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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冒很大的風險(中)


    跟在旗艦身後的那艘小船一路上亦步亦趨,他們壓根沒有方向感,但白天隨著旗艦的旗子走,晚上瞅準燈火,緊緊尾隨。在茫然無知中,他們僅花了一半的時間,就到了高麗,這讓他們感到強烈的震撼。


    劉三已經倒下,睡得像根木頭。這艘船上的船員也被劉三折騰的疲憊不堪。後麵的船員依舊精神飽滿,望見高麗碼頭時,他們的歡唿聲響徹了整個海麵。


    碼頭上,幾名高麗官員匆匆忙忙的跑來,一名為首者,連帽子都沒戴正,他一邊接過趙興遞過的通關文牒,一邊半帶震驚,半帶疑惑的問:“這個季節來宋船……你們真是從杭州來的嗎?”


    那名高麗官員看了看趙興遞上來的通關文碟,立刻臉色一變,整理一下官帽,端正的向趙興拱手作揖:“原來是蘇學士的門生,難怪難怪……官人既然從蘇學士那裏來,一定知道我吧,在下樸寅光。”


    怎能不知道樸寅光呢。這人在中國曆史上也赫赫有名,是他贈送了蘇軾一把高麗扇,蘇軾寫下《折扇詩》紀念此事。


    樸寅光曾經和蘇軾有過唱酬詩,他是韓國的狂熱蘇粉,他發現趙興的身份,是因為杭州官府的文碟上,一句看似多餘的話。


    這句話是趙興特地要求杭州小吏暗地加上的。


    蘇軾曾在杭州擔任過通判,這種官職是小吏之首,他在管束小吏方麵,比知州還管用。所以杭州算是蘇軾的老窩――而曆史也證明了這點,當蘇東坡再次遭遇貶謫時,他哪都不去,自動要求去杭州。杭州百姓熱烈迎來了這位天下才子,而蘇軾也締造了千年之後的西湖。


    趙興選擇杭州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蘇軾在杭州吏員中人緣好的令人發指,所以,在知州不清楚的情況下,小吏們上下齊手,隨心所欲的袒護了這名蘇軾門生――包括在通關文碟中很多餘的注明了趙興的身份。


    “樸公……詩才橫溢啊,那什麽詩來著?”趙興拍了拍腦門,懊惱的說:“瞧我這記性,就在嘴邊的東西,太熟悉了,怎麽就說不出來呢。我記得你的白鬆扇……”


    其實趙興壓根不記的對方寫得什麽,他也就記得有這麽迴事而已。可一提白鬆扇,樸寅光笑了:“不急,不急,慢慢想,我們有的是時間……怎麽,你還是一名舉人,怎麽也來經商?”


    趙興臉色一暗:“恩師謫居黃州……”


    才說這一句,他戛然而止,麵容表情顯得似乎很難繼續。樸寅光立刻恍然,抬手阻止了趙興繼續說下去:“我明白,我明白,別說了,賢侄來這裏,我該好好招待……啊,也就學士的門生,能夠做到冬日出海……佩服佩服。”


    樸寅光的意思是,蘇軾是製科狀元,也就是現在所說的理科狀元,唯有像蘇軾這樣不死讀書的人,才能教導出趙興這樣有本領在冬季逆風航海的人物……然而,趙興敢冒這麽大的風險,也正說明蘇軾在國內處境窘迫……


    樸寅光接到趙興後,沒敢稍作停留,隻帶著一隊人往高麗都城趕,一路上,他屢次停腳,問候趙興,他已經看出來了,這次趙興第一次騎馬,然而對方熟悉的很快,不久就可以策馬疾馳,跟上隊伍的前進速度。


    傍晚,樸寅光趕迴京師開城自己的府邸,在騎馬習俗上,身處北方的高麗似乎與宋人習慣不同,他們習慣把自己的坐騎親手牽入馬廄,而不是由下人代辦。


    走出馬廄前,趙興很好奇的探頭看了看馬槽,這一望,直讓他眼前發暈。


    高麗人拿什麽喂馬?他們竟然拿光潤如珠,潔白如玉的上等大米喂馬。


    什麽世道!


    據說,這種行為連高麗清流也看不慣,他們寫下如數的詩篇譏諷這種奢侈行為……幸好他們不知道,現代人甚至用雞蛋喂養那些純種的馬,如果他們知道這些,估計要憤怒的撞牆了。


    趙興也不知道朝鮮國內的清流也看不慣這種喂馬習俗,他還在那裏充滿感慨的想:“難怪,難怪這些戰馬身材那麽高大,長途奔馳,耐力居然這麽好――吃的都比普通人好,能不幹勁十足嗎。”


    由此,他突然想到正在與宋軍對峙的遼國旗下,他們培養那些衝鋒馬,是不是也如此不惜成本。


    高麗人的宴客習慣比日本人更接近宋人,他們完全采用的是宋朝禮儀,以至於趙興恍然間,似乎迴到了徐知州的官衙。無數豔麗的歌伎輕歌曼舞,唱的是高麗歌謠《西京別曲》


    “送走留不住的春天,


    為永不能見您而悲傷。


    我當萬事從慎,


    不辜負您的關懷。


    轉瞬間,


    也許還能見到您?!


    您哪!


    思慕之情促我腳步,


    啊!


    那裏是蓬草叢生的幽巷。


    哪個夜晚,我也不曾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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