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正在向山頂進發,然而,地形多變,故而行進緩慢,讓幾個不熟悉山路的黑衣人有了罵娘的怒火。


    晴雯被押解在隊伍的中間,一向信仰“從善如流”的她自然相當地乖覺、歸順,沒有任何反骨表現,自然,這樣的她也就引不起大家夥兒的格外注意。


    茗煙最看得出眉眼高低,他不住地跑去給幾位“軍老爺”送水壺,遞毛巾。


    是茗煙,發現晴雯走著走著就走神了。


    他順著晴雯的目光一望,哦,天際線處,一剪閃電劃破天空而來,是晴雯的銀鷹雛兒展翅而來。


    因為心思放鬆下來的原因,原本因為和茗煙對抗而消耗得一幹二淨的能量,此時,開始因心境的平和、望天而生的豪邁、看到自己寵物的欣喜……幾多情感層層疊疊、疊加在一起,而讓晴雯麵臨自己枯槁的能量庫,能夠有意識地將引發、聯想、動情而來的情感、力量匯聚而輸入到自己的能量庫裏。


    這樣一來,自己的能量庫雖然積攢的新情緒和動能不是那麽強大,但是,聊勝於無,正是這情感庫的能量開始重新給予了晴雯生發、操習青峰功的動力。


    晴雯望天,忽的,青峰功的功法發力,她一下子就換了一個視角。


    她不是在仰望天空,而是在俯瞰大地!


    莫非自己現在附身於自己的銀鷹雛兒的身上了?晴雯暗自吃驚。


    雖然,晴雯有過各種經曆,都是自銀青峰功破境後突發出現的、可借用能量的種種本事,她曾從草木、從山水、從人心借來能量,然而,這是第一迴,晴雯不是被動的,而是出於主動,晴雯剛一想象“要是我能像鷹雛一樣飛,就好了”,立時間,自己已然飛身上了鷹雛的肩膀,化為鷹雛兒,俯瞰著大地。


    嗬嗬,如織如毯的、一望無際的沃野,以及密不透風的密林啊,好像一付怡紅院正擺開的五子棋一般。


    這樣的飛翔就是王者俯瞰大地的飛翔,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握中,一切,都在自己的翅膀馳騁的範圍之內……


    晴雯一個鷂子翻身,鷹雛兒抖如雷電,破空而去……


    晴雯在地上定定地望著沒有鷹雛兒蹤影的天空,而實際上,自己的魂魄已然和鷹雛兒上天入地,翱翔天際……


    茗煙和晴雯一道舉著腦袋看了鷹雛兒半天,剛看到鷹雛兒飛出了視線,他就不覺低下了酸澀的脖子,轉動了幾下,剛要開步,茗煙就發現有些個不對頭,那眼中無神的晴雯依舊眼望空空如野的天空,也不知在想些個什麽。


    就算是這樣失魂落魄,晴雯也照舊可以平地走步,躍過石頭、上個台階,並沒有因翹首的姿態而發生什麽磕絆……


    晴雯果真神不守舍,此刻,無人覺察得到,她的神識正飛到了山坡,飛過了密林,飛過了斷崖和鬼見愁……


    在樹洞、在岩穴、在石縫……她看到了團練的夥伴們正在設法躲藏著,正在埋伏著,等待追兵的到來。


    可惜,這樣的飛行並不持久,恍惚之間,晴雯緩過神來。


    她暗自慶幸:還好,這不過是一夢,眼下真實的情形下自己仍然是個俘虜。


    幸虧剛才有能量的時候,自己及時借鷹雛兒換了個視角,看到了全景,也看到了敵我雙方的情況。


    這種種因素,似乎都在相互作用著,以促成成敗的不同結局。


    晴雯再能掐會算,也無法了解到所有的信息,估量出所有的可變因素。因而,雖然有所揣測和判斷,卻不能自信,畢竟,一切對決還尚未發生。


    沒有很多作戰經驗的晴雯隻可惜一點,剛才從善如流、心懷善意而積攢的那點情緒能量早已被消耗一盡。如若現在還保留一點點,或許才是派上真正用場的時候。


    晴雯此時再無任何功力,也再無法術來進一步進行探測,她隻得、隻能乖乖地作迴俘虜。


    茗煙說:“你剛才犯傻的時候,咱們這大隊人馬又挺進、上一個山頭,照這個速度,看來,鬼見愁峰頂指日可待啦。”


    晴雯看了茗煙一眼,然後迴身,又看了一眼坐在馬背上一臉無辜狀的自己的師傅,她對茗煙說:“前方的路要說好走,那得看是什麽人走。”


    茗煙說:“別賣官司。說,你是不是去過山頂?”


    晴雯實話實說道:“我並沒有上過山頂。”


    茗煙一拍腦袋,想起了什麽似的,說:“哦,是哈,當初你力促寶玉和韋小寶去山頂修繕那個老屋,但是,你卻自己留在營地享清福。嘿嘿,你說的確是實話。”


    茗煙相信晴雯沒有上過山頂,於是乎,在他報告給幾位黑衣人後,這些人也就沒再難為晴雯,不再指派她帶路。


    又走了一段時間,前麵的黑衣人停下了腳步,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交頭接耳。


    茗煙對並排走著的晴雯說:“八成,他們是迷路了。”


    晴雯點了點頭。


    茗煙又搖頭說:“不對,不對,他們這是拿不定主意走哪一條路上山呢。”


    晴雯再次點了點頭。


    茗煙很是不滿,說:“你沒有立場可以,但請不要表現出來好不好?!”


    晴雯再次點了點頭。


    於是,茗煙故意大聲說:“晴雯,你說的有道理哈!”


    黑衣人聽到茗煙的話,遂迴過頭來,對茗煙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茗煙一拽晴雯的繩索,把晴雯也直拖著來到幾位黑衣人的麵前。


    “小書生,還得有勞你,這前方有兩條路,一路平坦,另一路險峻多山石,不知你會選擇哪條路走呢?”


    晴雯眨了眨眼睛,她說:“我並沒有自己走過,但是,我覺著多山石的路自然不應該是首選。”


    黑衣人對茗煙說:“他這是在答記者問嗎?迴答得嚴絲合縫的,是不想漏破綻的樣子,看來心機很重,他可是你團練中要緊的人物?”


    茗煙擺手,想說不是,她怎麽可能是要緊的人物。


    可是,話到嘴邊,一想到晴雯平日裏因受到大家夥的愛戴而得到頗多就氣不打一處來,茗煙起了嫉妒之心,遂改了主意,不再為晴雯聲辯。


    茗煙對黑衣人說:“他,他挺重要。”


    那個領頭的黑衣人不覺挑了一下眉,他並沒有想到茗煙會這樣下結論。顯然,自己之前小瞧、輕視了這個被五花大綁的小娃子。


    “這位小書生,看來你真的是在團練中擔當著重要的職務,”黑衣人說:“那麽,由你來給指條明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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