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即便是勝了,自己也是慘勝,七萬女真部隊就算是折損一半,也會讓他的宏圖偉業中途夭折。


    在隻剩下兩三萬兵力的情況下,那還提什麽爭霸天下?


    哪裏還有希望打下南朝的花花江山?


    因此東麵無險可守的赫圖阿拉,此刻龜縮進三座城堡的杜鬆大軍,還有外圍不斷逼近的三支明軍部隊,全都是努爾哈赤的心腹大患!在這一刻,這頭老狼狠狠咬緊了牙關,然後他低垂著目光,看向了蘇子河麵上那四條醒目的木筏浮橋!哼!想得美!此刻的努爾哈赤眼中寒光一閃。


    在他的心中,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堡壘中,那支黑衣明軍首領的心思!杜鬆安排好了防務,看著自己在界凡城中的中軍大帳,猶豫了一下之後,又順著山頂城牆一迴到了吉林崖堡壘。


    等他一到了花將軍的營地,就看見篝火邊放了幾個馬鞍,地上鋪著毯子。


    那位花滿樓營官正在和王宣總兵躺在馬鞍上,一人手裏端著一個杯子閑聊。


    從那個杯子裏,正散發出一股古怪的香氣。


    見到王宣想要站起來,杜鬆擺了擺手示意他躺著不用動,然後杜鬆總兵也在一塊毯子上躺下來,將上半身靠在了馬鞍上。


    順手搶過王宣手裏的杯子,杜鬆喝了一口後還沒來得及往下咽,心裏就是一驚。


    自己今天是左一驚來又一驚的,也驚得實在太多了杜鬆苦笑了一聲,把嘴裏那口散發著濃鬱香氣的東西咽了下去。


    這東西甜膩中帶著苦味,而且還有一股異樣的芳香,中間夾雜著烈酒的針刺感,一入口便覺得濃鬱之極。


    甚至咽下去的時候,都帶著一股花蜜般的粘稠感,這東西混合著烈酒的刺激在喉管裏緩緩流淌之際,杜鬆舒服得長長鬆了口氣。


    接連兩口將杯中之物飲盡,杜鬆隻覺得兩頰餘香不盡,渾身上下都是暖烘烘的血脈奔流,這才把空空的杯子還給了王宣。


    然後他滿意地哼哼了一聲,半睜半合著眼睛說道:“花營官?”


    “你手裏怎麽總是有這麽多好東西啊!”


    “你是不是想說,就我這人,看著不像什麽好東西?”


    這時沈淵一邊笑著,一邊大口喝著用烈酒融化的巧克力。


    旁邊的那位大胖子王宣聞言,他是生怕自己笑出來,引起麵前這兩位爺對自己的誤會。


    所以盡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保持一本正經的狀態忍得非常辛苦。


    “不問了咱們應該幹什麽?”


    杜總這句話問得倒是異常輕鬆,而王宣立刻意識到,這是杜鬆總兵在向花滿樓營官問計。


    這次的詢問可不同於之前的幾次,杜鬆總兵顯然是在問:自己剩下的這兩萬多大軍,應該何去何從?


    所以這可不是某場仗該怎麽打的小事,而是繼續進兵的大策略!由此可見,這位杜鬆總兵已經對自己的花兄弟極其相信,而且充滿了信心。


    此刻的王宣不由得鬆了口氣,看著手裏的空杯子,他心裏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經過這兩天的事他也看出來了,隻要聽這位花兄弟的話,就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而且說不定還能打一場大勝仗。


    杜鬆總兵的態度總算有所轉變,讓王宣心裏暗自慶幸,他隨即就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花滿樓。


    而這時的沈淵也意識到了杜鬆總兵態度的變化,心中暗自感歎了一句真特麽不容易!經過了連番大戰,搭上了這麽多戰士的性命,自己終究還是把這位總兵大人降服得服服帖帖。


    終於不用再眼睜睜地看著這臭棋簍子下棋,一邊心疼一邊著急了!想到這裏,沈淵招了招手,隨即從遠處的黑暗裏一個人快步走了過來,在這幾位大人的麵前行禮。


    杜鬆抬眼一看,來人正是那位錦衣衛千戶郭淮。


    這個時候把他叫過來,杜鬆知道花營官必然有他的用意,於是就把目光轉向了沈淵。


    這時的沈淵緩緩說道:“從明天開始,敵酋努爾哈赤勢必揮軍猛攻界藩山上的三座堡壘。”


    “咱們守住這三座堡壘,短時間內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這場大戰的勝負,卻不僅僅取決於咱們和努爾哈赤雙方而已。”


    “嗯?”


    聽到這話王宣頓時就是一愣,他心說:不取決於咱們和努爾哈赤?


    這話是怎麽說的呢?


    就連杜鬆總兵的眉宇間也露出了一絲疑惑,就見這時那位花滿樓營官悠閑地靠在馬鞍上,出神地注視著篝火說道:“界藩山上咱們死守不退,努爾哈赤強攻不止,雙方這一場大戰終究還是要分出個勝負。”


    “可是咱們現在手頭上就有個辦法,讓這個勝負的結果盡快出現,而不是等咱們被打得彈盡糧絕,沒有絲毫生路的時候才知道。”


    迴頭看了看杜鬆和王宣詫異的眼神,沈淵笑了笑說道:“所以咱們現在的形勢是:敵人攻不進來,咱們也打不出去。”


    “咱們手上的軍隊數目還不到人家的一半,一旦出了堡壘,被打得全軍覆沒也就一天的事。”


    “我手上的兵雖然戰鬥力還行,但是人數太少,要是在野外迎敵難以影響全局,更製止不了關寧軍的潰散這一點杜總兵應該清楚得很。”


    當沈淵說到這裏的時候,杜鬆的老臉忍不住一紅。


    他當然清楚,要是離開了這三座堡壘,自己的兩萬多軍兵在女真兵六萬五千多人的衝擊之下,會變成什麽德性!可是這位花營官帶領的五百黑衣軍也太少了,甚至連防守這三座堡壘都難以鋪滿!要是放在從前,杜鬆聽見手下的部將說出這種話,早就暴怒而起了,但是現在他卻是一點火都發不出來。


    畢竟人家花營官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而且之前的戰鬥也證明了這一點。


    這時沈淵的臉上卻毫無尷尬之色,就見他繼續說道:“所以四路大軍進兵時預定好的決戰之地,現在已經改了。


    赫圖阿拉不再是重點,兩軍勝負的關鍵所在,就在薩爾滸。”


    “因此另外的三支大軍,他們的進兵的目的地,之前有的是赫圖阿拉,有的是尚間崖,有的要去堵截努爾哈赤的後路,現在都必須得改一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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