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我的背摔打在海麵上,並且身體迅速下沉。


    我的四肢本能地撲打著,奮力想遊起來,讓身體浮上去。


    但我一側的腿用不上勁,被綁得麻木了,不聽使喚。


    海水咕咚咕咚灌進我的嘴裏,我胸悶,喘不上氣。


    海水的壓力太大,我隻能用雙臂使勁地打水,身體這才慢慢往上浮往上浮,直到腦袋浮出了海麵。


    此刻,我隻感覺天空和海麵都是一個顏色,一種墨綠色。


    我發現我的身體已經被浪頭推出了很遠,那艘船也已經離我十幾米遠了,遊艇甲板上的情況已經看不清。


    我開始搜尋王藝的聲音,不停地鑽入海水下麵尋找她。


    我環顧四周,什麽也看不見,隻有一浪高過一浪的浪峰,隻有暗綠無情的海麵。


    我大聲喊叫王藝的名字,沒有迴聲,什麽聲音也沒有,隻有海浪的聲音,還有不遠處靠近那座無名小島的海鷗發出的淒慘鳴叫。


    她傷得重,而且被扔下去之前我已經感覺到她的絕望了。


    有可能,她現在已經沉入海底了。


    想到這,我悲中從來。


    盡管我討厭她,盡管這個女人處處跟我作對,可是在關鍵時刻她也想救我啊!


    而且,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一個與我有那麽多交集的女人。


    我沒有放棄尋找,哪怕是屍體我也得給她帶迴去。


    於是,我開始下潛最深處,好在那夥劫匪把我們扔下船的地方是靠近小島的,海水還不算太深。


    不過盡管如此,我也無法潛入到水底,這水壓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隻能在中間層盡力地尋找著王藝的身影,感覺快不行了後,又鑽出海麵上透一口氣,又繼續下潛……


    如此反複,手腳再次麻木了,身體突然下沉,一直下沉。


    嘴裏猛灌了幾口海水……


    恐懼!很恐俱!


    一直往下沉落的恐懼,海平麵一下漆黑得像一個很大的夢魔!


    我的手腳還沒恢複知覺,一直往下沉墜,我知道如果我的四肢再無知覺,我就會像這樣一直沉墜下去……


    也就在這時,我發現了王藝的身影,她就躺在水底的礁石上。


    我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但還是義無反顧朝她遊去。


    靠近她之後,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便將她往海麵上帶。


    在水下,是沒有重力的,而且她整個人是昏迷狀態,我使出吃奶的勁兒,將她往海麵上拽。


    這個時候強烈的求生欲念,讓我的四肢恢複了知覺,我猛力向海麵遊上去。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終於浮出了水麵,大喘了幾口氣,便立刻將王藝的臉朝上,用專業的水下救援姿勢帶著她往那座小島遊著。


    我沒什麽力氣了,但我知道我不能停止掙紮,否則我必死無疑,我會被浪頭吞沒,最後沉入深深的海底,最後成為海底那些生物會把我的皮肉吃光。


    即使我不被大魚吃掉,海底細菌已經把我浮腫的身體分解掉,等有人發現我的時候,我估計我已經是白骨一堆了!


    ……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我終於遊到了那座無名小島,我拖著王藝,使出自出生以來積蓄的所有力量朝沙灘上遊去。


    等我的身體觸碰到沙灘的那一刻,我激動得想哭,但哭不出來,沒力氣再哭了。


    我掙紮著濕混流地站起身,朝沙灘上走了不到五步,就像被五步蛇咬了似的,頹然跌倒在地!


    半昏迷狀態下,我又想到了王藝。


    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我掙紮著,艱難地撐起身體,去查看她的狀態。


    好似還有心跳,不過十分微弱,而且唿吸也沒有了。


    以前我跟別人玩探險時,學過一些簡單的醫療知識。


    我知道,王藝現在這種狀態十分危險,如果不采取急救措施,她很可能命喪於此!


    我來不及多想,離開展開急救起來。


    她肯定灌了不少海水,我先將她的嘴撐開,將嘴裏的異物全部掏了出來,然後開始做心肺複蘇。


    與此同時,不停地給她做人工唿吸。


    來迴幾十次後,也不見反應,我甚至有些絕望了。


    我也沒什麽力氣了,再次癱坐在地,就這麽看著她冰冷地躺在我旁邊。


    緩了幾口氣後,我還是不想放棄,她還有一點心跳。


    我又繼續給她做了起來,一下、兩下、三下……


    又來迴做了十幾次,她的嘴裏終於咳出來幾口海水,我趕緊將她的頭轉向一側,防止海水倒流吸入肺部。


    我猛拍了她後背幾下,直到她吐完之後,我才將她平放在沙灘上。


    心跳終於恢複正常了,唿吸也有了。


    我長籲一口氣,整個人也累癱在地。


    王藝又咳嗽了幾聲,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看向旁邊的我,聲音虛弱的說:“你……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我加重語氣,反向她問道。


    “你救我幹嘛呢?”她帶著抱怨說道。


    我頓時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瞪了她一眼說:“我費那麽大的勁,救了你,你還怨我了?”


    “我想死,你讓我死了不就好了嗎?”


    我懶得跟她說話,現在隻想休息一會兒,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王藝又在旁邊喃聲說道:“我就是一個罪人,你讓我活著不是折磨我嗎?”


    “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嗎?”我接話道。


    她卻不說話了,我又對她說道:“行了,別再說這些喪氣話了,我好不容易救活你,你別給我想著死,好好活著。”


    她突然哭了,哭得還很大聲,一種撕心裂肺的樣子。


    我看著她道:“喂喂喂,你哭什麽哭?節約點力氣不行嗎?”


    “陳豐,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對不起你,我……”


    “行了行了,不要再說這些了,少說點話,節約點力氣。”


    她將頭埋在雙膝之間,沒有再說話了,但身體哭得一抽一抽的。


    我知道,此時的她已經真的醒悟了,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痛苦的樣子。


    我也沒精力再去理她,就這麽躺在沙灘上,望著蔚藍色的天空。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鬼地方,更不知道這座小島上有沒有原住民。


    如果這是一座無人小島,如果這個地方很難被找到,那我們又該如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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