日隨在父皇身邊讀書習武,對姬靈玉的生活並不是非常了解。


    隻知道她那時特別迷戀醫術,閑暇時經常往太醫院跑,偶爾還會出宮去采藥。


    就連她與栗扶風的婚事,也是在她向父皇請旨賜婚時才聽說的。


    後來大家各奔東西,我好幾年都沒有她的半點消息。


    直到離國皇帝中了天目淚之毒,我懷疑是姬靈玉現身了,這才派人暗中調查。


    沒想到她卻主動邀我見麵,並說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錦國的情況你們清楚,即便貴為公主,女子也不可與朝政沾染半分。


    她一直醉心醫術,甚至連朝中重臣的名字都記不住。


    在外逃亡了幾年,她能保住性命已令人不可思議,哪裏來的自信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知曉部分實情的蕭桓二人,都默默歎了口氣。


    難怪當初姬靈玉會不告而別,原來是有人在千裏之外召喚!


    姬鳳濯自嘲一笑。


    “那時我才十三歲,雖然眾人依舊尊我為太子,卻沒有幾個人真的把我當主子。


    嫡親姑姑突然出現,還說出願意助我一臂之力這種話,我真的是非常感動。


    沒想到一顆小小的解藥,就把人心試探得一清二楚。”


    說到這裏,他的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


    “鬱兒,她怎麽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皇祖父駕崩的時候,她還隻是個幾歲的小女娃,是父皇和母後一手將她帶大,讓她成為了整個錦國活得最自在的女子。


    楚家的醫術從不傳外人,母後見她喜歡,不僅親自指點,還把楚家守了幾百年的秘密告訴了她。


    可她呢?不僅不感念父皇母後的養育之恩與襄逆的女兒勾結,還濫用天目淚……”


    說到這裏他抬眼看向蕭姵:“想來郡主也猜出來了,去年魏國蕭皇後所中的天目淚,同樣是出自姬靈玉之手。


    她與蕭皇後往年無冤近日無仇,因此我推斷,這件事恐怕又是那幕後主使者一手策劃的。


    幸好鬱兒手中有長姐留下的解藥,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年,依舊讓蕭桓二人有些後怕。


    桓鬱捏了捏蕭姵的手,又問道:“舅舅可知姬靈玉如今的下落?”


    姬鳳濯道:“她一直住在離錦二國邊界的一個山莊裏,但我們二人也有五六年沒有見過麵了。


    鬱兒打聽她的下落,是想要與她見上一麵麽?”


    桓鬱輕笑道:“是姬靈玉想見我吧?為了得到解藥,那幾個月她可沒少折騰。”


    姬鳳濯老臉微微發燙。


    那幾個月折騰鬱兒的,又豈止是姬靈玉?


    當然,他派人前來天水郡的目的與解藥無關,而是想要尋機與鬱兒見上一麵。


    畢竟他對魏國皇後有救命之恩,又即將成為魏國皇帝的連襟,這層關係如果浪費了未免太可惜。


    他虛握著拳頭湊到唇邊,輕輕咳嗽了幾聲才道:“今年恰逢伊人笑結果,端午節又早已過去,想必鬱兒手中又有了新的解藥。”


    桓鬱並沒有隻覺迴答有還是沒有,隻是笑了笑:“為了得到新的解藥,姬靈玉一定會再次找上門來,所以我不著急,耐心等候便是。”


    姬鳳濯道:“按說姬靈玉手中的天目淚早已經用完,是不可能再對別人下毒手了。


    可她為何依舊對解藥這般熱衷?”


    桓鬱挑眉:“舅舅竟不知道原因?”


    姬鳳濯搖搖頭:“莫非你們知曉?”


    蕭姵笑道:“姬靈玉對解藥的熱情不減,定是有人又中了天目淚之毒。


    可她手中的毒藥早已經用完,下毒的人隻可能是擁有另外一份毒藥的姬拂冰。”


    去年姬拂冰綁架男童一事,姬鳳濯也有所耳聞。


    但她最終落得了個什麽樣的下場,他卻一直沒能查實。


    隻是聽聞姬拂冰在自己的封地上莫名失蹤,之後魏國和離國皆遣使前往錦國,襄逆還賠了不少的銀子。


    之後魏國皇帝做壽,錦國派了人去賀壽,兩國之間那點小小的不愉快也隨之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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