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把那人嚇得汗水往下滴,戰戰兢兢的顫抖個不停,天順帝才略過了這個話題,道:“朕著戶部盡早拿出個章程來,中秋節前一定要集齊三軍糧草,以保後顧無憂。”


    畢竟,就算最後打不了仗了,這糧草備好了,啥時候打仗都不著急啊。


    又對著耶律賢道:“如此一來,侄兒也不必著急,你便找去京郊裏練練兵吧,也好提前


    耶律賢應了是。


    迴到景王府裏,耶律賢便與幾位心腹和兩位幕僚招來了秘密會議。


    有人便道:“這麽一耽誤,不知大宋還會不會再發兵我大遼?”


    他們都自顧不暇了,總不會再惦記著他們大遼這塊兒肥肉吧?


    也有人擔憂道:“是啊,若是取消了,那兵權……”豈不是又沒個名頭兒來掌控了?


    軍隊裏也有不少的將士暗中是耶律賢的人,他並不擔心無法控製,隻是,畢竟還是要有個光明正大的領兵權才行。


    蕭引凰與甄天祈相視了一眼,蕭引凰搖了搖頭道:“眾位大人不必擔心,隻看那大宋的新皇帝登基一來雷厲風行的作風,便知他比其父要果斷上許多,想必玩不了多久,也就會出結果了,舉兵一事,必成。”


    這下子,眾人心裏安定多了,經過這麽多的事情,他們也知道這位肖先生雖然年輕,可所謀劃之事,卻是沒有一件不成的。


    蕭引凰看向一位在戶部任職的官員道:“糧草準備的如何了?”


    那人苦笑道:“不過十之一二罷了。”


    哪裏像是天順帝所說的那樣?實際上這些年百姓困苦不堪,雖說天氣沒有出現特別異常的例如大旱大澇顆粒無收的情況,卻也並沒有強上多少。


    然而沒有人敢去反駁天順帝說的話。


    如今還能站在朝堂上的,都是能屈能伸的以及善於逢迎的。


    真正剛正不阿、威武不屈的,要麽被辭了官,要麽去見了閻王爺了。


    蕭引凰歎了口氣道:“不管如何,糧草一定要足。”


    哪怕隻有八成呢。


    耶律璟下了死命令,戶部的人也不敢不用心。


    往年來國庫的不少存銀,主要花在了天順帝修建的行宮啊或者舉辦的宴會活動上。


    戶部尚書拿出了一摞又一摞的賬本,與幾個同僚相視一眼,滿臉苦澀。


    “大人,中秋節後齊王爺要大婚,這,戶部可能還要出一筆銀子。”景王一派的戶部左侍郎哪壺不開提哪壺道。


    雖然聘禮不用他們來出,可總歸是宗室王爺大婚,皇家這裏肯定是要拿出東西的。


    戶部尚書搖了搖頭,歎道:“齊王爺的畢竟是小頭兒,大頭兒還是在這軍隊的糧草上呢,不說別的,要是這糧草籌備不齊,咱們也都不用操心齊王爺婚事的用度了。”


    因為那時候他們腦袋已經搬了家了。


    戶部尚書隨手一翻賬本,沒想到一張紙條掉了出來。


    他趕緊蹲到地上去撿,看見紙條上的字,他一拍腦門兒。


    這是一張欠條。


    是朝中官員找國庫借錢的欠條。


    大家這才想起了,這些年,不少中飽私囊的貪官,都到國庫裏來借過錢。


    戶部尚書一翻,又找到了許多欠條。


    一位大人瞅著那一堆堆的欠條痛心疾首,道:“要是這些人把欠條上的銀錢還了,甭說隻是三軍的糧草和齊王爺的婚事了,就是再多兩倍都用不完的。”


    戶部尚書聽罷眼睛一亮,而後又歎了歎氣道:“這能從國庫中借走銀子的,那個不是重臣?或者皇親國戚?都是難纏的人物。”


    吃進去的怎麽可能還讓他們吐出來?


    “大人,咱們先尋一尋朝中好說話的幾位?若是有分量的都將欠款給結了,這,其他人也不能不給啊。”右侍郎說道。


    左侍郎沉思一番道:“可,有人會給嗎?這可不是還銀子這麽簡單的事兒。”


    弄不好便得罪了其他借銀子的人了。


    尤其是,平陽王耶律天德,他可是借的最多的了。


    戶部尚書牙一咬,道:“先試試吧,追不迴來欠款湊不夠糧草,那本官便去迴稟聖上。”


    也不求全部追迴來了,隻要湊夠了糧草他們便心滿意足了,可若是不,那也隻好去找耶律璟碰碰運氣了。


    反正怎麽都是個死,主動一些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呢。


    左侍郎和右侍郎點了點頭。


    要是因為糧草不足,打了敗仗,他們都逃不了一死。


    更何況,左侍郎是景王爺的心腹,他知曉這次的戰爭對景王爺有多重要,一定不能拖了後腿!


    又過了兩日,戶部尚書和左右侍郎找了不少的人,除了一些關係不夠硬的,或者臉皮薄的要麵子的還了,其餘的壓根不認賬,隻會打哈哈。


    可這還了的,恰巧是借的最少的,總共也就勉強湊了個十分之一。


    左侍郎偷偷地去尋過耶律賢,找他拿個主意。


    怎麽說才能既追迴欠款他們又不用死?


    景王府。


    耶律賢簡直要氣炸了。


    一群國之蛀蟲,連國庫的銀子都敢挪用!


    他的濃眉低低的壓著,眼睛中射出冷冽的光。


    蕭引凰對著左侍郎道:“此事你們一提,皇上必大怒。”


    “他怒的原因不隻是因為你們失察,將銀子借出去了這麽多,而是,”蕭引凰皺了皺眉頭,道:“而是這是他的原因,他心裏是清楚的,是他的放縱造成了這個結果,可就是因為這樣,他更不會饒恕你們。”


    如此,隻好將罪名推到你們身上。


    畢竟,有幾個皇帝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的?


    左侍郎一臉頹喪,他們都是明白的,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蕭引凰瞧著他那一副馬上就要死了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她也隻是說了一下原因,還沒有下定論吧?


    “你也不必灰心喪氣,這又不是一個死局,還有一半的機會呢。”


    蕭引凰淡笑,說是一半,其實大概有七八成左右。


    隻是,天順帝的脾氣到底捉摸不定,像是七月的天小孩的臉,指不定啥時候就變了呢。


    左侍郎本來已經打算迴家去安排後事了都,聞言一驚,趕緊問道:“先生有何妙計?”


    糧草的事攸關未來他們出兵打仗,現在還牽扯出朝中各派勢力,蕭引凰一時也不能馬上想出萬全之策,不過保下左侍郎還是綽綽有餘的。


    “你們找個天順帝心情還算不錯的時候去求見,到那裏便磕頭請罪,隻說是你們看在那些大臣為天順帝鞠躬盡瘁便擅自揣摩了聖上的心思,結果卻失察借出了這麽多的銀兩導致國庫空虛連此次三軍糧草都湊不齊,自知你們罪名深重,不敢推卸責任,隻求聖上可以給你們一個贖罪的機會,將這些欠款追迴。到時候你們得了皇上的旨意,說話辦事底氣自然不同了!”


    左侍郎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蕭引凰還不忘補充道:“記得送點最好的酒過去。”


    那老東西嗜酒如命的事情是人盡皆知的。


    左侍郎相信,既然是景王大人請來的謀士,必有過人之處的,所以他對蕭引凰的話深信不疑,特意謝了蕭引凰,然後離開王府,直奔戶部。


    “有辦法了。”左侍郎一進屋就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


    右侍郎後麵的話結了許久都說不出話了,良久才猛地拽著他的衣服,道:“有……有辦法了?”


    他不敢相信,又問道:“解決糧草的辦法?腦袋不用掉了?”


    一旁琢磨的頭發都白了的老尚書聞言風一樣地出現在二人眼前:“糧草解決了?”


    “那倒沒有……不過……或許也可以解決。”左侍郎聽到這話,也沒有原來的那麽威風凜凜了。


    左侍郎將那方法給說了出來,末了還補充一句:“最起碼我們能保住項上人頭。”


    戶部尚書一臉猶疑:“這樣真的可以?”


    “這樣搏一搏也許還有一線生機,若不然的話,大家就一起洗洗脖子等著掉腦袋吧。”


    第二日,陽光充足,隻看著便讓人心情好上不少。


    戶部尚書和左右侍郎抱著一摞一摞的東西,去了上書房。


    天順帝此時心情也還好,昨夜裏一覺睡得安穩又舒適,今日起來用了早膳,難得去了上書房坐坐。


    聽聞戶部尚書和兩位侍郎求見,耶律璟挑了挑眉,讓人宣他們進來。


    三人一進去,直接跪地請了安,而後三人便將頭上象征官位的氈帽雙手摘下放置身旁。


    耶律璟看見了,問道:“哦?你們這是何用意啊?”


    戶部尚書一把年紀了,抖動著白花花的胡子鼻子一把眼淚一把地將事情說了個明白,將責任全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說得仿佛皇帝完全是不知情的。


    耶律璟也確實是不知情的,他如果知情,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跪在他後方的左右侍郎也涕泗橫流的,隻道對不起天順帝的信任,辜負了皇帝,隻是希望天順帝能給自己等人一個機會,不求將功贖罪,隻求再盡一盡力。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盡力在表演。


    耶律璟在觀眾台上看著,也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他被他們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搞得很無語。


    耶律璟沒有生氣也沒有感動,木然寫了張聖旨,要追迴欠款,命令內侍遞給他們。


    戶部尚書接到聖旨,心中非常疑惑。


    皇帝的表現怎麽這麽……平靜?


    這可不像那個殘暴睡王啊!


    不管怎麽說,能保住命就是好的。


    戶部尚書趕緊帶著身邊的兩個人口頭謝恩,退出了上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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