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恐怖一擊豈是普通人能夠接得住的?別說普通人,就算是讓風雷護法來抗一擊可能都勉強。


    “裳兒……別睡……千萬不要睡……你不要怕,會沒事的,一切會沒事的……”


    說來,他楚軒曆經兩世浮沉,幾百年歲月滄桑,早就看淡人間百事,本不該如此失態,但他還是沒忍住哭了,而且哭的傷心,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悲痛之際,楚軒眼底深處還隱藏著滔天的憤怒、戾氣、怨恨、自責、愧疚,這是針對夜玄和自己的,但是此刻他強壓下所有負麵情緒,盡量露出溫和甜美的笑臉,試圖讓霓裳快點兒好起來。


    一側的丁夢妍也在幫忙唿喚,因為她知道霓裳一旦睡去,將不會再醒過來,現在的她眼眶微紅,心如刀絞,她跟霓裳相識雖然不久,但關係卻是很鐵,畢竟是一起戰鬥,同生共死的交情,何況還有楚軒這種重要的紐帶拉扯著,使她們更是情同姐妹。


    “別哭……軒哥哥!”


    “軒哥哥,一直都是你在保護我,這次讓裳兒來保護你好不好?”


    霓裳顫抖著嬌小的身軀微笑道,她死死的盯著楚軒,不敢挪移半分,生怕自己少看他幾分,她知道大限將至,以後可能再也看不到軒哥哥的臉了,她要看個夠,要把他深深地記在腦海。


    “好!好!好!!”


    楚軒連說三聲好,如泣如血。


    “裳兒,你保護我…裳兒,隻是你保護軒哥哥的方式怎麽那麽傻……先別說話,軒哥哥給你療傷,疼嗎?疼的話給哥哥說一聲,哥哥幫你止疼?”


    楚軒一邊用靈氣穩住她的心脈、氣血。


    一邊瘋狂的從空間戒指裏尋找有用丹藥,其模樣別提多緊張,好像瘋了一樣,但是這些丹藥都沒用,令他越來越焦急,他已經感知到裳兒的生機一直在流失。


    “我……我不疼!”


    霓裳顫聲迴答。


    不疼?疼又如何,彌留之際的奢望往往會掩蓋你的痛苦。


    “軒哥哥,夢妍姐姐,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你們說,可是我感覺我沒機會了……”


    霓裳遺憾一笑,對於這一刻她早有預感,曾經她就多次感知到自己快要死了,每次預感死亡,她都非常害怕、緊張。


    每次她述說自己要死了的時候,丁夢妍等人都會安慰、嗬斥她不要說不吉利的話,她很開心,就把這種恐懼壓到最低,可是當死亡真的來臨後,發現又不怕了。


    她不想離開楚軒,不想離開夢妍,梓箬,小青,小藍……


    可是,她無能為力,她自己也感覺到自己不行了,但是換個角度想,因為自己害得他們被無數人追殺,其中軒哥哥更是遍體鱗傷、傷痕累累,她心疼,她感覺自己就是掃把星,自己總是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曾經的家人也是因為她而死……


    自己死了,軒哥哥他們是不是就不會被壞人欺負了……她如是想到。


    “傻瓜,不許說胡話……”


    此刻,丁夢妍哭的像個淚人兒,霓裳在她心裏就像是她的小妹妹。


    她非常清楚,曾經霓裳多次提到她可能活不長了,但都被她嗬斥迴去了,但現在這一刻,她卻不知道怎麽嗬斥她。


    “沒事,軒哥哥,其實我早就感覺到我要死了……我還以為我會死在壞人手裏,沒想到我是為了保護軒哥哥而死,這讓我很開心……軒哥哥,你不要自責哦!你應該開心裳兒能夠保護你了,你不能流眼淚……不然……不然裳兒日後見你不開心我也不會開心的……”


    日後……哪裏還有日後,不過是霓裳的安慰之辭罷了,不曾想她也懂得安慰人了,看來這段時間她也學會了很多東西,但是她的性格,永遠都是那麽純淨,不染絲毫塵埃,她隻知道自己保護了楚軒而感到開心,卻不知道這樣才是楚軒最痛苦的。


    “軒哥哥,你們別哭,可能是我母後多年沒有見我了,她想我了,我去陪陪我母後……其實我也想她了……等我在母後身邊玩膩了……我就迴來找你玩兒好不好?”


    “笑笑嘛……軒哥哥,你笑一下嘛!你笑起來真好看……”


    “以後裳兒無法陪你走下去了……其實我真的有好多好多話跟你說……小青姐姐說,喜歡一個人要為他織鞋縫衣,可是我不會……她說她會教我的……但我沒機會學了……”


    “軒哥哥,我想為你織鞋縫衣,因為……我……我可能有點兒……喜歡你……雖說人妖殊途,可是我不在乎……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很開心很開心,我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


    “軒哥哥……我死後,你要記得我哦……不要忘了我……一定……一定不要忘了我,我怕黑暗……”


    話沒說完,她的甜美聲音徹底消失了,周身仙氣潰散,兩顆充滿靈氣的眸子漸漸暗淡,從此陷入永寂,但她嘴角依舊噙著微笑,微醺的薔薇,是她最後低眉一笑的溫柔。


    “不……不要………不要離開我……”


    “裳兒……”


    楚軒痛苦的怒吼,如瘋了一般的咆哮,瞳孔在瘋狂瑟縮,內心如同被萬千鋼刀穿刺,隱隱作痛。


    看著懷裏曾經活潑可愛,天真無邪的霓裳歸於沉寂,沉入地獄,他眼中一股衝天怒意激射而出。


    驀然間他發現自己不再是曾經高高在上、目下無塵的軒轅劍仙?而是一個重現融入這個平淡而又有趣的世界,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傳奇,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故事,情感加身,在所難免。


    此刻,他的腦海裏不禁迴想起曾經跟裳兒的初次見麵,那時她還把自己當成了壞人,最後陰差陽錯之下混跡在一起,開啟了後麵一係列故事,可故事是那麽的短暫又讓人難以遺忘,可能是習慣了這個小可愛在身邊的吵吵鬧鬧,嘀嘀咕咕,現在她走了耳邊平靜下來,反而感覺人生少了什麽,她的離去令他非常痛苦,而且還是因為保護他而亡。


    “裳兒……”


    一聲嘶吼,聲色沙啞,此刻楚軒的眼神充斥戾氣,瞳仁黑暗,蘊含著無盡的怨恨與憤怒,一顆心,宛若刀絞般的痛苦。


    他知道,她走了。


    憤怒之餘,他眼眸一顫,忽然之間想到了前世的一種起死迴生之術。


    心底一喜,容不得他耽擱時間。


    急忙迴憶前世的蘊魂術。


    蘊魂術,顧名思義,一種蘊養靈魂的奇門異術,可以將死者的靈魂保護在一塊玉髓中。


    剛好楚軒手裏就有一塊兒,是曾經在龐光手裏敲詐的血龍玉,他急忙念起蘊魂咒,將裳兒的靈魂納入其中,最終在血龍玉裏麵形成一個小型胚胎,胚胎類似狐狸,蜷縮成一團,萬幸她的三魂七魄俱在,隻有靈魂不滅,他總有方法使其涅盤。


    然,看見裳兒閉上眼睛的丁夢妍當即憤然,不停的叫道:“裳兒,你醒醒啊……裳兒!”


    這一刹那,因為青丘狐身消道隕,魂歸天九,導致混亂不堪的戰場停止了戰鬥廝殺,好像是都察覺到了這邊的情況。


    無數人凝目看去,隻是看見憤怒交加的丁夢妍以及安靜躺在楚軒懷裏的霓裳,此刻的霓裳閉眸,神韻不在,黃昏的餘暉照在她的臉上,有荼蘼謝盡的淡愁,有斜陽脈脈的淺殤,其中楚軒的麵色更是悵然和悲怒橫生。


    青丘狐,死了?


    開啟青丘狐寶藏的青丘狐死了?


    這一幕,不知嚇傻了多少人,無數人為之驚愕和駭然,但震驚歸震驚,許多人趕忙迴歸陣營,重新列陣,現在青丘狐死了,那就是他們重新商量對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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