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說:“小寶,你惹誰不行,偏偏要惹這朵霸王花?!”


    晴雯說:“薛蟠是個妹子嗎?瞧你們一個個,這麽緊張。”說著,將臭豆腐抹在煎餅果子上,大口送到嘴裏。


    寶玉看在眼裏忍不住噤了下鼻子,他是實在看不過晴雯這種“逐臭”的吃法,奈何自己是在草屋裏,喜歡結交的又都是這民巷胡同裏來的下裏巴人,隻得認了。


    小寶撓頭道:“那天和寶玉在書院早讀,不想直撞上薛蟠帶了眾小子來書院耍,一眼就認出了是我,點名讓我傳話給我娘,要把拜月給送上門去。這……可怎麽辦?”


    晴雯也不抬眼:“怎麽拌?涼著拌啊。”


    小寶氣鼓鼓道:“你還有空說風涼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拜月姐姐自打被那書生給騙去了心,說什麽也不肯再拾取聽鸝館的當家行當了。可是偏偏,這薛蟠乃一霸,路人皆知,任寶二哥也攔他不得,這叫我……我可怎麽辦啊?”


    晴雯正用個削了的竹子枝,正正經經對著一瓢水刷著牙齒,也不知道小寶的訴苦她聽見沒有。


    “出門靠朋友,上陣聽鸝幫。晴雯,你說我不找你,還能找誰去?”小寶幾乎央求的口氣,卻並不讓人覺得不真誠。


    “正是,正是,”寶玉見小寶衝他使眼色,忙接了話茬:“我這沒用的廢公子,吟詩作賦可以,打鑔充楞可以,臨上陣,還是……嘿嘿……有點慫。”


    “你總說我是個失憶的、不招待見的丫頭……”


    “你忘性倒是大了點……不過,你天生就勇啊!沒本事也敢站出來救場、不會唱戲也敢哼哼、見男人也不臊得慌……”小寶任自己的馬屁功夫一江春水向東流,止不住。


    “哦,小寶,你可真是我一麵鏡子。”晴雯一邊對鏡貼花黃,一邊欣然接受了小寶的恭維。


    寶玉看不下去了,這聽鸝館出來的都是什麽風格啊?!一個個慢熱得很,拉半天話話,還沒觸到主題。


    “小寶,趕緊的:到底怎麽幫你才算?!”寶玉破冰一問。


    “你不是有把梅花劍嗎,你陪我去見薛蟠可好?”小寶對牢晴雯,終於進入了正題。


    “行。”晴雯二話沒說。


    寶玉傻在原地,不是說慢熱嗎?不成想,這冷的也快,收尾也利索。


    …..


    淩波溪邊,遊人如織。


    盛夏飛雪的異象不再,此時,人們又恢複了遊船看燈的慣常活動。


    三位公子搖著扇子翩翩而來,走在最前頭的正是寶玉,後麵跟著的是小生打扮的晴雯和韋小寶。


    見前方大石頭旁,聚著一幹眾人在圍吃西瓜。


    寶玉首先走了過去,叫聲:“薛賢兄,小弟來晚了。”


    薛蟠橫著膀子從人堆兒裏鑽了出來,拍著寶玉的肩膀嗬嗬直樂,道:“不晚不晚,瓜兒解暑並不甜,姑娘窈窕沒大胸。哥幾個正煩悶得很,故而約了你和聽鸝館的小寶,來商議商議往下該如何耍耍。”


    小寶諾諾著上前,一個作揖,道:“薛兄乃真玩家、好票友也。”


    薛潘一聽,更是朗朗大笑:“小寶,上次求你的事,可給大哥辦了?”


    寶玉搶著說:“還沒,還沒。這幾天,拜月姑娘身子不適,正閉門謝客呢。任誰的條子,可也遞不進去啊。”


    薛蟠倒沒有如戰戰兢兢的小寶所想象的那樣,在被駁之後就幡然大怒,他凝眉想了想,遂說:“別看哥哥我看著粗,可喜歡的妹子實在都是些詩詞婊、彈唱婊啊。話說,念念不忘,必有懷想啊……”


    “哥哥真乃附庸風雅之人啊。”小寶忙說。


    “要不得你卻忤逆大哥的不請之請,膽子可肥?!”薛潘說翻臉就翻臉,嚇得小寶一哆嗦,躲在了晴雯的身後。


    “這個後生白白淨淨、小模小樣的,寶玉啊,我怎麽沒見過?”薛潘注意到了低頭不語的晴雯。


    晴雯心說你倒是不藏不掖不害臊。


    “這小哥生性靦腆,加之又沒登過大雅之堂,還望薛哥哥寬諒。”


    “不妨不妨,玩伴自然是多多益善,多多益善。”薛潘說著,眼睛卻不離晴雯。


    晴雯一抱拳:“這位哥哥,你一提到詩歌婊,倒是和小弟我同一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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