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石牌坊前,鐵城主突然停了下來。


    她的神情極其專注,仿佛眼前的虛空中某種強大的力量存在。


    二人眼前一切看似在平常不過,和別處一樣的建築,唯一不一樣的是這裏能看到異族和妖族人麵孔機會更多一些,此外與長安城別處別無兩樣。


    實則不然。


    韋小寶從她的神情中立馬嗅到了些什麽,雖然她並不能看到鐵城主看到的東西。


    雖然這是她來到成安之後第一次離開薦福街上的一領青衫。


    一切對於她都是陌生的,僅僅靠當年老夫子所講述的那些東西,認識這座天鳳大陸是遠遠不夠的。


    “一定要跟緊。”


    這五個字讓韋小寶的精神更加擊中,長長的衣袖甚至飄了起來。


    這可並不是風吹起了的。


    “你不用這麽緊張,我隻是擔心你迷路。”


    不知是給自己解壓還是事實真是這般。


    韋小寶並沒有完全放鬆已經提起來的警惕,衣袖仍有些飄逸。


    過了那道牌坊,西市的叫賣聲才漸漸想起。


    鐵城主用餘光看了一眼韋小寶說道:


    “放鬆些,你這樣會下著別人的。”


    不遠處有幾個妖族人出現,韋小寶這才漸漸放鬆下來。


    這裏的攤主與別處同,攤主全都是青壯年,從他們的談吐動作甚至不難察覺,他們全都有修行的印跡。


    若是看清他們正在進行交易的東西便會發現,一切都合情合理。


    劍仙斛這種人族劍宗修行所需的必需品,韋小寶已經多個攤位看到了它們的存在。


    妖族至寶苦麂的比例也很高。


    還有一些連鐵城主都不認識的稀罕物。


    冰淩一樣有很多麵的透明寶石,叫劫運石。


    鍋底灰一樣成堆的粉末最受僧侶們的親耐,據說他能就凡人的命。


    沒有人知道它原來的名字,以前有個僧人給它取名——大雄。


    此後世人便把這種酷似鍋底灰能救凡人命的粉末稱作大雄。


    像劫運石、大雄這樣稀世罕物還有很多,它們紛紛來自南海之南的彼岸大陸。


    當然鐵城主帶著韋小寶來西市不是來逛街獵奇的。


    他們比街上任何一個人的腳步都快,以至於很快被監市的衙子給盯上。


    雖說這裏的交易放眼整個天鳳大陸也再找不到第二處,監市卻不是長安城裏一流的衙子。


    甩掉他們對於鐵城主並不算難。


    一番下來,韋小寶早已迷宮一樣的街道給繞暈,就連日日在此間晃悠的監市都被鐵城主弄糊塗了,何況是她。


    她很好奇鐵城主在如此複雜的街道裏準確判別方向的,迴頭看了一眼確定監市沒有追上,韋小寶問道:


    “你是怎麽做到的?”


    鐵城主顧不上理會這些進了一家店。


    這家店與其他店鋪不一樣。


    它的門前沒有擺放任何東西,店裏也很冷清。


    櫃台上隻有一位頭白發飄飄的的老人。


    老人幹瘦修長的手指正在飛速地撥弄這算珠,店裏隻能聽到算珠相互撞擊的清脆聲。


    同時還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這樣一位仙骨浩然的老人,手中的算盤自然不僅僅是用來做賬用。


    鐵城主的視線從老人手指與算珠上移開,落在他伸手的架子上。


    架子上碼放著十來個精致的竹編小盒,盒內便是清香的源頭,大周外輸彼岸大陸的極品仙毫。


    這種在大周尋常百姓家可見的茶葉,南海另一邊的那些矮人為何對其渴求,以致於肯拿劫運石和大雄來換取。


    其背後的緣由知道的人大都已經飛升。


    現存世間的,沒人知道他們在大陸的那個角落。


    鐵成主的視線在茶盒上停留了很久,茶沒少喝,對於這種神奇樹葉所蘊含的力量她已然參不透。


    隔著薄薄的竹壁,仿佛能看到茶杯中懸浮的嫩葉,如同早春柳條新抽出的嫩綠。


    撥算盤的老人撲哧一聲笑了。


    他笑的是鐵成主那苛求的眼神。


    那苛求不是貪婪,是她對玄妙之門的仰望和敬仰。


    “未來十年之內的春茶都已經售罄,想喝,最快也得等七年。七年之後有品階一般的秋茶,你用足夠了……隻是味道略重些。”


    老人講話和他撥算盤一樣幹脆利落。


    聽著老人這一席話,鐵城主有些驚訝,對方竟然能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能摸清她的境界。


    她示意韋小寶在一側的木椅上桌下,自己向櫃台走去。


    “午子仙是您什麽人?”


    此時該輪到老人感到驚訝,他終於停下了手指,看著鐵城主說道。


    “眼花了……竟然沒瞧出來,城主年少英雄,在這井林中往來無礙,老朽感佩。名人不說話暗話,我正是午子仙。”


    午子老翁,南海那邊的矮人尊其為茶仙,先帝是他的好友,八宗師祖與他參修茶道……


    韋小寶猛地站起來,嘴巴微微張開,呆呆地盯著著午子仙。


    鐵城主忙示意她坐下。


    “仙翁謬讚,來無礙,去就不一定了。”


    她微笑著對午子仙說道。


    茶童子捧著一小碗茶出來,放在韋小寶對麵茶幾上,然後把門關上了。


    關門的聲音讓韋小寶有些緊張,心想:


    “這老仙翁難道不想讓我倆離去了?”


    “來這邊坐。”


    那是一塊楠木根部陰沉木。


    如今就連天子想找一塊合適的楠木根做茶幾都不太可能,這裏確實一塊堪稱神木陰沉木。


    午子仙那些年隱居午子峪時何其簡陋,與今日差別非天地之距離不能丈量。


    “我與你爸爸在靜海有過一麵之緣,他曾送過我一雙上古劍齒虎的牙石。當日老朽身上隻剩下些品階一般從春茶,對著那兩枚化石總覺得你爸吃虧……”


    說著輕拂衣袖,將茶碗往鐵城主麵前緩緩一推。


    “你爸也算是一位故人,見女如見父……這茶是數日前在漢山南坡所采,請……”


    她不是來喝茶的,更不是來“敘舊”。


    辦事歸辦事,有好茶自然不能錯過,那樣也不禮貌。


    “替我爸謝前輩念舊時一麵之緣,晚輩就不客氣了。”


    ……


    “她現在的狀況在她迴長安前便算到了,希望如她所願能有幫助。”


    片刻之後茶童再次出來,端著一個小陶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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