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的種子在桓際的心裏剛冒了個頭,又很快被他按了迴去。


    桓家刀法傳自先祖,幾十年來雖因祖父揚名天下,真正掌握精要的卻隻有寥寥數人。


    至於雙刀的秘密,除了祖父、父親和他們兄弟二人,就連祖母和母親以及大伯一家都不知曉。


    蕭家雖然勢大,也不可能探得世間所有的秘密。


    更何況小九年紀還這麽小……


    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桓際的眸子恢複了純澈,笑道:“咱們畢竟還年輕,見識和人脈都有限。啥時候有空閑了,我請你去天水郡玩。


    以你的資質和底子,若能得我祖父指點一二,刀法一定會更加精進。


    至於說趁手的兵器,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隻要緣分到了,便什麽都有了。”


    蕭姵的本意是從桓際這裏打探一下寒霜的消息。


    畢竟相比於桓鬱,桓際看起來要簡單得多。


    可事實告訴她,簡單的是桓際的性格,而非他的頭腦。


    遇到關鍵時刻,他的警惕性極高,說起道理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她眼中滿是憧憬地笑道:“我聽祖父說,老郡公不僅刀法無雙,用兵更是神鬼莫測。


    若是能有機會向他老人家請教,一生都將獲益匪淺。”


    聽她誇讚自家祖父,桓際自是非常高興。


    “機會有的是,我們兄弟不可能一直待在京裏,至多一年半載肯定要迴天水郡。


    屆時你就隨我們一同迴去。


    我祖父最喜歡你這般聰明又肯用功的孩子,定會傾囊相授。”


    蕭姵被他說得心動,恨不能脅下生出雙翅,立時便飛往天水郡。


    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她又問:“桓三哥,你們在天水郡除了讀書習武,平日都做些什麽?”


    桓際道:“天水郡雖不及京城繁華,好玩的去處也挺多的。


    像我就最喜歡去狩獵,一年得去好多迴,去年我哥獵到一隻白虎,我也獵到一隻熊瞎子呢!”


    蕭姵覺得自己的小翅膀再也收不住了,一個勁兒地撲騰。


    老虎、豹子、熊瞎子……


    與這些真正的猛獸相比,每年秋狩皇家獵苑中那些提前準備好的溫馴獵物完全不值一提。


    可一想到桓際方才的話,蕭姵隻覺心上被人插了一刀,一年半載簡直堪比遙遙無期。


    正沮喪不已,桃花林那邊傳來了一陣嘈雜的馬蹄聲。


    抬眼望去,隻見蕭炫和桓鬱等人已經下了馬,朝草亭這邊走了過來。


    走到近前,蕭炫仔細打量了二人一番,對桓鬱笑道:“桓二弟,他們倆這……究竟是誰贏了?”


    單看外表,桓際發髻鬆散,臉頰上有兩處劃痕,衣袍上還有不少汙漬。


    蕭姵則要幹淨整齊很多,尤其是一張小臉白裏透著粉,氣色相當不錯。


    再看神情,前者微笑後者沮喪,似乎……


    桓鬱笑著搖了搖頭:“恕我眼拙,實在難以判斷。”


    參與賭局的小廝丫鬟們哪裏能做到如此平靜。


    八個人一哄而上將草亭團團圍住,爭先恐後地詢問起來。


    桓際被吵得頭痛,大聲道:“爺輸了,你們盡管放開肚皮吃喝,全都算在爺的賬上!”


    贏了的幾人歡唿雀躍,吵著要映水分利錢。


    桓際見自己的兩個小廝耷拉著腦袋,佯怒道:“不就輸了幾個錢,至於這般垂頭喪氣的?”


    東籬嘟囔道:“爺說得真是輕巧,一人二十兩呢……”


    桓際道:“你是不是還想說,爺真是不爭氣,害得你們白做了一場發財夢?”


    北墨忙分辯:“小的們這是相信爺的實力……”


    桓際被逗笑了:“不就是二十兩銀子,迴去爺替你們補上!”


    不多時映水就已經把利錢分配好,將剩餘的銀票和銀子捧到蕭姵麵前:“郡主,這是您的彩頭。”


    蕭姵隨意看了一眼:“一共是多少?”


    映水道:“兩位爺的彩頭加上奴婢們下的賭注,一共是二百九十七兩。


    小五爺定下規矩,贏者除卻本錢外還可獲利雙倍,因此分完利錢後還剩下一百六十二兩。”


    蕭姵笑道:“你們幾個這錢掙得可真是容易!”


    一旁的晴照也笑道:“是挺容易的,奴婢都後悔沒多帶些銀子了。”


    蕭姵白了她一眼:“一邊兒去,把你的全部家當都押進去,爺還不得倒找你錢啊?”


    晴照嘿嘿笑了兩聲,不敢再接話了。


    說笑間,陶大娘子已經將酒席備好,親自過來相請。


    一行人鬧騰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餓了,隨著陶大娘子一起走進了桃林更深處。


    ※※※※


    蕭姵等人出府沒多久,京中各家勳貴府邸均接到了聖旨。


    聖旨的內容一致,都是關於從各家府邸遴選人才組建新衛的。


    粗粗一看,條件並不苛刻。


    十四歲到十八歲之間,相貌端正身材勻稱,未曾婚配者皆可參選。


    勳貴子弟中,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實在太多。


    但仔細一琢磨,這裏麵似乎大有文章。


    每座府邸隻有兩個參選的名額,而且新衛的教頭之一竟是弋陽郡主蕭姵。


    大魏開國近百年,從未有過女子入朝為官的先例。


    小小的新衛教頭算不得什麽官職,因此陛下此舉不太像是要重用弋陽郡主,反而更像是替她擇婿。


    每月五兩的俸銀吸引力有限,但若是府中子弟有人入了弋陽郡主的眼,那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全族人都跟著沾光。


    因此這兩個名額就顯得彌足珍貴。


    庶出的堅決不考慮,模樣隻是周正的必須排除,餘下的還得認真篩選。


    各家勳貴府邸的氣氛瞬間便緊張起來。


    文淵侯府人丁稀薄,本來是沒有必要跟著緊張的。


    花輕寒自幼飽讀詩書,花侯位高權重,加之後宮又有太後和貴妃,他的前程是早就定下的,完全沒有必要去和其他勳貴子弟爭奪新衛的名額。


    可陛下的用意太過明顯,若是不加入新衛,便是放棄了與蕭姵相處的機會,迎娶她的可能性更加渺茫。


    因此花侯和花夫人一致決定,支持花輕寒報名參選。


    花曉寒卻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家哥哥:“哥哥從未學過武功,能吃得消麽?”


    花夫人笑道:“咱家如今隻剩下你們兄妹兩個,你哥若是不去,難道你去麽?”


    花曉寒嘟著嘴道:“聖旨上也沒說女孩子不能參選,我為何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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