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毅聽洛斌說完,臉上陰晴不定,沉吟許久才說道:“這件事幹係太大,我不想拖累大哥,還勞煩洛斌哥幫我備一匹快馬,再帶一些盤纏口糧,韓毅一人輕騎入京,也好快些。”

    洛斌本來麵色肅然,聽得韓毅一席話,反而笑著說道:“你說什麽胡話, 你我是生死之交,談什麽連累不連累,你這麽說,反而是看不起我洛斌了。”

    韓毅一窘,急忙分辯道:“大哥你別想錯了,我韓毅沒有半分看不起大哥的意思,隻是這些人勢力太大,三十萬西疆軍都不明不白冤死在他們手下,我韓毅孤家寡人的倒是不怕,但洛斌哥你尚有妻小,實在不應該卷到這件事裏來。”

    “韓毅你別說了,這些人雖然勢力極大,但我洛斌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我領禦史中丞之職,本就有監察天下郡國官吏、審計上報的各類文件帳簿的權利。就算是六部尚書,我也有彈劾之權,這些人如此明目張膽,為一己之私,而令三十萬西疆軍戰死邊疆,我洛斌深受皇恩,於國於民,都要為天啟除此大害!”

    韓毅眼眶一紅,虎目中流出兩行熱淚,翻身下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大哥,我代三十萬西疆軍士謝你,你且受我一拜。!”

    洛斌驚道:“韓毅你這是幹什麽,你我既然是兄弟,就別做此見外之事。你身體剛好,還沒恢複完全,到了天啟,還要你與西疆運糧官當庭對質,你現在可不能有半點事,先把身體修養好了再說。”

    洛斌把韓毅扶上床,心疼的說道:“你先好好休息,我這就派快馬星夜迴京密報皇上,在這之前,你先把身體給我養好,為兄先出門安排下,你別再下床亂動了。”

    韓毅揉了揉太陽穴,剛才動的厲害了,有些頭暈眼花,隻好說道:“大哥你去安排吧,我休息一會。”

    “這就好!”駱斌放心的點了點頭,走出了帳篷。

    出了門,洛斌一個人靜靜地站立在風雪之中,冰冷的空氣能讓他更加冷靜,他現在必須冷靜,這背後黑手的勢力大的可怕,他一個人是鬥不過他們的,走錯了一步,必將是萬劫不複!

    洛斌迴到自己的帳篷,坐在桌前,鋪開一張宣紙,提筆沉思良久,才揮筆一氣嗬成的寫完了一封信,等墨跡幹了,封上了火漆,洛斌才長唿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吩咐下人叫來侍衛長許立。

    過了會,許立掀開門帳,走了進來:“洛大人,您找我?”

    洛斌略一點頭說道:“坐。”

    許立依言坐下,心中卻在琢磨,洛大人雖貴為禦史中丞,但平時對待下屬,卻是溫和有加,沒半點京中大員的架子,今日卻是麵色沉重。莫不是自己犯了什麽錯,被洛大人知道了?許立想來想去,這幾日也沒有什麽過錯,正百思不得其解,卻忽聽洛斌說道。

    “許立,你來我洛家,有幾年了?”

    “迴大人,自從洛大人為我伸冤昭雪,已經是七年有餘了。”

    “已經有七年了,這時間過的還真是快。。。。。。”

    洛斌長歎一聲:“有件事情,我想托付與你,這事情事關重大,牽扯到朝中數位大員,兇險萬分。你這一去,可能沒命活著迴來,你願意做嗎?”洛斌猛地睜開雙眼,目光炯炯的逼視許立。

    許立啞然笑道:“大人說的這是什麽話,許立這條命都是您給的,就算您現在拿迴去,許立也不會皺半分眉頭,有什麽事情,您盡管吩咐吧。”

    洛斌眼裏閃出一道精光。

    “我洛斌果然沒有看錯人,許立,我命你挑一匹快馬,星夜趕迴天啟,把這封書信交給禮部尚書劉大人,切記!除了劉大人,這封信不能落到任何人手裏。”

    許立挺直腰板,朗聲說道:“大人放心,就算是許立死了,也把這封信吞到肚子裏,絕不會落到別人手裏。”

    “那你即刻啟程,走的時候別讓任何人看見,就算有人問起,你隨便編個理由搪塞過去。”洛斌揮了揮手,

    許立剛要起身,卻聽見洛斌叫住了他:“許立。”

    許立扭頭問道:“不知大人還有何吩咐?”

    “許立,這件事情兇險異常,你一路上多加小心,如有機會逃命,這封信,不要也罷了。”洛斌麵色疲憊,許立這一趟去天啟,恐怕是兇多吉少,洛斌本不願意牽扯其他人進來。但這件事事關重大,若不先告知劉大人,在暗中照拂,恐怕他跟韓毅兩人,連天啟都進不得。

    許立搖頭笑道:“大人,若許立真是沒法活著迴來,還望大人念著許立,替我照顧我一家老小,許立在此先行謝過了。”

    洛斌苦笑到:“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這件事情過後,如果我洛冰還活著,一定把你全家老小接到府中奉養,就如同我自己的親人。

    “有大人這句話,就夠了。”許立雙膝倒地,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個響頭,扭頭轉身大步邁出門去。門外一陣大風,卷著雪花倒灌進屋裏,洛斌低頭靜坐在桌前,重重的一聲歎息,哈氣霧蒙蒙的,轉眼間就被冷風吹的煙消雲散了。

    第二天風雪漸漸小了,天氣也好像暖和起來了,韓毅早早就起來了,洗漱得當,便騎馬隨著車隊趕路,洛斌本想著韓毅大病初愈,要韓毅上轎與自己同乘,但韓毅執意不肯,笑說當兵的怎能不在馬上,洛斌見勸不住,便依了他,不過還是叫了一個侍衛跟隨左右,也好有個照應。

    車隊走得很慢,這幾日雪漸漸小了,但下了這麽多天,雪層早積了半尺厚,車輪常常陷在雪中。韓毅睡了一天一夜,精神旺盛的很,便擼起袖子幫著眾侍衛把陷在雪裏的車抬出來,正忙著,忽然聽見前方響起一聲淒厲的尖叫。

    韓毅大驚,忙拔劍向前方跑去,仔細一問,才知道有個丫鬟在前麵看到了一具馬屍,韓毅才心下稍安,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便提著劍去看看丫鬟所說的馬屍,等到見到屍體,韓毅的臉色才凝重起來,不是那丫鬟膽小,實在是眼前的場景,太過詭異。

    那匹馬被人切割成無數段,馬血噴濺,把雪地染得一片血紅,內髒卻詭異的未傷分毫,被人掏出來擺在地上,亂糟糟的糾結成一團。馬皮也同樣規整,看來在被切割成數段之前,被人活生生剝了馬匹。那人手法十分高明,馬就像脫了一件衣服那樣輕巧,地上的一塊塊的碎肉,肌肉組織沒有絲毫的破壞,就連上麵的毛細血管,都沒有半分破裂,馬眼也被人挖了出來,放在馬皮旁邊。

    韓毅的臉色就像這幾日的風雪,陰涼的可怕。這馬背上尚有馬鞍,並不是一匹野馬,馬屍上也沒有被野獸啃食的痕跡,這方圓幾百裏都少有人家,更別說莊戶人家會養的起馬了,這人把馬屍放在這裏,到底有什麽目的?

    韓毅目光一遍一遍的掃過馬屍,最後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那雙馬眼上,他順著馬眼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全身一震。

    隻見右麵的懸崖峭壁之上,定著一個人,雙手雙腳都被利刃穿過,懸掛在山壁上,鮮血冒著熱氣,順著岩壁緩緩流下,韓毅睜大了眼睛,那人鼻間還冒著一股白氣,人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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