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滿了十四歲後,每次與家中的長輩和兄姐們說話,最終必然會扯到自己的婚事,對此蕭姵都已經習慣了。


    她笑道:“三姐這完全就是經驗之談嘛。”


    蕭姍在她腰上輕輕擰了一把:“你個小鬼頭,難怪長姐總說每次一同你講正經事兒,你就開始東拉西扯!”


    蕭姵隻覺腰間癢得不行,一個勁兒求饒:“真是怕了你了,待會兒我就讓祖父也在軍中給我挑個女婿,就照著三姐夫的標準……”


    蕭姍拿她沒辦法,隻好換了個話題:“再過幾個月你就及笄了,長姐送你五千匹駿馬,我和你三姐夫不敢與她比肩,就送你三千副馬鞍當做禮物,你覺得如何?”


    蕭姵真是被嚇了一跳。


    她的姐姐們一個個都這般闊氣麽?


    三千副馬鞍的價值自是比不上五千匹駿馬,但也不是小數目。


    定國公府庶出姑娘的嫁妝雖比尋常官宦人家嫡出姑娘的嫁妝還要豐厚許多,但也沒有花費這麽多在妹妹身上的道理。


    三姐夫家世普通,他和三姐將來還會有其他的孩子,用錢的地方多得很。


    況且她又不是真的缺錢,隻是暫時不能隨意花用而已。


    她剛想開口婉拒,蕭姍就丟了個白眼過來。


    “怎麽著,長姐的禮物你就欣然笑納,三姐的就燙手啊?”


    “哪兒呀……”蕭姵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雖然大姐姐和三姐都是親姐姐,她們之間的關係也都很親近,但不是一個母親所出的姐妹,有些東西就顯得非常敏感。


    她的本意是不想讓三姐破費,可一旦拒絕了,就很容易讓三姐有其他的想法。


    “你這孩子真是……”蕭姍又一次攬住她的腰:“長姐身份尊貴,又不需要為兒女的將來打算,送你五千匹駿馬算不得什麽。


    但你三姐夫這些年也掙了不少錢,幾千副馬鞍還是送得起的。


    再說了,將來三姐一家人日子要是過不下去了,你難道會不拉我們一把?”


    蕭姵無奈地笑道:“那我就謝謝三姐和三姐夫了。”


    蕭姍這才滿意地笑了,又向她打聽了一些京中的事情。


    當然,她最關心的還是生母柳姨娘的近況。


    柳姨娘不是個喜歡多事的人,女兒出嫁後她更是深居簡出。


    所以雖然同住在一座府邸,蕭姵一年到頭也見不著她幾迴。


    尤其是此次離京,為了糊弄魏鳶,她連三嬸和二嫂那邊都沒有打招唿,柳姨娘就更不可能了。


    此時聽三姐提及柳姨娘,蕭姵隻覺耳根有些發燙。


    見她神情尷尬,蕭姵噗哧一聲笑道:“誰不知道咱家九爺是個大忙人?我就是這麽隨口一問,姨娘每月都給我寫信呢!”


    蕭姵道:“三姐,姨娘在府裏過得雖然還不錯,但你才是她最親的人。


    這麽些年你就沒想過把姨娘接到雁門郡來麽?


    姐夫對你這麽好,我想他肯定不會有意見的。”


    蕭姍歎了口氣:“怎麽沒想過?剛出嫁時我不了解你姐夫的為人,所以沒敢把這想法對姨娘說。


    後來和你姐夫日子越過越好,就更想把姨娘接到身邊孝敬。


    為此你姐夫甚至還親自寫了好幾次信勸姨娘,可她總說這麽做不合規矩,我能有什麽辦法?”


    蕭姵撇撇嘴。


    又是因為父親!


    這麽多年來,她就從來沒有見父親對柳姨娘好過。


    既然不把人家當迴事兒,幹嘛還非得把人家留在府裏?真是誤人誤己!


    她信誓旦旦道:“三姐放心,這事兒交給我去辦。”


    “你?”蕭姍又被逗笑了。


    她不是不相信小九,而是不相信姨娘。


    姨娘這輩子就是為她而活的,但凡對她有一點點不利的事情,姨娘就堅決不會去做。


    蕭姵眉頭一揚:“凡事總得試一試吧,萬一我把姨娘說動了呢?”


    蕭姍隻覺自己的一顆心熱乎乎的。


    小九似乎天生就有這樣的感染力,明知事情不是那麽容易做到,卻讓人無端地相信她一定能成功。


    “若是能把姨娘說動,三姐一定好好謝你!”


    ※※※※


    晚飯後,蕭姵陪著桓鬱在將軍府四處轉了轉。


    桓鬱見她情緒不高,溫聲問道:“小九還在想那毀容男子的事?”


    蕭姵嘖嘖歎道:“我真是服了桓三哥,整日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他就不覺得壓力太大麽?”


    “這話怎麽聽都像是在誇我。”


    “桓二哥,原來你也這麽臭屁啊?”


    桓鬱不以為意道:“不管遇到什麽難事,人都要學會從中尋些樂趣,否則就很難堅持下去。”


    蕭姵道:“我今日問了祖父一些永王從前的事,可惜並沒有問出什麽結果。”


    “你懷疑那毀容男子與永王有關聯?”


    蕭姵點點頭:“我不得不這麽想。可永王謀逆一事已經過去了十五年,很多事情已經無從查起了。”


    桓鬱沉吟了片刻後才道:“小九,昨晚你對我說過,如今任務已經完成了,餘下的事情就不歸咱們操心。可你今日為何又這般執著於陳年舊案?”


    蕭姵輕笑了一聲:“桓二哥,如果我母親的早逝另有隱情,你覺得我應不應該執著?”


    桓鬱唿吸一滯:“你是說……”


    蕭姵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反正這件事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桓鬱非常理解蕭姵。


    因為從前他也是這麽想的,也這麽做過。


    若非把一切都查清楚了,這些年他也不可能過得如此平靜。


    “既然在老國公那裏沒有問出結果,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做?”


    “知曉毀容男子身份的人,一個是流雲國主,一個是梁若儒。


    流雲國主不可能,那便隻能從梁若儒身上下手。


    可他那人你也知道,想從他嘴裏問出有用的東西,恐怕比登天還難。”


    桓鬱道:“世上沒有撬不開的嘴,隻要你尋到了梁若儒的軟肋,一切都不是問題。”


    “軟肋?”蕭姵頓住腳,偏過頭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我還得和普藍再談一次?”


    桓鬱點點頭:“梁若儒此人太過神秘,即便是我祖父對他的情況都不甚了解,所以我能提供給你的線索非常有限。


    那普藍伺候梁若儒十年,對他又這般癡情,想要知道他的軟肋在哪兒,這是最有效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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