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來的話語,老媼暫止住了哭勢,抬眼看了眼阿來,抽泣道:“藥師您請自便即可!”


    說完,又兀自在那放聲大哭起來。


    搖頭深深歎了口氣,阿來伸手將蓋銀掀起一角向內看去,一眼之下,差點沒把阿來嚇的一屁股蹲在地上,眼前所看到的,簡直像大白天見到了鬼,看那老媼的模樣,也就是剛剛知天命之年,就算她婚配比較早,她女兒最多也就是而立之年,可此時呈現在阿來眼前的是什麽?


    那張蒼白皺褶如樹皮一般的容顏,哪會是這老媼的女兒,是這老媼的母親還差不多,那蒼老的模樣,與心間預想的巨大反差,把阿來驚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竟讓阿來脊背有些發涼,在老媼那嘶啞的哀嚎下,陰氣森森,都讓阿來開始懷疑,眼前見到的這對母女,到底是不是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阿來定了定神,再次出言問道:“老婆婆,再打擾一下,能否告知在下令千金年芳幾何?”


    阿來不問還好,這一問那老媼哭的是更為傷心了,哭了好一會,老媼才斷斷續續的迴道:“嗚嗚嗚......,可憐......我老來得女,我這女兒才年芳二八啊!嗚嗚嗚......,尚未出閣呢!現在卻是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把命還給搭上了,嗚嗚嗚......”


    哭訴了一陣,老婦人開始邊哭邊拍打起女兒來,“女兒啊,嗚嗚嗚......,你怎麽就是不聽為娘的話呢?說了多少遍,叫你不要用那害人的東西,你就是不聽,你這走了,可叫為娘以後怎麽活呀?”


    “年芳二八?尚未出閣?”幾個字眼如針般刺到了阿來的心上,阿來強忍著再度將蓋銀掀開一角,神識散開,沉入到逝去女子的身上,仔細的檢查開來,一番查驗,阿來發現老媼的女兒並無任何疾患,就是生機耗盡而亡,說白了,就是老死的,這與阿來在大街上發現的那些生命力流逝加倍之人很像,阿來基本上斷定了,老媼口中那害人的東西,必是那“瑰姿冰肌粉”無疑,可就算是用了那“瑰姿冰肌粉”,這老媼的女兒也不該逝去如此之早,看來其中還另有隱情。


    “老婆婆,老婆婆,還請節哀!您說的那害人的東西,是那‘瑰姿冰肌粉’吧?”個中緣由,阿來必須要問個清楚。


    聽到阿來說到這“瑰姿冰肌粉”,那老媼登時不哭了,眼中釋放著痛恨的兇芒,“撲騰”一下就給阿來跪下了,阿來趕忙伸手去拉,可老媼是怎樣也不願起來。


    “藥師,藥師,您說的沒錯,您是個明白人,就是那什麽粉,就是那害人的東西,不止我女兒不聽,我與鄰裏多少人都說過了,可就是沒人信啊!大家都還在用啊,藥師,我一個老婆子能力有限,可您是藥師,您一定要揭開這個害人東西的真麵目啊,不然送命的可就不是我女兒一人了啊?藥師,我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們,救救他們!”


    說罷,老媼開始如瘋魔般磕頭,額頭都磕出了血印來。


    阿來無奈之下,隻得大力將老媼扶起,繼續說道:“老婆婆,您放心,此事我管定了,不過還有些情況需要您告知。據我觀察,即便是用了那‘瑰姿冰肌粉’,您女兒如此年紀,也不應逝去如此之早,這裏麵可還有什麽在下不知之情?”


    “哎!藥師,事已至此,我也不怕您笑話了,要不說我這女兒她不聽話呢?她用那鬼東西,哪是和別人一樣的用法啊,別人都是一天一用,她那是一天抹八次啊,那鬼東西還貴的很,您去看看我家裏,能賣的基本上都叫我這女兒賣空了,就差沒把這房子給賣了,最近一段時間,沒得東西可賣了,我這女兒就整日裏和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在一起,那鬼東西抹的次數就更多了,這不就把命給送沒了嗎?哎......”


    聽到老媼的話語,阿來甚為納悶,難道生命力流逝的速度,還和用的次數和用量有關係?這小小的粉末,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就像可以吞噬人體的生命力似的。


    心有不解,答案應該還是在老媼女兒遺體之上,阿來不得不再次仔細查驗,除了生命力耗盡,阿來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阿來心中疑惑更重,出神的盯著老媼女兒的麵容,盯的時間長了,阿來漸漸有所發現,阿來發現老媼女兒的臉麵之上,竟然滿是細密的坑洞,與毛孔很像,卻是比毛孔還要細密,不是盯的時間長了,還真的是發現不了。


    阿來起身再去看那老媼,老媼的臉上卻並沒有這些無端多出來的細密坑洞,這些多出來的坑洞是哪兒來的?看來問題應該就是出在這些坑洞上了。


    阿來神識化作千萬縷,順著這些坑洞鑽入到了老媼女兒體內,一路穿行,阿來發現每條坑洞途徑的路線竟然截然不同,沒有一條是交互的,這些坑洞最終全部匯聚到了老媼女兒的五髒六腑之上。


    竟然深入到了五髒六腑之上?阿來再縱觀這些路線,千絲萬縷間散亂不堪,並無任何章法可言,這讓剛剛有所發現略有些欣喜的阿來,眉頭不禁又深深的皺了起來。


    辭別了老媼,阿來在這片樹屋群中漫無目的的穿行,走了沒多遠,阿來已是看到了不下三家人在出喪,除了一個是正常死亡以外,其餘兩者均是白發人在送黑發人,因為屍體已經封棺,阿來沒能再去診察。


    又前行不遠,阿來看到一白首老翁當街正抱著一名青年哭嚎,青年二十餘歲的模樣,正是大好的年華,手中死死的抓著一串玉珠,毫無生機的躺到在白首老翁的懷裏,再無半絲反應。


    阿來走上前的功夫,那剛才在眼中還是青年模樣的男子,在阿來三步間,麵容猶如被大火炙烤一般,急劇的開始枯憋,一會的功夫,長相從一俊美青年變成了歪瓜裂棗的模樣,那醜陋的模樣,和那白首老翁一般無二,隻是比那白首老翁還要蒼老,估計那白首老翁再過個二十餘載,應會變得和他一樣。


    就在此時,突然有一股粉紅色的塵霧自死去的青年麵容上升騰而起,眨眼的功夫,在空中消散,等阿來反應過來,想去捕捉之時,那股粉紅色的塵霧早已是無跡可尋。


    那股粉紅色的塵霧會是什麽東西?阿來疑惑不已,難道問題就出在那粉紅色的塵霧之上,阿來十分後悔,後悔自己反應慢了。


    神識沉入到青年的麵容之上,如同那老媼的女兒一般,臉上滿布了細密的坑洞,順著坑洞一路深入,千絲萬縷同樣匯聚到了五髒六腑之上,隻是這匯聚的路線,與那老媼的女兒沒有半絲相同,也就是說,沒有任何規律可循,亂,很亂,除了亂以外,阿來一無所獲。


    起身搖了搖頭,阿來心中依舊沒有答案,隻是有一點阿來幾乎可以肯定,這片樹屋群,或許是那“瑰姿冰肌粉”最早散播的地方。


    阿來在這片樹屋群中繼續轉,此時阿來心中是異常矛盾的,阿來希望能在這片樹屋群中再多診察幾個,可同時阿來又希望再也碰不上一個,因為每碰到一個,說明就又多了一個死在這“瑰姿冰肌粉”下的冤魂。


    轉了許久,阿來慶幸沒再遇上一個,可這片樹屋群中,卻是詭異出奇的熱鬧,有被捉奸在床的;有抓住賊報官的;有父子反目大鬧的;有母女當街互撕的;有聚眾把酒言歡的,陣陣****不住的傳來;有當街叫賣田產的;更有甚者,當街叫賣妻女兒子......,最讓阿來無語的,是那當鋪前排起的長龍。


    種種亂象,看的阿來眼暈,種種亂聲,擾的阿來心中像一團亂麻一般,像極了那千絲萬縷的坑通線條,越纏越亂,越亂越纏,亂的阿來快要窒息,纏的阿來心中無名之火爆起,卻又無處可泄,無形劍遁展開,阿來開始慌不擇路的逃離,這片地方,阿來是一刻也不願再多呆,再呆下去,阿來怕會瘋掉。


    這小小的害人粉末造成的惡果已經開始凸顯了,用不了多久,這崠精城滿城怕是一鍋亂粥了吧?假以時日,這南州最強大的國度,明國怕是也將完蛋了吧?


    想到此,阿來開始察覺到,一個巨大的陰謀已經將明國包圍,這個陰謀堪比百萬雄兵,不費一槍一卒,明國將亡。


    “嘶!”阿來倒抽了一口涼氣,當真是恐怖,阿來覺得時間越來越緊迫了,晚一日都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遭難,必須早日揪出幕後黑手,盡快除掉幕後兇手,不管這幕後黑手是誰?不管這幕後黑手有何目的,但膽敢如此荼毒人類,他就罪該萬死。


    此時,天色已暗,阿來頭昏腦漲的尋了個客棧,在客棧客房之中,阿來顧不上歇息,拿了一盒“瑰姿冰肌粉”出來,倒在了桌上,用盒蓋攤開,粉紅色的胭脂,細如齏粉,白蘇與龍膽草混雜的香氣撲鼻,阿來認真無微的瞧著,神識將這些脂粉完全包裹住,卻是一點異常也看不出來,與曾經在夏府之時,與在那二小姐夏風靈房中看到的,二小姐用的胭脂一般無二。


    看為何?這看不出來絲毫異常的粉末,竟然能夠荼毒那麽多人,這裏麵肯定是有問題,可問題到底是出在哪?


    阿來看不出來,異常煩惱,在心中對雪兒說了句抱歉,“抱歉雪兒,現在看來,去妖界還得再耽擱些時日了,眼前的問題,我不得不先去解決掉!”


    阿來在心中暗訴,沒敢動用那血禦印記,阿來現在不敢去與雪兒溝通,因為阿來怕給雪兒解釋不清楚。


    伸手捏了一撮那些粉紅色的粉末,阿來朝臉上塗去,既然看不出來,那就自己以身試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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