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關真是奇巧,大家夥折騰了半天,除卻晴雯外竟沒有一個人能過得此關。


    而且,這竹尖陣似乎通靈一般,在晴雯出招而黑衣人執行的整個過程中,竹尖陣竟然也相應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密林的某種促使下,竹筍竟然開始紛紛露出地表,探出頭來,不待深處陣中的黑衣人們反應過來,就已開始沒命地瘋長。


    不大一會功夫,就呈現出一片茂密的竹林來。


    看似,這竹林的禁製要強過埋設的竹尖,難道是臨時變了陣法,來頑強地守衛去往前方的路?


    大家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覺不妙。


    “晴雯,怕不是這竹尖陣生出了和人一般的智慧吧?”茗煙說話的樣子好像小時候聽老祖母講鬼的故事般,一付心有餘悸的怯怯然。


    晴雯聽得,不禁點了點頭。


    自己之前的確是能夠戰勝竹尖陣的,以“物我兩忘”的方法,但是,眼前的情形,要比預想的來的複雜,自然,要解決這個問題,需要重新思考。


    黑衣人們一個個忙活了大半天,不但沒有通關進展,反而,陷入竹林的迷局中,一個個一再挫敗,整個團隊就有些散了。


    有的氣餒、有的抱怨、有的耐心觀察、有的主動來和晴雯討論……


    正在這時,在黑衣人當中,一直以來都很不起眼的小個子黑衣人走到陣列的後麵,他悄悄對空一聲口哨,很快,飛來了一隻信鴿。


    這個黑衣人將一個紙條卷起,插在信鴿的綁腿上,然後,再次輕撫信鴿的羽毛,口中振振有詞。


    緊接著,他並沒有去請示他們黑衣人自己的頭兒——那個黑衣領路人,而是獨自放飛了信鴿。


    雖然這個黑衣人是在人堆兒的最後方,但他的這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晴雯的眼睛。


    眼看著信鴿就要振翅加速,晴雯眼疾手快,一聲長鳴的口哨飛揚而起。


    “嗤拉拉——”銀鷹雛兒應聲而來,不用晴雯吩咐,就心領神會地一個利爪,在空中逮住了信鴿,一個低飛,迴到了晴雯的臂套上立穩。


    “怎麽?”小個人黑衣人大驚失色。


    晴雯鎮定地卸下信鴿綁腿上的紙條,正色地看了看這個小個子黑衣人。


    然後,晴雯不慌不忙地從銀鷹雛兒的爪下救出了信鴿,將之揣在懷裏,沒有半點要送還給它的主人的意思。


    她問:“不知這位大人千裏稍書為哪般啊?”


    茗煙一下子好像得了依憑,挺著胸膛,也朗聲問道:“讓我來猜猜你這私自遣送信鴿的目的,在我看來啊,你不是迴京城報信兒,因為你沒有經過此時此刻你頂頭上司的批示。如此推斷,原來你老兄是和薛蟠他們是一夥兒的,屬京城公子哥派係的,你一定是在派信鴿給薛蟠他們送信兒。”


    小個子黑衣人並不驚慌,好像茗煙對他的推斷隻不過是小菜一碟,不值得他去在意。


    對晴雯,他則簡直是怒目而視,兇巴巴道:“還我鴿子!”


    晴雯笑說:“我沒說不還,我就養它幾天。”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本事啊?!”小個子黑衣人氣唿唿地說:


    “你連北極狐都能調教,連銀鷹雛兒都能給馴化‘熟’了,我這寶貝信鴿若是一旦經你手,還不得自動更換了自己的主人,從此,隻侍奉你一人的指令?”


    晴雯聽後,也不搭言,隻是低頭笑了笑。


    看被自己說中了,那小個子黑衣人也一時忘卻了緊張,跟著笑了起來,然而,笑意戛然而止,小個子黑衣人重新拾起了怒火。


    晴雯對茗煙說:“茗煙,你看這位先生如此灑脫,如此有特權,連他的頂頭上司都沒有責怪他,這能說明什麽呢?”


    茗煙說:“你什麽意思?難道是想告訴我說是我判斷錯了?”


    晴雯沒有說話,她從懷中取出那隻明顯受了驚嚇的信鴿,走過黑衣人的列隊,把信鴿遞還給了後排的小個子黑衣人。


    此時,天色暗了下來,光亮漸弱……


    茗煙看了看四周,說:“不好,這根本不是黑天。”


    大家聽茗煙這麽一說,也都警覺了起來,紛紛抬頭觀瞧。


    啊呀!原來是瘋長的竹林,竹子不僅紛紛拔地而起,而且,越拔越高,越來越密,


    是參天的竹林遮蔽了天空的緣故。


    眾人皆驚。


    連晴雯也有些穩不住神兒來。不過,晴雯轉念一想,自己的主旨不就是要拖延住這些追兵嗎?竹子林不正取得了這樣的功效嗎?


    如果大局是要阻止他們,那麽,在小細節上,自己也就不必糾結於一時的苦無對策,更不該因為他們難過而也感同身受地替他們難過。


    這樣一想,本已糾結的晴雯心裏好過了一些。


    她突然想起了師傅曾經教過自己的一個道理,遂,晴雯開始迴頭尋找自己的師傅馬教長。


    然而,也許是大家夥剛才太過專注於通關了,也許是晴雯和黑衣人傳授經驗、溝通打交道的時候多,一時疏忽,此刻,晴雯遍尋師傅不見。


    師傅不在身邊,什麽樣的安排與鬥爭都似乎缺失了那個可依傍的、可指點自己的人。


    晴雯為此有說不出的失落。


    失落歸失落,晴雯更是提醒自己師傅在和不在的時候,自己都要有勇氣應對一切難題。


    師傅當初講過這樣一個道理,說一個被綁架的人在被撕票前和罪犯一起度過了很長的時間,在朝夕相處的過程中,被綁架的人竟然生出了依戀和感激之情,以至於在罪犯被抓住、即將被治罪的時候,這個當初被綁架的人會心生憐憫,不同意罪犯被製裁,依然將罪犯當作親人。


    此時,沒有師傅在一旁指導和守護的晴雯想起了師傅講的這個道理,而這,也恰似晴雯對待黑衣人時的矛盾心理。


    從大局來說,晴雯和黑衣人為敵,那一定是你死我活的鬥爭,沒有半點中間的含糊地帶。


    然而,在日常生活上,在相互溝通和傳授經驗上……晴雯也已經和黑衣人們建立了密切的關係,不僅因為他們是禦林軍,嚴於利己,懂得團隊協作和打配合,善於聽取意見,而且也是因為在具體的事情應對中,晴雯總是能和黑衣人們建立起針對解決問題的共識……


    這是,一種難得的知己感。


    故而,晴雯更加戒備著黑衣人,因為她聽說過師傅講過的這個罪犯和受害者之間的關係。


    晴雯恐怕自己會對黑衣人懷有一種戰友般的情感、兄弟一起上戰場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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