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緊張的看向玄曄,目中隱藏哀求之色。


    玄曄暗歎一聲,他縱然有心助武承嗣一臂之力,可是樓觀道的術法痕跡是真的,而蕭業不可能會樓觀道術法,因此留影石大概率是樓觀道交予蕭業。


    ‘蠢材!’


    玄曄暗罵了聲,到底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做事一點都不講究,如果僅止於圖謀鳳格倒也罷了,雖然居心不軌,但是太後念在舊情上,或會罰酒三杯,下不為例。


    可是武承嗣坦然受了蔡恆遠三跪九叩大禮,這是謀反啊!


    誰能幫?


    誰敢幫?


    “留影石為真!”


    玄曄無奈道。


    頓時,太後望向武承嗣的眼裏現出了深深的厭惡,咬牙切齒道:“朕自問待你不薄,又以朝廷托付,你就這樣報答朕?果然是養不熟的崽子!”


    “太後饒命,太後饒命,侄兒當時也不知怎麽迴事,一時迷糊了啊!”


    武承嗣磕頭求饒,每一下,腦門都重重叩在冰涼的地磚上,咚咚作響,青紫一片。


    玄曄想了想,還是從旁道:“太後,那蔡恆遠乃左道妖人,或有惑心之術迷惑住了國公爺也說不準,他若能控製國公爺,一俟國公爺登了基,別說以舉國之力助他複陰陽宗道統,甚至更進一步,全力打擊我佛道二門,以報滅門之恨。”


    “對,對,正是那狗賊迷惑我,枉我將他當心腹,他卻陷我於不義,求太後明鑒啊!”


    武承嗣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淒厲大叫。


    太後的眼神稍微緩和了些,玄曄的猜測也不無道理,而且更關鍵的是,連自己的家人都圖謀不軌,那她所謂的萬民景從豈不是成了笑話?


    因此不論武承嗣是不是真有不軌之心,太後都要為他脫罪,至少將重要的罪名脫去,把蔡恆遠打成左道妖人頂罪最是合適不過。


    “嗯~~”


    太後讚許的看了眼玄曄,便道:“著將武承嗣革職待勘,未得詔令,不許離府,政事堂暫由李昭德主持!”


    “臣謝太後隆恩!”


    武承嗣大哭著磕頭,眼裏的怨毒卻是難以掩飾,罪魁禍首自然是蕭業,蔡先生排第二。


    蕭業暗道了聲可惜,沒把武承嗣一下子搞死算是有點小遺憾,不過太後經此一事也有了心結,不會再器重武承嗣了。


    用現代話說,是社死。


    “阿彌陀佛~~”


    玄曄喧了聲佛號,便道:“蕭大人,貧僧多嘴問一句,你是如何得知令妹有鳳格?令妹正當妙齡,難道就不嫁人了?”


    蕭業眼神有些冷,暗罵了死賊禿,哼道:“巧娘的鳳格,是紫姑娘娘看出,巧娘得知之後,也立下誓言,終生侍奉娘娘,不再嫁人,法師還有話要問了?”


    “阿彌陀佛~~”


    玄曄又喧了聲佛號,不置可否。


    蕭業轉身拱手:“太後,蔡恆遠狼子野心,陰險歹毒,今次竟迷惑國公爺行謀反之事,臣請旨判蔡恆遠死罪。


    而史進在江都時,曾以十萬兩黃金聘娶巧娘,想必亦是蔡恆遠謀劃,既便不知情,也有同謀之罪,林枚身為史進之母,當連坐!


    臣奏請複史進原名,剝爵去官,再請太後奪去林枚誥命之身,母子二人由右肅政台抓捕歸案,嚴加審訊。”


    “準!”


    太後略一遲疑,輕啟朱唇。


    ……


    距離史家不遠,一間不起眼的小院裏,蔡先生正品著茗茶,卻是突然間心血來潮,心裏慌亂到難以自抑,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忙掐指一算,頓時麵色大變!


    他曾在武承嗣身上動了手腳,武承嗣的任何氣運變化都能第一時間監控,而此時,本是孽蛟氣運的武承嗣,瞬間由蛟退化成鯉!


    氣運有五個大等級,最初是鯉魚相,可進化為蛇,蛇以上是蟒,蟒上是蛟,蛟上為龍。


    武承嗣連降四級,氣運幾乎的削的幹幹淨淨,已經在事實上退出了對皇位的爭奪。


    ‘怎會如此?’


    蔡先生噴出一口精血,繼續掐算,漸漸地,麵色越發的驚懼獰猙起來。


    ‘又是這小子!’


    蔡先生恨聲暗罵,神色卻無比凝重。


    事件詳情,他沒法得知,不過通過氣運變化,也能推衍出大概的框架。


    按氣運之道,是小瞧了巧娘的鳳格。


    原先蔡先生認為,憑著武承嗣的孽蛟位格,挾太後稱帝之勢與蕭業進書之機,可以降伏巧娘的鳳格,他則於新婚之夜,偷梁換柱,取去巧娘的一血,順勢將自己的氣運與巧娘的鳳格捆綁在一起,再通過巧娘與武承嗣圓房,偷取孽蛟位格,計劃完美。


    可是他沒料到,巧娘曾在煬帝地宮吞噬了蕭皇後的鳳格。


    蕭皇後是真正的皇後,又先後與宇文化及、竇建德、頡利可汗及李世民等諸多人傑有染,鳳格強大無比,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稍微弱點的帝王,都會被她壓的喘不過氣來。


    而巧娘得了蕭皇後的鳳格,就是真正的皇後鳳格,憑武承嗣區區一條孽蛟也想染指皇後?


    不受反噬才怪。


    當年史進對巧娘生出歹意,落得家破的下場,不過武承嗣好歹沾了些太後的光,才沒被一捋到底,而其餘的相關者,都會一一反噬。


    說到底,如巧娘這類命格強悍的女子,尋常人娶來,隻能家破人亡,也就是克夫命。


    “不好!”


    蔡先生麵色一變,林枚也有災劫降下了。


    雖然他對林枚是以利用為主,但林枚目前仍有價值,於是傳音:“快走,家裏不能留了,你裝作不經意出門,找機會遁入洛水,我會接應你!”


    “嗯!”


    林枚隻嗯了聲,麵對突如其來的危機,她早與蔡先生商量過了好幾套預案,當即跨了籃子,裝作出門采買。


    在樓觀道的分析中,蔡先生與林枚聯係的可能性要小於武承嗣,因此隻留了一名金丹真人,留意到林枚出門,不緊不慢的綴在後麵。


    林枚則是穿街走巷,不時的買些生活用品,那金丹漸漸失去了警惕。


    話說林枚隔三差五就出門一趟,對此,他早麻木了,隻是盡一份義務跟蹤,卻是沒料到,在林枚出門後不久,由蕭業親自帶隊,領著右肅政台的禦史上史家拿人。


    “大人,家裏沒人,金銀財寶皆在,怕是一會兒還會迴來!”


    張羽向蕭業匯報。


    蕭業發動才氣搜索,已沒了林枚的絲毫氣息,又向遠處望了望,才失望道:“遲了,那女人跑了,不會再迴來,收隊罷。”


    “可是東西都未動啊,要不屬下帶幾個弟兄留在附近?”


    張羽遲疑道。


    “行!”


    蕭業點頭:“你帶兩個人留下看守,以天黑為限,陳藩你帶人先迴衙門,本官出去一趟。”


    “是!”


    眾人大聲應下,蕭業轉身而去,尋到素心宗在洛陽的落腳點,讓蘇月兒調動人手,幫著尋找林枚。


    “蕭郎且安坐,妾這就安排!”


    蘇月兒匆匆而去,沒多久,就迴來了,神色有些古怪。


    “怎麽了?”


    蕭業心裏有不妙的預感。


    蘇月兒輕聲道:“林枚怕是跑了,剛剛傳來信報,洛水邊上有女子跳水,後有一男子也竄入水中,隨即水麵有明顯的波動,很快趨於平靜,並有幾縷血絲浮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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