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軍改


    也在這個時間,女真部落揮兵北上,開始了自己長達十年的合並統一女真部落的行動,在長達十年的戰爭中,他們不斷積累起勝利的信心,等十年後,他們擁有了與遼國不相上下的龐大軍隊,才開始與遼國正麵作戰——就此,金人的曆史又迴到了原先的軌跡。


    二月,遼人得到臨海軍都失陷的消息,朝野震動。這時代,有火器出售的唯有宋國,他們立刻派出使節,責問宋國,這位使節在遼國大臣的重托下,於二月初從遼國上京動身……與曆史軌跡不同的是,他沒有從真定府附近度過黃河,而是直接去了天津,雇用當地商人的海船前往登州,拜見了北洋事務局的官員之後,由北洋事務局官員引領著向京城進發。


    二月,鐵騎軍原先的軍官被送到廣州,開始在學堂裏學習騎兵戰術,與此同時,大量的鐵騎軍被調入湖洑山區,他們裝備上新的戰馬,開始在山中以剿匪實戰當作訓練,進行全麵換裝。


    奇怪的是,趙興給他們裝備的新式戰馬並不是他們所期待的耽羅駿馬,不過這些戰馬也不差,個個身上都打著遼國軍馬的烙印。某些士兵曾奇怪趙興手中怎麽有如此大量的遼國戰馬,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趙興是遼國貿易的發起人,他能從遼人手裏搞到大量的軍馬,也就不足為奇。


    疑念消失後,鐵騎兵士卒不免嘟囔:“哈,遼人窮的已經開始賣軍馬了。”


    遼國的軍馬確實不錯,吃苦耐勞,能夠在山地連續奔馳數小時,這讓鐵騎軍如虎插翼,二月末。鐵騎軍順利完成剿匪任務,開始迴防杭州,進行最後的整編。


    當他們抵達杭州邊界的時候,新命令下來了,總數三萬人的鐵騎軍將被削減到一萬五,同時,剩餘的士兵薪酬將增加三倍。但與此同時,為了削減費用。新命令要求鐵騎軍取消馬鎧,全麵換裝成一支輕騎兵。


    稍後,換裝之後地鐵騎軍在驚疑未定中調返杭州,被裁減下來的鐵騎軍士兵則在當地每人分了五十畝地、三十貫錢安家費、外加軍中淘汰下來的戰馬作為耕作馬。隨即,鐵騎兵冗餘對這次裁減歡聲雷動。


    中國老百姓要求很簡單,五十畝地雖然不多,但有耕馬,有安家費。讓他們能在山區過上中產之家的生活,這也是他們奮鬥終身所期望達到的目的。


    但他們不知道,留下的鐵騎兵士兵一邊行軍一邊漲工資,等他們進入杭州,薪水已經漲到了每月十貫錢。而條件則是需要自己雇用兩名仆兵負責擔任後勤支援……隨後,這支宗室子控製的最後軍隊,徹底變成“趙興化”。


    隨著鐵騎軍地入境,南洋事務局連續發布各項新法令。於是,宣和元年成了後人津津樂道的“律法年”。因為這一年裏,新法律法規滿天飛舞,朝廷方麵用每月一個新法的速度,重新界定“祖宗規則”,而趙興的南洋事務局用一月十個律法的速度比賽著出台法規。


    當月,朝廷用法律的形式肯定了大宋以前的政治成果,正式界定“藍田公約”下的鄉老議政體製。由此,大宋將鄉一級地行政單位移交百姓自治。


    除了最基礎的行政單位外,朝堂上層也發生了重大變革,仿造趙興的南洋衙門公文流程,大宋執政堂又頒布了議事法,明確規定帝國事務的議決流程,即:政事堂根據各部門意見做出“貼黃(處理意見)”,官家隻能隻對貼黃行使否決權。若三次否決政事堂意見不改變。則官家必須同意。


    同時,為了幫助皇帝處理龐大的公務。士大夫決定將門下省交出由皇帝直接管轄,這個相當於現代秘書係統地體係,將由皇帝直接任命與管理,隨後,宋徽宗宣布“門下侍郎”可以直接參與執政會議討論國事,由此,大宋朝堂由“左右相”並存過渡到“三相共立”……


    士大夫們忙著理順政治體製,增加“士大夫共治”成分,趙興那裏忙著整頓商業規則,他在當月整整出了數十個律法。首先出台的是“行業條例”,在這部近似於現代商法的地方法令下,趙興確立了商會協助官府管理行商的辦法,勒令各商會必須在年底之前出台各行業標準與自律條令。


    緊接著,趙興又頒布了“紙鈔法”,用法律地形式確定了三大票行的發鈔權以及銀行的準備金製度,而朝廷方麵也隨即出台《交鈔法》作為唿應……由此,大宋走向了紙鈔時代。


    在紙鈔時代初期,金銀幣是與紙鈔並行的。而後,貴金屬錢幣的數量逐步減少。最後,市麵上成了紙鈔的一統天下。


    南洋衙門隨後推出的是《債券法》,這是對《錢幣法》的一個補充。法律規定朝廷無權決定紙幣地發行量,紙幣發行有銀行的準備金數量決定,而朝廷如果臨時有財政困難,隻能向百姓借債——這種以國家的名義進行的借債稱之為“國債”,既稱之為借債,當然必須付給老百姓利息。


    接著出台的是《商易法(交易法、也稱契約法)》、以及《禁伐令》、《禁捕令(也稱‘飛鳥令’,禁捕飛鳥)》、《椎售令(戰略物資出口專控令)》、《(官府)招標令》、《(地方財稅)預決算令》、《應急事態(緊急動員)令》……


    這一部部法律令大宋官員目不暇接,好在這些法律都是基於大宋過去存在的規則而確立,又曾在廣南試行多年,它主要目的是整頓與規範商業經濟,所以大宋官員在初期的忙亂之後開始逐漸學習適應,但接下來,趙興地動作讓他們越來越看不懂。


    趙興接下來進行了軍製改革,他一刀揮去,“東南財賦之地”砍去了六十萬廂兵以及民間武裝,在這個叛亂四起地時期。每一路他隻留下了五百人的機動部隊。而當時,東南地區承擔著朝廷財賦地70%以上,原本駐紮移戎禁軍三支,廂兵七十三萬,趙興這一刀,使得境內最強大地力量隻有他組建的幾支新式部隊。


    但大裁軍過後又是大擴軍,趙興宣布在南洋事務局之下成立參謀本部,這個參謀本部相當於朝廷的樞密院。有對軍隊的調撥權與指揮權。而參謀本部剛一成立便宣布大擴軍,提出:南洋事務局要具備同時進行兩場戰爭的能力。為此,至少要在每個洋麵保持一支正在巡邏的威懾艦隊,而港口裏也要保留一支足以防備他國的預備艦隊。根據這一主張,南洋衙門所屬艦隊至少要再擴編八支,使之成為擁有至少十一支常規艦隊。


    陸軍方麵,參謀本部也提出:必須加大新軍整編力度。南洋衙門必須在海外保持一支強大的武力,本國境內也要保存一支機動部隊。為此——新軍二十萬。這是參謀本部提出地口號。


    三月,趙興宣布出巡各縣,他用“察訪使”的頭銜開始赴各州縣巡查鄉間,與此同時,參謀本部從各地調遣的參謀人員開始向杭州匯集。而秀州海軍碼頭也開始瘋狂擴建,準備應付即將到來的海軍大擴軍。


    同月,樞密院下令從全國各地逐步調遣一百五十萬廂軍移交南洋事務局,由南洋事務局進行篩選。一邊裁減冗餘一邊挑選精銳組建新軍。依賴趙興海外掠奪的巨量財富,這一下子,大宋龐大的軍隊縮水將近二分之一,朝廷支出大大削減,而裁減下來的人手又迅速緩和了東南勞動力的緊張。


    當然,在這一片忙亂中,朝廷也不忘向趙興地南洋衙門摻沙子。同月,朝廷下令從各地調遣識字軍將。進入南洋衙門參謀本部,見習並學習新軍管理及指揮……


    三月中,荊湖北路潭州馬步軍指揮陳步庭坐著小船一路搖晃靠上了杭州運河碼頭。


    他來得正是中午,碼頭上人潮湧湧來往裝運;江麵上數千小舟還在等待靠岸。陳步庭晃著折扇,擺出一副文人雅士的樣子,搖頭晃腦的詠哦:“東南形勝,江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竟豪奢。


    重湖迭峴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好地方,真乃好地方!我說,侄兒,等會兒上岸好好打聽一下,杭州最著名的勾欄瓦舍在哪裏,爺爺我要一日看盡長安花。”


    陳步庭的侄兒陳方點頭哈腰地答應著,他之所以出現在陳步庭身邊當差,也是因為南洋衙門要求軍官自配後勤服務人員——趙興借助一個宋代詞稱唿為“身邊人”。配齊“身邊人”的軍官可以向衙門報備,隨後,這位“身邊人”就享有官身,但沒有薪水與官吏福利。


    這是好事,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自己的親戚,於是南洋事務局盛行“一人當官雞犬升天”,親戚朋友都來身邊伺候。


    陳方對叔叔陳步庭恭敬,一轉身衝船周圍的小舟變臉,叫嚷:“瞎了你們地狗眼,沒看到這是官舟嗎?官舟也敢擠,沒了王法?快快讓開,爺爺我有軍情要務,耽誤了事,你們得罪不起。”


    旁邊被他擠的船隻也不好惹,船上壯漢跳著腳反擊:“休說你們是官船,爺爺我難道不是官船,這船上坐的是福建路漳州鈐轄,六品,你這幹隔澇漢子,還不趕快讓開航路。”


    陳步庭聽了,立刻扯著嗓子叫嚷:“福建路漳州鈐轄?對麵可是孫和兄,兄弟我是荊湖潭州的陳步庭,我們在宜章見過麵,孫兄也是去參謀本部應選的吧?”


    旁邊的一個聲音悠悠的插話:“兩個小六品官,也敢在河上叫嚷著讓道,官船就敢放肆,杭州最大的官可是一品,爺爺我三品官,還不是耐心等呢?”


    陳步庭與孫和頓時氣焰熄了,他們往對方船上一看,發現對方船上是一名文官。這兩人更加低眉順眼,大氣不敢吭地躲到了一邊。


    稍停,兩艘船靠在了一起,孫和偷偷摸摸跳上陳步庭的船,哈哈笑著寒暄:“陳兄,怎麽你荊湖的官員也去參謀本部?”


    陳步庭擠眉弄眼迴答:“兄弟我得謝應老推薦、經樞密院正式調遷,得以進入參謀本部應選……聽說參謀本部這次調遣人手,有部分人隻是去作訓,孫兄是南洋本部的官員,不知道這次進入參謀本部,是當作訓官還是差遣官?”


    孫和也擠眉弄眼的迴答:“陳兄經過樞密院調令——那一定是差遣官了,兄弟不才,隻得了一個作訓官,打算跟著參謀本部官員學習新軍訓練法,順便觀摩新軍編練。”


    陳步庭眨了眨眼,馬上又問:“兄弟你來自南洋衙門,一定知道杭州最出色的花魁是誰?最出名的勾欄在哪?小弟不才,這次來杭州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帶在身上,就等著閱遍杭州花草。”


    孫和低聲答:“可不得放肆,我聽說杭州出色的勾欄瓦舍都有太師大人地‘平火(股份)’,如今那裏橫行地,都是像秦觀秦大才子這類猛人,我等若去了,要低調,再低調……


    哈哈,陳兄也帶了全部身家,正好正好,兄弟我聽說參謀本部薪水豐厚,所以這次來杭州,兄弟我也不打算過日子了,過去的積蓄全帶在身上,打算花個幹淨,以後就指望參謀本部發地薪水生活了。


    嗯,我聽說海軍油水豐厚,若能謀到一個船長的官職,開一艘小炮船出去,一趟私貨至少一萬貫的收益,兄弟我作訓期間,就打算謀個人情進入海軍——陳兄姓陳,又在謝應老身邊,不知道與海軍陳督帥(陳不群)有沒有親戚關係,謝應老的推薦管用嗎?”


    旁邊的那艘船上,那位剛才搭訕的文官又閑閑的插話了:“兩個不學無術的混蛋,來杭州就知道尋找勾欄,如此蠢貨也想進入海軍,好笑好笑……他趙離人什麽時候也收蠢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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